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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荷沅看看旁邊的司機,還是沒忍住,笑道:「是啊,本來我想晚上突然襲擊回家給你驚喜的,但是一下飛機就忍不住給你電話了。OK,祖海,回頭再談。再見。」旁邊有人,說話都說不利落,沒勁,回家再說。

祖海很想再多說幾句,但荷沅急急說了再見,他只有無奈地看著話筒,在手裡轉了幾圈才放回機座。

荷沅又飛快與傅姐通了電話,說了晚飯要吃的菜。便給市場部文員電話:「小周,五一節的休息是怎麼安排的?」

小周忙道:「汪先生將前後兩個休息天拉到五一,那是三天,再加五一兩天,辦事處準備休息五天。」

「五天?」一定是汪先生想回家看一趟了,他家在香港,「好吧,小周,你通知除唐生年一組之外的所有人準備進玻璃屋開會,我已經從機場出來,很快便到,我一到就開會。與技術支持部門聯繫,問他們下午什麼時間可以給我,我們商量一下武漢那個意向的方案框架。小周,你準備好做記錄。請汪先生支援我們一個翻譯參與同技術支持部門的會議,做一份英語會議紀要。」

放下電話,才偷偷伸了下懶腰,卻聽司機道:「梁經理,你看右手的房子,還算新吧,我在這兒買了一套兩室一廳,以前這兒的房價要十二萬,現在只要十萬,一次性付款還可以減下百分之五。我問親戚朋友借了點錢,一次性將錢付了,又拿到銀行做貸款,三年期的,慢慢還。這幾天正裝修呢。」

荷沅將思維從工作中轉出來一點,看看右邊火柴盒一般矗立的六層的房子,笑道:「這兒雖然離城區有點遠,可公交很方便,下面這個菜場也好大啊。生活一定很方便。」

司機笑道:「菜場大是大,但小區裡面都沒怎麼住人,菜場沒生意,人氣不足,蔬菜攤不少,海鮮攤就少了。我家裡正裝修,同一樓道的,可只看見一樓兩家都住人了,二樓兩家也在裝修,頂樓兩家已經裝好防盜窗,三樓四樓都沒人住,可能是最貴,我家在五樓,對門不知道有沒有賣出去,看上去還沒人進去過的樣子。我老婆說,住新房雖然好,但周圍那麼多空房,她挺怕的,怕空房裡偷住進什麼流竄犯。我說她胡說,水電都沒有的空房怎麼住人。不過晚上去看的時候還真是慌兮兮的,整個小區沒幾家亮著燈。」

荷沅看著那個小區被車子拋到身後,這才道:「估計是這個小區環境還不成熟,當初定價太高,我家先生做的一處房產,因為請國外設計師設計的空間,進去看著空間感特別強,所以銷得很好。雖然在市區的五類地段,但賣的是四類地段的價,現在還全部賣完。現在二期上來,還在打樁,已經被定出好幾套。你現在趁這兒低價時候買房子絕對值,慢慢等人氣旺起來,你的房子就值錢了。」

司機道:「梁經理,你先生是錦華園的老闆吧。錦華園好啊,一樓都曬得到整天的太陽,可是那裡的房價也高,我買房子的時候也去看過,最小套型的兩室兩廳都有八十五平方,基價要二千一百一平房的,帶上樓層費,車棚費,都快夠我買兩套房子了。聽說那裡住的不是做官的就是有錢的,我就不湊熱鬧了。我們辦事處工資雖然高,但跟人家公家買房住的能比嗎?」

荷沅忽然發覺,她把祖海的身份不知不覺透露了出去,以前辦事處的人也有問起,她一直避而不談,但這回說起房子時候卻不知不覺漏嘴了。不過既然說了,也便不當回事,又不是什麼大事,現在她與辦事處大多數的距離已經拉開很多,再拉開一點也不會覺得怎樣。她微笑道:「好像是的,不過我也沒怎麼關心。」

司機話多,又道:「梁經理,你們怎麼不住裡面去?我看你還住在那麼老的裡弄,環境不如錦華園多了。」

荷沅微笑道:「老房子有老房子的好,省得每天與別人家門對門的,住著習慣了,也懶得搬。啊,到了。」

司機幫荷沅將行李拎進辦公室,荷沅進門打開箱子,取了文件,便直接走進玻璃會議室。中午一人一隻盒飯,邊吃邊討論,檢查進度,佈置任務。這些,以前荷沅在美國實習時候做過幾次,搬來重做,雖然不算是輕車熟路,但也是有板有眼,自成一套體系,看在沒去美國培訓過的手下眼裡,自然是不同。只小周做記錄做得眼淚汪汪,會議進度太快,還沒等她領會,已經進入下一議程。她都不知道梁經理的腦子是怎麼長的,怎麼一點不會搞錯。她只有根據字面意思速記,只差一字不漏地記下。

吃完盒飯,一點鐘便是與技術支持協商的時間。小周這才喘口氣出來,看著技術支持們走進玻璃屋,而梁經理連挪窩都不曾,兩眼閃亮地開始下一個會議。小周心想,這下該全用英語了,要再叫她記錄的話,她還不得上吊。嘀咕著去洗手間,半路被小顧拉住,小顧輕道:「知道嗎?你們領導梁經理的老公是錦華園的老闆,大老闆呢。」

小周吃驚,廁所都顧不得了,輕聲道:「真的?我以前見梁經理丈夫送她上班,車玻璃看進去是個很年輕的人呢。」

「我也見過,還見過有次他降下車窗與梁經理說話,長得不好看,但很有精神的,看上去比梁經理還厲害。」小顧也很好奇,這個消息是司機剛剛說給她的,她恨不得立刻與全公司的小姑娘們分享。

小周喃喃道:「怪不得梁經理這麼厲害,原來家裡還有個更厲害的。小顧,你說他們家裡吵架,誰勝誰負啊。」

唐生年正好過來,小顧立刻把荷沅的先生是錦華園老闆的消息傳達給他。傳達完了立刻道:「換我找到那麼好老公也立刻結婚,否則不是白放著給人搶嗎?」

唐生年笑了一笑,道:「你們有那本事嗎?我與他們夫妻吃過飯,飯桌上面,梁經理要她先生圓就圓,要她先生扁就扁,你們能行嗎?最早我們從美國回來,她先生,那時候還是男朋友,飛到上海去接她,她還愛理不理的呢。學著點,女人就得有這點本事,無論大小男人看見都得折服,別以為像瑪姬一樣有一張臉就行。」說完便上樓了。

小顧斜眼看著他上去,輕道:「嫉妒了,唐副經理恨不得也變成女人。兩人一起進門,後來老闆一直不讓梁經理跑市場,否則梁經理早把市場做大了。本事好壞擺在這裡,最怕對比,一比就高下立分了。以前他們總說梁經理什麼男女關係,這下我不會相信了,她要有什麼問題,她那麼厲害的老公能不知道?」

小周道:「我早就不信了,這次論壇我不是也去幫忙了嗎?我跟梁經理住一個房間,她忙得連睡覺時間都沒有,哪裡會招蜂引蝶,都是他們嫉妒胡編的。還有,唐副經理胡說,我見過梁經理給她先生打電話,哪裡凶了,整個小女人。但她總是跑進洗手間接電話,不給我多聽。」

唐生年正好少拿一份單子,折回身,聽兩個小姑娘還在議論,心中煩躁,便咳了一聲,逕自下來。嚇得小周連忙跑進廁所。小顧斜睨著唐生年進出,見他掩蓋不住的鬱悶,心中好笑,她就是要讓他聽見。都說他驕狂得很,找女朋友條件很高,可得挫挫他的銳氣。不知這人怎麼貶低全辦事處的女同事呢。

唐生年極其鬱悶,本來荷沅升了經理而他沒升,已經夠讓他心煩。而半月過去,他冷眼看梁荷沅率領班子將業務做得風生水起,紅紅火火,襯得他的一組三個人黯無聲息。他都感覺得到,他率領的兩個小子蠢蠢欲動,恨不得背叛於他,投靠組織。在眾人心目中,都似乎已經認可這個梁經理,這才是唐生年鬱悶中之最鬱悶。

唐生年湊足單子上去,卻被告知現在他的報銷得由部門樑經理簽字,唐生年足足愣了半天才回魂。所謂相對獨立,這個相對是相對到什麼程度,還真是非常有講究。梁荷沅只要將手中的簽字筆緊一緊,或者鬆一鬆,便可讓他唐生年生死兩重天。地位變化,此時是切身體會了。

回到位置,回眸看著玻璃屋裡面激烈討論的會議,良久,才找出電話號碼本,給瑪姬打了個傳呼。很快,瑪姬的電話便到。「唐生年,什麼事?」

「關心一下嘛,工作找到了沒有?最近工作好像還是滿多的。」唐生年客氣地說話。 瑪姬淡淡地道:「別說風涼話,你倒是出來找個好的試試。有什麼事?沒事我掛了。」

唐生年笑道:「急什麼急,我這不是給你出主意來了嗎?小梁的老公是錦華園的老闆,他們這個房產公司不錯,你請她幫個忙不就是了?一個電話的事情,方便得很。」

瑪姬罵了句:「你抱緊梁荷沅的大腿吧,有你好處。」說完便摔了電話。唐生年冷笑,也放下電話。這麼沒底氣,一挑就跳,美女又有什麼用。

荷沅四點左右才開完會,面紅耳赤從玻璃房間出來,心中只想著,什麼時候得給玻璃屋安一隻排風扇,否則裡面一天呆下來得缺氧。唐生年連忙把報銷單子拿上,笑道:「你得趕緊幫我批了,否則我五一節就沒錢花了。」

荷沅勉強笑道:「你放這兒行嗎?我喝口水。」 唐生年連忙點頭,出去時候心想,不說別的男人,他看著荷沅疲累的小臉,也不忍心。

荷沅看著唐生年出去,乾脆關了辦公室門,將臉埋進水裡降溫,很久才罷,出來洗手間,周圍一圈頭髮盡濕。批了唐生年的報銷單,上去汪先生那裡打個招呼,先拎著箱子回家。

回到安仁裡,見隔壁的王家園裡熱鬧得很,似乎有誰帶著人來看房子。荷沅看了一眼便拖著箱子回家。過了一會兒,祖海也回家,荷沅聽見門響就迎出去,見到祖海就撲進他懷裡。礙於傅姐還在,兩人不便太過親熱,還是相擁著進門,祖海輕道:「今天你們公司原來那個瑪姬電話來找我,說了些胡話。我借口跟她見面詳談,約了個地點,叫了兩個人扇了她幾個嘴巴完事。」

「啥?她有完沒完?她怎麼說的?」荷沅心驚,不知道瑪姬會說出什麼來,雖然她都跟祖海說了,但萬一瑪姬胡說八道,祖海聽了還不生氣?拉著祖海在白籐沙發上面坐下。

祖海笑道:「我不要聽她的,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?這種人欠教訓,既然你們公司開除她還不能給她教訓,只有我出拳頭了。估計她下輩子都不敢胡說。荷沅,你擔心什麼,急得臉都紅了,怕我誤會?我是那種傻瓜嗎?」

荷沅皺眉:「可是你還是生氣,否則一笑置之,也不會叫人扇瑪姬耳光了。雖然我也挺想扇瑪姬的耳光的,但說實話,祖海,兩個男人扇一個女人,總是不好。」

祖海瞪眼道:「我當然生氣,我老婆能給他們欺負?把我當什麼了?荷沅,對這種人你一點不能客氣,犯賤的人就是討打。你要是嫌兩個男人打女人不好,我以後叫兩個女人打,瑪姬這種人不打不受教。傅姐,你回去吧,剩下的菜我們自己會來。」

傅姐連忙出來廚房,笑嘻嘻地換了衣服回家,知道人家小夫妻嫌她礙事了。荷沅看著傅姐出去,還沒聽到傅姐打開大門的聲音,祖海已經猴著臉吻了上來。荷沅早將什麼瑪姬之類的扔到九霄雲外,熱烈回吻。卻聽房門被敲了幾聲,連忙推開祖海,抬頭看去,祖海早不耐煩地道:「傅姐,還有什麼事?」

傅姐尷尬地道:「有幾個人來拜訪,但又說不認識你們兩個。」 荷沅只得起身,道:「傅姐,你回去吧,我去看看。」

祖海也跟著起身,緊緊拖著荷沅的手,跟著一起出去。走到庭院,見三個人站在門外。祖海一見便過去找到一個三十多點的年輕人握手,「劉總,劉總,久仰了。」一邊掏出名片,分給三個人。

那個劉總接了名片,立刻也歡聲雷動:「原來是叢總,一直想拜訪,都沒找到機會,沒想到今天能見面,怎麼,這兒是你家嗎?」

祖海笑道:「是啊,裡面請。這是我太太,小梁。荷沅,劉總做鋼材生意,資金實力非常雄厚。前不久剛定下我們錦華園二期的幾套房子。」

劉總也沒客氣,大大方方地與荷沅握了手,跟著祖海進屋。荷沅關上大門,見裡面已經燈火通明。便取出那套龍泉青瓷茶具,給來人每人一杯佛手明前茶。劉總坐下便開門見山,「叢總,朋友介紹我王家園裡這套房子,我嫌那房子剛死了人,所以讓他們一直放著不要賣。今天過來看看,見到你家的房子好像是新翻修過的,想過來取取經,看看那幢房子能不能翻修出味道來。沒想到會遇到叢總,一舉兩得了。很漂亮的茶盞。」

荷沅在旁邊一聽,心說這人什麼來頭,能命政協幫助處理柴碧玉後事的人將王家園裡壓著不賣。打量一下,見這人眉目清爽,但一看就是心高氣傲的主兒,估計是什麼高官後代。

祖海客氣地道:「我這兒的房子是早幾年翻修的,我太太喜歡開闊,所以把原來的隔斷都打通了,除了四堵牆,樓梯窗戶什麼的都是新做。隔壁王家園裡的柴外婆在世的時候,我們走得很親近,她是本市與香港聯誼會的副會長。那家房子多年沒有翻修,看上去陰暗得很,但說實話,我這兒的房子沒翻修的時候,比王家園裡差多了。」

劉總認真地聽著,微笑發問:「那套房子為什麼在海外的王家後人不要?你們清楚嗎?」

荷沅坐在祖海身後,道:「我上個月在北京出差見到王家後人,本來王是觀想買,但他考慮到以後來中國也最多是跑跑北京,買了關著不用,反而對房子不好,招白蟻。我本來也想買下來,結果祖海說政協不讓。王家園裡的翻修肯定比我們安仁裡要輕鬆多了,我們幾乎是全部重做,連原來在這兒出生的王家後人來看了都說認不出來了。但王家園裡不一樣,我喜歡那兒的一些擺設裝飾,劉總如果買下,要將舊傢俱扔掉的話,千萬通知我一聲,或者先扔進我家院子裡也行。」

劉總聽了,低頭想了會兒,忽然笑道:「我有個不情之請,能不能請叢總你們兩位帶我們看看王家園裡,我初一進去還真看不出有什麼好的來。你們經常出入,一定能……」

祖海早早就應了:「好啊,趁現在天色還沒全暗,荷沅,你也一起去。」

一行說走就走,把劉總一行讓出門,祖海輕扯一下荷沅的衣服,附耳道:「這人來頭大,千萬讓他買下,那樣我們這兒不會被拆遷了。」

荷沅心中真想自己買下,可是想到拆遷,還真有點頭大,只得聽祖海的。跟著進去王家園裡,才半年光景,裡面已經一片蕭索,庭院之中野草鬱鬱蔥蔥。荷沅摸著木香的樹幹,道:「劉總請看,這是木香,下月就該開花,開花時候便可知道為什麼名字裡有個『香』字了。蘇州拙政園也有一棵,比這棵稍大,非常稀罕。角落那棵已經開著大白花的樹,可別誤以為是玉蘭,那是中藥厚樸,舊時生意人,尤其是藥店,厚樸一味是斷斷不能少的。再加這棵已經結實的香圓,老大的桂花樹,單是為這個院子,買下王家園裡也是合算的。如今開著的,有點清香的是金銀花,沒人打理,今年的新籐有點亂。」祖海已經打開了庭院的電燈。

劉總在院子裡跟著荷沅逛蕩,連連點頭道:「叢太太不說,我們也看不出來有這些好處,只知道樹很老,草很深,可能夏天會招蟲。哈哈。」

荷沅聽著感覺這個人雖然這麼嘲笑自己,卻有點底子。但她此時也學著不晃醋瓶子了,只一笑了之。「柴外婆以前拿香圓曬乾了泡茶,理氣消食。」

劉總又是點頭,跟著荷沅進屋。雖然燈光都開了,可荷沅還是覺得有點陰沉,不由拉住祖海的手。祖海便指點著給劉總看,柴外婆以前喜歡坐在哪裡,身邊放著什麼。劉總一直點頭,聽得很有興趣。走到偏廳的時候,荷沅忽然道:「劉總,這組絲絨沙發你如果不要的話,千萬通知我。偏廳的所有估計是柴外婆最喜愛的,包括這面已經發花的鍍金框穿衣鏡。你可以找找看,應該還能找到一套銅炭爐,冬天時候這間偏廳點著炭爐,非常暖和。」

劉總又是點頭,道:「真應該早點找你們來看,我們剛剛看了一遍就是什麼都想像不出來,也就一暗沉沉的老屋。看了下面,我大致知道怎麼對付這間老屋了。我有一本書介紹這兒附近的幾間老屋,不知你們見過沒有,我是從外事辦拿來的。」

祖海笑道:「那可真是巧了,這本書正是我太太大學時候與王家後人一起寫的,我們家的房子也是其中之一。」

劉總驚了一下,撫掌大笑道:「你看我關公門前舞大刀了,原來是叢太太的文章,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,怪不得剛才叢太太的介紹與眾不同,原來是書的作者。這麼說來,我是說什麼都要奪愛買下王家園裡,能入方家眼裡的王家園裡一定有它的好處。」隨即吩咐跟來的兩個人:「你們明天就去辦了手續,立刻派人進來打掃乾淨,將窗簾之類的棉織品全換了,請我太太過來看看要換成什麼顏色。我五一以後就要住進來聞木香的花香。」

荷沅與祖海面面相覷,這人還真是速戰速決,一個解釋:錢太多。

劉總吩咐完畢,這才又對祖海荷沅道:「我太太是個文學女青年,平時喜歡風花雪月,但從來沒有出過書,希望以後跟叢太太交個朋友,省得她總是怨我淺薄,總得有人鎮鎮她。哈哈。叢總,打擾你們那麼久,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,今天我請你們兩位賞光吃頓飯,再聊聊王家園裡如何?我叫上我太太。」

祖海忙道:「劉總,今天特殊,是我與我太太結婚週年,明天可以嗎?」

劉總笑道:「那我可不敢打擾你們了,沒關係,來日方長,我們以後是鄰居,以後可以經常走動。明天我要帶太太去香港購物,明天晚上的飛機,五一以後回來,明天的晚飯我也不能領了。對了,叢總,跟你商量一件事,我看見門口停著兩輛車,一定是你們家的。等我搬進來後,又將添上兩輛車,肯定會堵塞道路,出入不便,不如我們一起出資買下一幢平房,推平了改成我們兩家的私人停車場,你看怎麼樣?」

祖海笑道:「劉總快人快語,我明天就著手辦理這件事。」 荷沅忍不住提醒:「劉總,柴外婆收藏有不少商務印社的線裝書,千萬提醒給你太太聽,她一定喜歡。」

劉總連聲說謝謝,非常客氣地告別了。等他們的車子走了,祖海才道:「寶貝,我們的房子這下永遠不用愁拆遷了。這個劉總的父親是省委書記,丈人好像是省哪家銀行的行長。怪不得我當初要買王家園裡,政協的死活不肯,原來有來頭那麼大的人後面追著。寶貝,還是你,搬出你的本事來,那個劉總立刻對我們客氣許多。」

荷沅笑道:「我還真擔心你會答應劉總的飯局。祖海,我餓了,我燒菜,你看看報紙。」

祖海雖然嘴上答應著,但不肯離開,一直在廚房黏著荷沅,兩人吵吵鬧鬧,菜炒壞了也無所謂,貴在開心。

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涼風冬有雪。想得到的都已經擁有,人生至此也算功德圓滿。荷沅對著辦公室外鬱鬱蔥蔥的一叢刺玫歎息。祖海昨天說,只差一個小孩子了。荷沅抿著嘴對窗外傻笑,不由拿起電話給祖海打,「祖海,我又累了一天,腦子都動得僵了。晚上你早點回來給我按摩。否則我明天開始五一節五天沒力氣幫宋妍抱小豬去。」

祖海道:「荷沅,今天我沒法回家吃飯,我得陪建委幾個朋友。」 荷沅笑道:「可是我想見你,現在見你可不容易呢。你定好在哪裡吃飯,我自己過去。」

祖海頓了頓,道:「荷沅,你下班就回家等我,我去家裡找你。」

荷沅甜膩地應了聲「嗯」,放下電話,看看手錶,還差半小時。又聚精會神干了會兒活,這才與同事一起下班。明天開始是長假五天,已經打傳呼給宋妍,約好給她幫忙去。一想起那次宋妍累得筋疲力盡的模樣,荷沅就心疼,恨不得能多幫一些忙。宋妍很有意思,說有幾欄小豬正要送到遠一點的村莊去,她還正好要車呢。

回到家裡,祖海已經在家。荷沅看著祖海臉色有點反常,好奇地過去抱住他,輕問:「怎麼了?要是為難,我就不去好了。」

祖海猶豫了一下,貼了荷沅的臉,道:「寶貝,你聽了別生氣。那幾個人比較那個,吃飯後肯定要叫上小姐唱歌跳舞,你去了看著肯定噁心。所以你還是乾脆不去的好。你放心我,我不會亂來。」

荷沅聽著心裡煩躁,那種場合,即使沒見過,可也聽說過,但又知道應酬難免,人在江湖,不可能永遠推辭應酬,除非生意不想做下去了。她忍了好久才平靜下來,問道:「是不是很多這種應酬?以前你沒告訴我的還有很多是不是?」

祖海點點頭,道:「荷沅,別生氣,我不會在外面亂來,所以我才會跟你說實話。我知道你肯定生氣,電話裡跟你說不清,一定要跟你見面了說才好。不要生氣,你相信我就是了。」

荷沅無力,還是勉強道:「我信你,你去吧,別遲了。其實,祖海,你還不如不告訴我。」

「我瞞別人但不會瞞你,我們兩個一直什麼都說,這樣才互相不會疑心。寶貝,晚上看看書看看電視,或者出去找人玩,別胡思亂想。我走了,你自己做點吃的。」祖海又緊緊抱了抱荷沅,這才離開。

祖海走後,荷沅怎麼也提不起勁來燒菜。想起祖海會給他的客人們叫小姐,那麼他身邊怎麼可能不坐一個,否則怎麼叫賓主盡歡?想到小姐,荷沅就不由得想起火車上那張青花瓷一樣的臉。明知祖海答應了她,肯定是不會亂來,可是想起來還是鬱悶。還有,祖海喝醉時候呢?

越想越煩,哪裡還有心思看書看報紙,在客廳裡茫然兜了幾圈後,乾脆拿了車鑰匙,跑去宋妍那裡。

但出城過橋,衝破黑暗到了宋妍豬場門口,又猶豫了,今天是五一前夜,萬一劉軍平在的話該怎麼辦?不管了,劉軍平在,正好將宋妍拉出來娛樂。她都一年沒娛樂了吧。裡面當然有人,燈火通明從窗簾照出來。荷沅敲門,又叫了聲,免得宋妍不敢開門。見宋妍來開門,她有氣沒力地問:「有沒別人?」

宋妍扯住她胸口,一把拖進門,笑道:「說什麼呢,我這兒只有種公豬,沒有野男人。你怎麼會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