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6章 咫尺天涯

　　古藺臉色鐵青，身上的衣服破碎了幾塊，脖子上還有幾道淺淺的血痕。難怪他的臉色這麼難看。
　　他最強大的，就是他的速度。可是這地洞裡面，他動作太快了，就容易撞上石壁，並且霧氣太濃密了。也限制了他的感官，所以他這樣的傢伙，也會在偷襲中受傷。
　　看到我驚訝的目光，古藺彷彿為了證明什麼。舉起了手，在他的手上，抓著一把染血的樹葉。
　　這應該是……他從偷襲者的身上拽下來的。
　　連古藺猝不及防之下都受了傷，由此可見，那些失蹤的人，只怕已經凶多吉少了。
　　不過我聞到一些異常的氣味，低頭一看，地面上，灑了星星點點的鮮血，那個偷襲的傢伙也受了傷。
　　如果我循著血跡去尋找的話，有可能找到偷襲者。但是我並沒有這個打算。我還要保護我的女人們！
　　我回到剛才的地方，讓她們都聚攏在我的身邊，我能夠聽到，她們大氣也不敢出的呼吸節律。
　　一個人，假如平時視力好好的，忽然就看不見了，心裡難免就會有些恐懼，這是非常正常的，而且，這霧氣來的如此突兀，那些人失蹤的那麼突然。
　　「循環報數吧！」我開口說道：「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！」
　　「不要！」蘇姍忽然開口：「發出聲音的話，很容易讓人判斷出方位！」
　　說完，她拉著我的手，在我的掌心上，悄悄劃出一個字。
　　走！
　　我並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，現在大家什麼都看不到，又能走到哪裡去！這裡的地形我們並不熟悉，萬一前面是深淵，我們不是要一腳踏空摔下去？
　　「大蛇！」蘇姍看我無動於衷，在我耳邊輕輕說了兩個字，我一下子就醒悟過來。
　　是啊，那條大蛇，還在拚命的往外擠，萬一它出來的話，沒有它的身體堵住海水，我們全都得被淹死。
　　就算不被淹死，也逃不過大蛇啊！在這石洞裡面，它吸氣的大招就太牛叉了，簡直讓人避無可避。
　　「古藺！」蘇姍叫了一聲，古藺來到了她的面前，蘇姍低低說了幾句，然後拉著我向前走。
　　我走在了最前面，摸索著石壁，向前行進，女人們在我身後手拉手排成一排，最後則是古藺，拉著剩下的那些部落的人，跟著我們前行。
　　霧氣讓我們的腳步聲，變得空曠而突兀，每一步都帶著讓人發瘆的迴響，我牽著蘇姍的手，感覺她的手心黏黏的，出了不少汗，我輕輕捏了捏她的手，想把自己的關心傳遞給她。
　　蘇姍低低嗯了一聲，就不再發出聲音，我扶著石壁向前走了一段，心裡忽然升起一絲隱隱的不安。
　　我不知道這不安從何而來，但就是越來越覺得心慌，默默走了幾步，我渾身一激靈，一下子回過味來了。
　　聲音！
　　現在的聲音不對勁！
　　我們現在五十多個人，雖然盡量放輕自己的腳步，但是山洞是有束聲和迴盪功能的，大家一起走路的聲音，並不是很小，在這一片寂靜中，甚至有些驚心動魄。
　　可是為什麼……現在腳步聲越來越小？難道……
　　我深吸一口氣，回頭對著蘇姍低聲說道：「似乎有點不對勁！」
　　「咦？」安琪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，我渾身一震，怎麼可能？
　　怎麼我牽著的手，變成安琪的了？剛才明明是蘇姍啊！
　　「嗯？」
　　我還沒來得及驚駭，身後傳來古藺驚訝的聲音，他就在安琪的身後，而之前蘇姍的安排，是讓他走在所有女人的最後，而不是現在第三順位的位置！
　　不祥之兆讓我顧不得保持安靜了，我衝著身後大聲喊道：「報數，連自己的名字一起報上！快！1.陳博！」
　　「2，安琪。」
　　「3，古藺！」
　　「4.桑達！」
　　第四個名叫桑達的人，說完之後，又用英文翻譯了一遍，身後傳來報數的聲音，但是很快就結束了，我沒心思去聽還有幾個人，我的心，已經被負面情緒完全佔據了。
　　都不見了……所有的人都不見了！
　　蘇姍，陳丹青……她們全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！
　　尤其是，蘇姍本來和我手拉手的，甚至她的手何時離開，換上了安琪的手，我都不清楚，這讓我有一種驚恐導致的無力。
　　「蘇姍！陳丹青！」我雙手聚攏成喇叭，聲嘶力竭的大喊起來。
　　「寧兒，琳娜，美紅……」
　　我響亮的聲音經過山洞的迴盪，在空間中久久的迴盪，就連霧氣都因此激盪起來。
　　可是回應我的，只有回音！
　　我反手把安琪扔在我的背上，背著她，飛快的朝著來時路跑去。
　　不能放棄！她們任何一個人，我都不想放棄！
　　雖然明明知道，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中，隱藏著讓人恐懼的秘密，可是我不在乎了！
　　大不了，就讓我和她一樣失蹤好了！那樣的話，也許我還能找到她們！
　　只要大家在一起，就算是死，也會好過此刻心如刀絞的感覺吧！
　　我像是沒頭的蒼蠅，在霧氣之中狂奔，喊她們的聲音，喊到了嗓子都已經沙啞，每次喊到一個人的名字，她的音容笑貌就會在我的眼前出現，她們的名字，像是一把把的刀，把我的心割出一道道縱|橫的傷口，不知不覺之中，我已經淚流滿面。
　　咚！
　　前面忽然發出一聲輕響，這聲音可以算是我這麼久以來，所聽到的唯一另外的聲音。
　　我向著聲音發出的地方，急奔過去，沒沖幾步，眼前豁然開朗。
　　霧氣忽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，一群人正在詫異的看著我。
　　蘇姍，陳丹青，蕭寧兒，李美紅……看到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，我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了一下，張張嘴巴想說什麼，可是嗓子硬硬的，我不敢說了，怕她們聽出我的哽咽。
　　只有經歷了剛才那曾經失去的恐懼，才能體會我現在的驚喜。
　　不止這些女人，還有之前失蹤的那些人，都在這裡！
　　我深深呼吸了幾口，才讓自己激動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。
　　「你們……怎麼回事？」
　　「陳大哥你怎麼了？」
　　我和蕭寧兒幾乎同時開口，我們交流了一會，才相互知道彼此的情形。
　　據她們說，她們走著走著，就發現濃霧沒有了，然後就發現，我和安琪，還有其他的一些人都失蹤了！
　　我皺眉問道：「那你們為什麼不喊我？」
　　「喊了啊！」安琪嘟著嘴說道：「嗓子都喊破了！可是沒人回答啊！」
　　這事實在有點不可思議，我們相距的這段距離，並不是很遠，而且山洞裡面很靜，有利於聲音的傳遞，假如她們真的大聲喊我的話，我不可能聽不到啊！
　　但是，我知道她們肯定不可能在這種問題上騙我的！
　　這特麼到底怎麼一回事？我百思不得其解，正想聽聽蘇姍的意見，蘇姍卻開了口。
　　「古藺他們呢？」
　　「還在後面！」我酸溜溜的回答。
　　「後面？」蘇姍指指我的身後，我轉頭一看，吃了一驚。
　　那濃得化不開的霧氣，竟然全部都消失了，轉頭看過去，一眼可以望見盡頭，空空落落的，哪裡有半個人影！
　　我急忙轉身，向前跑了起來，急促的腳步聲在山洞中迴響，最後乾脆大聲叫他們的名字。
　　可是，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。
　　古藺他們，就好像從未在這個世界出現過，再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。
　　剛才他們報數的時候，我只顧想著陳丹青她們，也沒仔細聽，安琪告訴我，那一共是二十四個人。
　　現在，我的隊伍也就剩下三十多個人，相當於原來的一半。
　　「那霧氣……連聲音都可以屏蔽，真是讓人害怕！」蘇姍走到我的身邊，拉住了我的手。
　　她的指尖在輕輕顫抖，低低說道：「剛才那一刻，我以為永遠都見不到你了！」
　　我轉頭看著她，看她眼中聚集著盈盈的淚光，我心裡愛憐無限，在她的臉上輕輕吻了一口。
　　「不會的！以後，我們再不要分開！」
　　「再不要……分開！」蘇姍抿嘴，帶著淚笑了，一雙美目在我的身上不停的梭巡，幽幽歎了口氣。
　　「怎麼了？」我心疼的看著她。
　　「唉，你那種超強的自愈能力，真是害死人啊！」蘇姍看著我：「你看過倚天屠龍記沒有，趙敏咬了張無忌一口，就是為了讓張無忌看到傷疤，就想起她，我也想咬你一口，可惜，你身上有那種自愈能力，我想給你留下疤痕，都留不下，所以我才歎氣啊！」
　　蘇姍話中的款款深情，讓我無比感動，我握著她的手貼在胸口上：「我已經把你刻在心裡面了！」
　　「不一樣的！」蘇姍歎息搖頭：「剛才的霧氣，可以把我們隔成兩個世界，近在咫尺，卻遠在天涯。假如將來有一天，我們遇到人力無抗拒的力量而失去聯繫，我只希望，你看到我留給你的印跡，就會想起我……」
　　「這世間最遠的距離，不是我在天涯你在海角，而是你忽然把我忘記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