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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

陳樨笑道:「你還風花雪月,我們那些朋友家的太太都心安理得用丈夫的錢,只有你賺的拿來維持家用都還多。」

蘇果忍不住裝個鬼臉,「還說呢,那些稿費都要拖那麼久才給付,真要是指著它做家用,我們還不得喝西北風?現在的文人真不值錢啊。陳樨,反正你說了,你賺錢我替你用。」

陳樨微笑:「蘇果,我陳樨不知何德何能,讓你肯折腰讓我來養活,據我猜測,你雖然不諳熟於商業,可是金錢於你,得來太過容易。你是因為喜歡我才把機會送給我的吧。我不是個十全十美的人,但我要讓你活得每一天都快樂。」

蘇果莞爾一笑,閉上眼睛,將自己安全地沉沒在陳樨的氣息裡,不語。雖沒經歷千年,可也歷經人世。聽說人的初戀是最美好的,她也享受過,但她感覺,各有各的好,現在再要她將身心都燃燒在一段感情裡,以她目前的心境,她也未必感覺得到其中的好,她為自己慶幸,遇到陳樨這樣一個人,換作以前,或許會覺得他平常——當然他作為人,還是很出類拔萃的——但她喜歡陳樨給她一個家,讓她感受到他的無微不至,讓她感覺到自己不是超人,也是各需要有人疼愛的小女人,她喜歡在陳樨的懷中偷懶,弱智,甚至刁蠻,胡鬧,陳樨都會包容她,陳樨可以放心托付,他是她遇見的第二個不需她費勁人精心思對付的人,第一個是陸叔叔。

再睜眼,見陳樨笑瞇瞇看著她,不由頑皮心起,張嘴輕輕叼住陳樨頸部大動脈那一塊,閉上眼,感受他那兒有節奏的脈動,心裡竟然非常安寧。

陳樨的辦事能力果然好,結果很快出來,可是也不容樂觀。早上陳樨來電話跟她說了一下,親自動手掃瞄了傳給蘇果,可是蘇果就是看不懂,不知那些報表上面寫的花花綠綠的數字都代表著什麼。什麼資產,什麼資金的,還真不知道它們能說明什麼問題,難道陳樨每天要看這些?他學的也不是財務啊。懶得動腦筋了,等陳樨晚上回來解釋。

下午時候陳樨又來電話,無可奈何地說有一個聖誕酒會他必須參加,也希望蘇果能參加。蘇果問了什麼規格、場面,晚上等陳樨回來洗澡換衣服,打開家門,奪目的一團艷紅,將陳樨釘在門口動彈不得。蘇果又恢復了赫本頭,身著細肩帶鮮紅曳地晚裝,晚裝如皮膚般合身緊貼她的身材,無一絲皺褶蕾絲,簡潔得與顏色形成強烈對比,只襯出蘇果身材的纖nong(二聲,禾+農)合度。而膚光勝雪,膚如凝脂等詞更是因艷紅相襯而觸目驚心。陳樨不得不低呼:「蘇果,吃不消,有人會為你犯罪。「

蘇果拍手大笑:「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麼說,切,小氣鬼,不肯讓別人見你老婆有多美。上去洗澡吧,你的衣服我都給你挑出來放床上了。」

等陳樨穿了一身黑色西服領結出來,見蘇果不知什麼時候早換成薰衣草紫無肩帶多層紗質及膝小禮服。陳樨看著笑道:「鑽飾沒變,居然還是配得合適。走吧,其實今天酒會來的都是本省高官和中外資企業大佬,偏重政策商務,不是時尚晚宴,所以你剛剛穿的衣服會讓人對你戴有色眼鏡。我早上發給你的郵件看了沒有?」邊說,邊給蘇果開了車門,等她坐進,俯身將一縷拖出來的紗拾進去,這才給關上門。

蘇果等他倒車上了直路,這才道:「看不懂,等你回來說呢。本來想在你書房裡找一本會計學的書看了,再看那些報表的。可是不行,那麼枯燥的東西很沒想像力,反正你知道的。」

陳樨微笑,聰明無比的蘇果也有學不來東西的時候。「那些都是公安局已經在調查了的資料。樂履塵的物流公司涉嫌不正當競爭,而且他為人太霸道,不肯與官員虛與委蛇,按說我國對企業家們還是比較寬容的,針對經濟方面的立法不大全面,可是因為樂履塵太驕橫得罪了人,有人就想搞搞他了。執法中的人為因素很多,這些資料算是那些看樂履塵不順眼的人幹的促狹事吧。正好被我們拿來用。」

蘇果忍不住插話:「他們就不怕得罪了墨鴉丟命嗎?墨鴉手頭命案多著呢。即使沒法把握是不是真是他殺的,可他的勢力別人還是不應該忽視啊。」蘇果不願意將現在的墨鴉稱作樂履塵,有心裡障礙。

陳樨想了想,道:「不清楚,這世上總得有人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,才會精彩,誰都那麼理智的話,還有什麼意思?」

「對,太理智了的人不容易接近,就跟前一陣的我一樣。」蘇果也不怕陳樨笑話,大大咧咧地直說了。

陳樨笑笑看看她,確實,這一陣蘇果做人做的隨心所欲,可愛得像一隻貓,讓人怎麼愛都愛不夠。「我把大致情況先給你說說吧,你也可有擱概念。樂履塵公司的帳目都做得很清楚,銀行每筆進出也都有據可循,有人已經暗自為他審計過。所以銀行方面的查賬可以結束,應該查不出結果,如今地下錢莊太多,完全可以有辦法不通過銀行轉移資金。他們的研發資金相對其他同類公司偏高,但也沒高到離譜的地步,所以基本也沒法證明他有什麼暗藏於桌面下的試驗室。不過有個意外之喜,他的公司投資幾乎每年投拍一部電視連續劇,都是所謂的大製作。用電視劇洗錢,這幾乎是行內無人不知的秘密。而大製作,當然可以洗更多的黑錢。外界傳說他是花花公子,喜歡追逐女明星,所以寧願用虧血本來捧星。我請罹幫我做了調查,果然有幾個女星在不同時期與樂履塵過從比較密。」

蘇果幾乎想都不用想,就道:「這是煙幕。」墨鴉一定是拿泡女明星做幌子,當然不排除他會春風一度。

「那麼肯定?」陳樨斜眼看看她,「罹對於上回大意被捉,心裡一直不平,他暗中還是在調查樂履塵,瞭解到樂的物流公司有一些非帳面收入,全國下來,每年的數量不會少。這些錢,是完全可以簡單地被轉到地底下作為研發經費的。我與罹大致說了一下樂履塵可能的陰謀,他很有興趣,這幾天把工作一丟,跑去西部了。你一定沒法想像罹會化妝成什麼樣子,恐怕樂履塵走到他對面也未必認得出他。他想實地考察那個可能存在的實驗室會在什麼地址。」

蘇果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道:「把罹去叫回來吧,他一個凡人與墨鴉對抗,無疑是以卵擊石。墨鴉能隱身,能分身,能大致推算別人在哪裡,還力大無窮,那晚打斷的香樟樹你也看見了。有那麼多能力在身,墨鴉這個人對於罹而言,是防不勝防。可是所謂天機不可洩漏,這些又不能告訴罹,你得想個辦法立即讓他回來。」

陳樨沉吟,好一陣才道:「每個人都有信念,有理想,罹是個信念特別強的人。以百折不撓來形容他正合適。他從小就不服輸,以前因為人小,被人胖揍了,他會第二天養足精神上門再找人打,打到他贏或者人家怕煩求饒為之。他上回在你身後跟蹤保護,因為大意被捉,他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氣,這才會自己去調查樂履塵的物流公司。想要叫他回來,可能很難。」

蘇果探頭親了陳樨一下,柔柔地誘惑道:「你一定有辦法的,你那麼瞭解他。」

陳樨笑道:「行行行,不過罹已經笑我是妻奴了,再被他說一遍也無所謂。」下了車,陳樨便給罹電話,沒法接通,只得在他手機上留短信,「樂履塵與蘇果是姐弟,你避免與他正面接觸,否則蘇果極難做人。盼速回。」

蘇果探頭探腦看著陳樨打字,不解地問:「為什麼總是提我?你讓他回來不就得了?」

陳樨當然不會把真實原因告訴她,只是笑道:「我既然是妻奴,說話時候總得把主人搬出來才壓得住罹。而且這不是很正當的理由嗎?快別在門口站著,這兒冷。」

蘇果將信將疑,但也覺得這個理由比較正當。反正陳樨他自己有把握,讓他做去好了。

走進大廳,果然發覺環境比較嚴肅,還幸好沒穿艷紅晚裝來。陳樨的爸爸媽媽都在,對了,他們都是省內高官。儀式的最初是頒這個獎頒那個獎,於是領導人和企業家分別作為頒獎人和領獎人輪番上場,等於是亮相。陳樨什麼都沒拿到,那是必然的,蘇果笑嘻嘻地解釋說,這是因為他爸媽大義滅親。

陳樨的父親陳冷泉倒也罷了,陳樨的母親章愉女子身邊都是人,不止是龍的傳人,金髮碧眼兒也不少。反而是陳樨沒什麼事,與幾個認識的說說笑笑。蘇果忍不住輕問:「陳樨,你媽媽做什麼的,怎麼圍在她身邊的人特別多?」

陳樨往他母親那兒看了一眼,笑道:「管稅的,大該那些人都在衝她瞭解政策。管規劃城建的周圍也圍著不少人。」

正說著,見章愉朝兒子使眼色叫他過去,陳樨只得過去,「什麼事?媽。」

「你好像學過幾年日語,你趕緊幫我做一點翻譯。沒想到……我只帶了英語翻譯。」章愉滿是焦急。

蘇果連忙跳將出來,笑嘻嘻爭取機會,「媽,我來翻,絕對不會比專業翻譯差。您說吧,我跟著。」

章愉心中非常不信,但又忽然想到她給《國家地理》寫的英語文章,或許她還真有日語本事都難說,只得死馬當活馬醫,說了一句。蘇果連忙鬼鬼祟祟地用日語先介紹自己是章愉女士的兒媳,然後再將章愉的話翻譯出來。如此這般,翻了日語翻英語,而後丹麥的德國的荷蘭的法國的等八國聯軍車輪大戰,蘇果一概輕鬆應付,倒是章愉被那麼多問題搞得頭大。一時之間,全場洋鬼子們都知道了章愉有那麼個神通廣大的兒媳。而章愉卻被蒙在鼓裡,即使老外恭維一句她有那麼好一個兒媳,蘇果也不會翻譯給她,自作主張地幫她道謝了。蘇果感覺欺上瞞下原來非常好玩刺激。

直到離席,蘇果上了陳樨的車子,才放下一本正經的面具,眉飛色舞地告訴陳樨她做的頑皮事。還沒說完,只見陳樨笑著拍拍她的臉,往她這一邊的窗戶一指,蘇果發現,原來章愉女士站在車窗外,幸好陳樨沒開窗,否則全被章愉女士聽去了。

蘇果放搖下車窗,笑瞇瞇地問:「媽,什麼事嗎?」

章愉認真地道:「你們跟著我的車回家,我和你爸爸有些話要問你們。」

蘇果不由看看陳樨,面上露出為難,「說嗎?」

陳樨打開後車門,讓章愉坐進來,「媽,我們有些事還不方便跟你們說,給我們一點時間。不過你們請相信,蘇果不是爸爸調查出來的那個人。」

章愉聽了真話心中疑惑,但還是微笑著道:「是不是蘇果有什麼為難的?其實你們大可不必那麼緊張,我們兩個都是見多識廣的人,又知道拿捏分寸,你們不用擔心說出來有什麼後遺症。」

因為章愉一直態度比較友好,在蘇果心目中已經有了章愉是白臉,陳冷泉是黑臉的印象。聽她說得那麼誠懇,只得為難地道:「媽,我的身份說出來比較異端,您要沒高血壓的話,我才敢說,可是我看見您上眼皮有顆突起的脂肪,說明您的血壓不是很正常,我怕嚇著您。」

章愉「呃」了一聲,一時反應不過來,但她為官多年,當然知道謹言慎行,只是拿著一雙眼睛在兒子兒媳臉上若有所思的掃瞄。陳樨看慣了還好,蘇果受不了這麼老辣睿智洞燭一切的眼神,早就垂下眼皮,不敢看她。想了想,還是看向陳樨,哭喪著臉,道:「我堅持不住了,我說了,媽,我是傳說中的外星高等生物。我從兩歲開始受的都是地球上面的教育,遵守的是地球人的道德規範,所以與人溝通無礙。媽你聽了別嚇死,也千萬保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