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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妙妙聽見粥粥說的,倒是大力認同,道:「媽的,我知道這些江湖人,一點點小事也要拔出刀子打架殺人,今天他們知道是我妙妙大俠壞了他們的好事,以後我妙妙吃飯喝水都得小心著他們在裡面下毒,粥粥,我支援你。壞了,我今天說粗話了,我答應過娘不殺人也不罵人的。罪過罪過。」

粥粥拿眼睛看著熊潑辣,道:「我知道你要說什麼,伊叔叔也常對我說,一條命是一條命,活得不容易。但是我會珍惜不冒犯我的人的命,對於那些以後會對我構成威脅的命我不會放過,因為我是九死一生出來的,我最珍惜自己的命。再說,這些人有罪,殺之不冤。」但是瀟子君還是抱著她,熊潑辣也是鐵塔似的攔在她面前,粥粥要用強脫身也是容易,但是粥粥不願意傷瀟姐姐的心,忽然靈機一動,悄悄掏出「月之影」,略略撕開,一片片地用內力散放到那些被點倒的人鼻子下。根據懶人清在書最後的記載,這些塗了月之影的紙片,撕開的人不會受傷害,毒氣需過一會兒才會透出,中人立死。

只有妙妙沒看著粥粥,見粥粥飛紙片出來,覺得好玩,就想撿來自己也飛飛看,不知道有沒有飛得粥粥那麼遠,粥粥一看慌了,忙大叫一聲:「別動,有毒。」

熊潑辣沈聲道:「你還是殺了這些人。」

瀟子君見熊潑辣面色難看,不知道他要做什麼,忙道:「我理解粥粥這麼做,不是粥粥的事。」粥粥聽了心裡感激,貼著瀟子君不說話。

熊潑辣嚴肅地對瀟子君道:「她還是個孩子,你這麼縱容她,她以後……」熊潑辣忽然想到這孩子只是萍水相逢,自己實在沒必要這麼教訓她,但是又不甘看著瀟子君的妹妹一樣的人這麼好殺,忍不住還是道:「殺心太重不是好事。」

粥粥忽然覺得這個場景好熟悉,不由道:「伊叔叔也是這麼說的,但是王姐姐一直是說我沒錯的,你們兩個也差不多。」

說得兩人都是一陣臉紅,瀟子君別過頭去,想起以前在海島上伊不二與王秋色為了粥粥在外面闖禍而打架,她和粥粥兩人逃出來避難的趣事,忍不住微微一笑。熊潑辣偷眼看得真切,雖不知道她笑什麼,但心早軟了,歎口氣對粥粥道:「以後動手一定要三思,這些人也是他們父母妻兒的愛子親爹,你殺了他們,交他們的家人怎麼活。」

粥粥心裡想著這些人殺人的時候可沒那麼想,留著他們是禍害,以後見到照樣殺。但是說就不說出來了,她發現熊大哥與伊叔叔一樣爛好人,似乎有點迂。王姐姐雖然性子厲害,但是最合她粥粥的脾性,當然還是瀟姐姐最好,又疼她又瞭解她,還護著她,粥粥最喜歡瀟姐姐。

第四十七章

粥粥回到京城,還沒進客棧門,就被迎候在店門口的孫大娘拖住,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:「粥粥啊,你這一走,店裡都是吃白食的,你瞧瞧,這一頓中飯,吃白食的倒有四桌,我們做一天虧一點,這還怎麼做生意啊。」

粥粥一聽,眉毛倒豎,「什麼,敢在我粥粥的地盤吃白食?不要命了他們這是。走,指給我看。」隨即吩咐店伴領瀟子君他們三個住下去,自己一挽袖子推孫大娘走。

孫大娘告狀告得驚天動地的,但是叫他指認,她卻膽寒了,這都是誰啊。便小心翼翼地拉著粥粥到窗戶口,指著裡面一桌道:「你看那對夫妻,說是你的朋友,他們自己得倒是一般,但是他們朋友多,來起來就是一桌,我們小本生意的,怎麼賠得起?」

粥粥一看,是伊不二與王秋色夫妻,只得道:「他們兩個即使每天叫山珍海味我們也得供著,是我長輩。」

孫大娘又指著另一桌,道:「這個老兒長得那麼派頭,可是問他要飯錢,他都是眼珠子一瞪,說叫主人來。他的手下倒是不在這兒吃飯,但是個個凶得很,我們哪裡敢惹,聽說他是包廣寧包大人。不過還好,他才來吃了兩天,要的菜也清淡,只是每天從早吃到夜的,我們也吃不消。「

粥粥想,包廣寧可能是來找她的,沒事,這是個有錢的主兒,就怕抓不到因頭賺他的錢,還怕給他逃了?

孫大娘見粥粥不吭聲,又指指另一個道:「蔣家的公子這幾天沒面子得很,被鄭家退了婚,據說還是皇上的主意,京城都傳開了,說是皇上強令兩家退婚,要把鄭家大孫女嫁給二皇子,女人們都替蔣公子抱不平呢,這麼俊的小伙子,哪裡不好了。他心裡不痛快呢,白吃就白吃吧,我記在賬上,趕明兒一起問蔣家要去。」

粥粥道:「嗯,多記一點,他沒吃的東西咱挑價錢貴的也給他記上。」

孫大娘又道:「還有個白吃的昨天走了,別的住店吃喝等的銀子都是付了的,就是最後一頓請客沒付,咱們看見他們一起的有個人身上滿身的蛇,都不敢靠近,他們就賴了帳走了。那個穿紅衣服娘子的相公還說,小傢伙,騙我,想嚇死我,叫你放點血出來。」

粥粥一聽就道:「玉石,臭木頭,我替他在家裡殺人,他敢在我這兒吃白食,大娘,你給我列出來,我找他算帳去。天涯海角也要數倍追回來。」話說完卻又想到,玉石先生家裡曾經被他毀得七零八落,又一點不在意地送了她一根據說價值千金的白玉擀面杖做武器,這些可比一頓飯值錢多了,算了,也放過他吧。粥粥忽然覺得,開門做生意,朋友太多也未必是好事,要都來白吃白喝,她粥粥自己得喝西北風去了。

粥粥決定一個一個地來。她放下袖子,先跑到伊不二與王秋色這桌打個招呼,隨即跑到蔣懋那裡怒道:「你這個有錢貓怎麼也有臉白吃白喝?趕緊給我結清飯錢,否則我一腳把你踢出去。」

蔣懋一見粥粥到伊不二那裡打招呼,就雙眼一轉,露出一個賊笑,還沒等粥粥接近,他先一步趴到桌上,臉蜷在臂彎裡。聽得粥粥過來講完這些,他才悶聲悶氣道:

「粥粥,我這次丟人丟大了,給人家小姑娘給休了,我爹說我不用進蔣家門了,沒的給祖宗丟臉。粥粥啊,我以後就吃住在你這兒啦,我只有你這麼一個朋友啦。」

粥粥一下怔住了,這是怎麼了,看來這有錢貓變成喪家貓了。不過粥粥嗅到一股陰謀的氣息從蔣懋那裡冒出來,這個氣息似乎名叫「惡人先告狀」。粥粥想了一想,決定不理他,讓他裝去,看他一個大男人能裝得了多久。便過去包廣寧那一桌。包廣寧一看見她,立刻摸出一錠元寶放在桌上,粥粥估摸一下,應該夠這兩天飯錢有餘。但是他為什麼以前不交出來,非要等自己惡狠狠地上來才交?

包廣寧很快就給了她答案:「我聽說這兒是你開的,所以找過來,但是你一直不見。我又聽說你最是貪財的,所以我白吃,看你什麼時候熬不住出來見我。」

什麼理由,粥粥那眼睛不屑地看著他,道:「你是邀功來的?不過可惜,我想蔣懋的事一定不是你幹的,你不會那麼笨把二皇子與鄭家湊一起。」

包廣寧撚鬚而笑:「你果然是聰明人,不枉我等你兩天。你也別緊張,我來沒別的,只想找個聰敏的孩子聊聊天,你只要有空時候來與我說兩句話就好。」

粥粥大大不解,這是什麼話?要找孩子說話,他家裡沒有嗎?肯定沒安好心。但是他會對她粥粥安什麼壞心呢?粥粥有點好奇,便指指蔣懋那邊,道:「你找他好了,他知道得又多,人也沒比我笨。」

包廣寧看了蔣懋一眼,道:「他已經有了立場,不會客觀對待我說的閒話,什麼都會拿去想想。」

粥粥道:「你當我是白紙一張隨你胡扯?我也對你有了立場,知道你不是個好人,所以你也不用與我說,說出來我心裡先罵你一百遍,別說我沒預先聲明。」

包廣寧「呵呵」而笑,不以為忤,道:「我還知道你在想我怎麼不去找孫子孫女說話,還在猜我安了什麼壞心,但是我這人算不得多壞,一切只是政治,離開官場,沒了政治,也不存在壞了,你聽說我包廣寧做過強搶民女殺人放火的事沒有?」

粥粥道:「你可以支使別人去做啊,比如林先生,你就敢捫著心口對天發誓你沒叫他殺過人?」

包廣寧斂住笑容,正色道:「這就是政治,傾軋的是與自己勢均力敵的人,台上風平浪靜,台下什麼都可以做出來,不信,你可以拿朝中發生的事來問我,我保證可以用一個非常人的,政治的角度給你一個答案。」

粥粥實在不明白包廣寧為什麼一定要找上她,真是莫名其妙之極,但是開店做生意,要緊的是和氣生財,他包廣寧願意每天來店裡花錢,那就隨他去,他自己乏了,自己會不要來的。只得道:「好吧,等我想好了來問你來。」

包廣寧隨意地笑笑,起身道:「你這兒椅子不很舒服,最好換些好的,一天坐下來,老骨頭都痛,我走了,改天再來與你聊天,和你這個小滑頭聊天真是開心。」粥粥一臉莫名其妙地看他離開,心裡還是想不透為什麼,看來姜真的還是老的辣,沒話說。等包廣寧走出客棧門,粥粥回身見到蔣懋,忽然想起,為什麼不問問鄭家退婚之事的來龍去脈,真是喪失大好時機,一邊可以看出包廣寧是不是真心與她聊天,一邊還可以瞭解一手內情,免得給蔣懋一直做戲,可是,算了,以後還有機會。

粥粥不理蔣懋,跑去伊不二的桌子,這時瀟子君已經出來,一起在吃飯,可能瀟子君已經把一路的事大致說了一下,伊不二的臉有點嚴肅,但是粥粥不怕,有王姐姐在,王姐姐一定支援她粥粥的。果然王秋色道:「嗯,粥粥有自己的想法了,幹得好。」

粥粥衝著伊不二直做鬼臉,伊不二無奈道:「粥粥,你就不覺得殺人後自己心裡不安?」

粥粥聽了,嚴肅地道:「不,我覺得殺了這些人我心裡很安心,知道不會有人來殺我了,但是如果殺了店裡某個人做人肉包子的話,我才會不大安心的。」

王秋色一聽,嘔聲大作,伊不二忙扶住她輕揉脊背,非常體貼,瀟子君看著一臉欣喜,道:「怪不得今天伊大哥脾氣特別好,沒當場就責備粥粥,與師姐唱對台,原來是有了下一代。」

王秋色噁心過去,指著粥粥道:「小子,給你伊叔叔兒子積點德,這一段時間不許殺人放火。否則你阿姨沒得做,做小姐姐。」

瀟子君卻是笑道:「粥粥叫得也是亂,叫伊大哥叔叔,叫師姐王姐姐,論理做小姐姐也沒什麼錯。」

粥粥知道兩人一起取笑她,一點也不示弱,笑嘻嘻道:「我要做小姐姐,不要做小阿姨,姐姐不要拿出壓歲錢的,做小阿姨就太虧了。」

蔣懋走過來道:「你的那份子壓歲錢我替你出,你那麼大把年紀,做小姐姐就太虧了。」

粥粥拿眼睛睃睃他,道:「你不是給你爹趕出來了嗎?都到我這兒白吃白喝了,還吹什麼大牛。」

蔣懋笑嘻嘻道:「憑我這付腦袋,想吃飯還不是小事一樁?走,粥粥,錢修齊今天趕考,我們去門口接他出來,到外面吃一頓散散心。」

粥粥一聽有興趣,跳下凳子就要走。被瀟子君扯住,笑道:「去換身衣服,洗把臉,回來一團髒相,人家看見你還怎麼吃飯。」

蔣懋聽見,微微一笑,道:「那樣就不是粥粥本色了。」牽起粥粥的手就走。到了外面,才對粥粥道:「你總算沒有猜錯我,確實退婚的是不是包廣寧做的,你猜得出是怎麼回事嗎?」

粥粥吃驚道:「什麼?難道是你?」

蔣懋道:「不是我,還有誰去做這事?當今皇后的娘家外強中乾,家裡吃穿用途又都是流水一樣地要花,所以成天拆東牆補西牆。前兒我到鄭家鬧了下後,第二天再去,那裡就管得嚴了,我只有另想辦法,正好皇后娘家人到我家的當鋪當頭面,我悄悄用自己銀子贖出來,還了回去,原來叫人來當的是他們家的當家娘子。當家娘子很想把女兒許配給我,但是我約略提了鄭家小姐的事,又說要是鄭小姐許配的是二皇子的話,那二皇子當真如龍生雙翼,前途不可限量了。那個當家娘子果然被我說的話打中,可能是當即就去求見了皇后,這才有了我被退婚的事。這事的因果只有你我知道,要傳出去被我爹知道的話,就不會單是趕我出來那麼簡單了。」

粥粥瞪著蔣懋,半天才道:「蔣懋,你要道我這兒白吃白住,我一定不會趕你出去的,但是你要那麼編故事出來,我就懷疑了,人家皇后娘家即使再苦,當家娘子怎麼可能見你一個沒相干的男子?我起碼知道大戶人家的女子沒我那麼隨便,外人輕易不見的,更何況是男人。」

蔣懋道:「我有必要編個故事來騙吃喝嗎?我只是要找個人說說而已,以為你會喜歡的。走吧,再不走錢修齊要出來了。」

粥粥見蔣懋並不聲嘶力竭地辯白,卻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,只是微微透出一點慍色,心裡倒反而相信蔣懋了,追上幾步,問:「蔣懋,你怎麼不騎你的白馬了?」

蔣懋淡淡道:「自己都養不起了,還養馬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