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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9章 醒悟

    「不要過來!」李雪朱使勁向身後的韓熙真擺著手,她的臉色也變得無比恐懼……因為她聽到了腳下的冰架正發出『喀喀』的斷裂聲。
    韓熙真擁有一定的攀巖爬山經驗,這時候當然不會過去,而是努力在地面上固定住自己的身體。
    如果不是呂陽在後面拉扯著,她和李雪主根本無法承受住韓國龍的體重和下墜力。
    呂陽把身體掛在地面上的冰鎬上之後,取出一把鐵錘,把一根較為粗大的冰釬向冰面上使勁釘砸了下去,身為一名裝修工,鐵錘砸鐵釬是經常要做的事情,所以呂陽幾錘下去,就把那根冰釬砸入了冰面之中固定住了。
    但是韓熙真卻大聲向呂陽叫喊了起來,讓他不要再錘……韓熙真腳下的冰面在呂陽的錘砸之下也發出了恐怖的喀喀聲……幾乎就在呂陽停止錘砸的同時,李雪主腳下的雪冰層也發生了斷裂,她發出一聲慘叫從韓熙真眼前消失了。
    兩個人下墜的巨大力量瞬間加在了韓熙真的身上,幾乎把她扯飛了起來,幸好呂陽及時抓住了他剛才錘砸進冰面的那根巖楔,隨後艱難地把腰間的掛勾勾在了鐵纖上。
    「別再錘了!再錘我們下面都要垮塌了!」韓熙真面無人色地向呂陽大喊大叫著。
    呂陽並不認可韓熙真的說法,據他的判斷,李雪主腳下的冰層斷裂,應該不是他錘砸冰面為主因導致的,不然的話,斷口應該在他這裡而不是李雪主那裡,幸好他剛才砸下了這根冰釬,不然的話,現在四人的重量要靠他先前那把冰鎬可是要全部完蛋了。
    呂陽雖然一動也沒再動了,但是他身後卻再次傳來了冰層斷裂的聲音……似乎發生在他和韓熙真之間。
    韓熙真現在連喊都不敢喊了,只是一臉恐懼地看著呂陽,下面懸吊著的韓國龍和李雪珠身體重量完全集中在繩子上,意味著他們根本無法接近巖壁,兩個人的重量,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,僅僅依靠呂陽和韓熙真,是無法拉扯上來的。
    呂陽考慮著是否取出第二根冰釬,然後在稍遠一些的距離上錘釘,以便一點一點向安全地點爬過去,但是他此刻身體也基本被韓國龍和李雪珠拉直,就算借助冰鎬也無法向前半步。
    當然,他還有一個選擇,那就是讓韓熙真切斷繩索,這樣以來,至少他和韓熙真不會有事……或者讓李雪珠切斷繩索,任韓國龍摔死,他和韓熙真集中力量把李雪珠拉上來還是有可能的。
    不過韓熙真似乎並沒有想要這麼做……下面的李雪珠也沒這麼做,呂陽覺得這個決定……還是要讓她們自己來做的好。
    但是,萬一情況再度惡化……而韓熙真不肯切斷繩索的話,他是不是應該切斷繩索以保命?
    這種行為,在登山遇險的時候,是不會受到責難的,因為,不這麼做,呂陽只會白白搭上性命。
    還有別的什麼辦法嗎?
    呂陽不停地四處張望著,思索著,正在這時,韓熙真發出了一聲慘叫……她正腳下的冰層發生了斷裂!
    韓熙真一半身體被拉扯墜入了斷崖下方,上面只露出兩隻手臂和一個腦袋絕望地看著呂陽……「下面情況怎麼樣?」呂陽取下頭盔,大聲向韓熙真問了一聲。
    「不好!懸空!」韓熙真使勁回答了呂陽。
    隨後是死一般的沉默……但是,很快一些令人恐懼顫慄的聲音便再度傳來……呂陽和韓熙真中間的冰層,發出了『喀喀』的聲音,似乎也要斷裂開了!
    「熙真!切斷繩索吧!我們救不了他們了!」呂陽向韓熙真大喊了起來。
    「不行!」韓熙真很堅決而絕望地回答了呂陽,她眼中現出了淚痕。
    「你哥哥沒有綁定第二身體嗎?」呂陽提醒了一下韓熙真。
    「沒有!他的重生十字章也用在了我身上!」韓熙真的神情變得萬分痛苦。
    冰層再度發出喀喀的聲音,這聲音在兩人的耳朵裡顯得異常刺耳……這是死亡的聲音。
    「熙真!沒時間了!必須做決斷了!」呂陽向韓熙真大喊了起來。
    韓熙真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,她從身上取出了小刀,呆呆地看了半晌之後,她沒有把小刀伸向身下的繩索,而是伸向了她面前的繩索!
    「住手!還有辦法的!」呂陽大駭,連忙喝止了韓熙真。
    「還有什麼辦法!?」韓熙真絕望地大喊著,如果讓她放棄哥嫂的性命,她寧可與他們一起墜落深崖,不然她就算是割斷了繩索活了下來,下半生也會一直生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。
    「有辦法!一定可以救出他們!」呂陽突然取出了鐵錘,轉過身瘋狂地向他和韓熙真之間的冰層上錘砸了起來。
    「陽陽你做什麼!?」韓熙真大為震驚,她實在不明白呂陽現在的所為,砸斷冰層,她也會墜落下去,那麼眾人獲救的機會就更小了。
    當然,現在說起來也沒什麼機會。
    「注意防護!」呂陽繼續瘋狂錘砸著冰層,而且很有經驗地一邊辨聽著冰層聲音,一邊向身後幾個點輪流錘砸了下去。
    他很顯然是要砸垮它,所以根據冰層發出的聲音,選定了冰骨所在的位置進行錘砸,這種聽錘音辨別骨架的功夫,當然也是長期做裝修練出來的。
    原本已經『喀喀』作響的冰層,在被呂陽砸中『要害』之後,終於轟然一聲在呂陽身後垮塌了下去……韓熙真發出一聲慘叫墜落了下去,而垮塌的威力也超出了呂陽的想像,在他身後斷開之後造成了連鎖反應,呂陽身下的冰層也跟著一起斷裂開了,呂陽腳下不穩,直接墜落了下去……最後勉強被他釘在冰面上的那根冰釬掛住了。
    那根冰釬,現在承受了四個人的重量!呂陽只是雙臂勉強掛在了剛才斷開的冰層邊緣,而冰釬距離冰層斷裂處,僅有不到四十公分的距離!
    『喀喀』聲再起,冰釬也微微開始晃動……顯然四人的重量,已經超出了它能承受的極限,它隨時可能導致冰層從它那裡再度發生斷裂,也隨時可能會被巨大的重量生生從冰層中拔出來!
    這是個死局嗎?
    呂陽錘子砸出的死局嗎?
    眼看著冰釬已經開始鬆動脫出,而且它旁邊也開始出現了裂紋……讓呂陽根本不敢再用錘子對它進行錘擊加固……千鈞一髮之際,呂陽身體上的重量突然一鬆。
    呂陽閉上了眼睛,緊緊地伏在了冰面上,他不敢向下看……韓熙真把繩索切斷了嗎?
    還是……過了一會兒之後,呂陽取出另一根冰釬和鐵錘,小心翼翼地另外選取了一個地方,把冰釬錘砸進了冰面,然後把腰間的掛鉤掛在了那根冰釬上。
    確認這冰釬足夠穩固之後,呂陽這才伸手到腰間,向上拉了拉繩索……繩索上傳來的回力,顯然是韓熙真回答了呂陽……她還活著。
    呂陽趴在冰面上,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顯然他賭對了……冰面完全斷裂之後,韓國龍和李雪珠他們終於得以蕩到了巖壁邊,並且固定住了身體,剛才繩索變松,不是因為韓熙真割斷了繩索,而是他們在穩住身體之後,開始沿著巖壁向回爬了!
    太險了!剛才呂陽錘砸冰壁,已然是賭上了他自己的性命,那時候他完全可以選擇切斷繩索,但他沒有那麼做,而是兵行險著,給了底下的人以靠近巖壁的機會,而他那根冰釬,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,關鍵時刻挽救了所有人的性命。
    終於,韓氏兄妹和李雪珠三人從冰層下方爬了上來,一個個全都是面無人色,大喘著氣,驚魂未定的模樣。
    「呂陽斯密達,這次全虧了你……你不是第一次攀巖吧?你是騙我們的吧?」韓國龍向呂陽豎起了大拇指,臉上滿是感激之情。
    他當然知道呂陽是賭上了性命,救了他三人。
    呂陽平躺在地上看著天空,一聲也沒吭,他現在脫力得厲害。
    「謝謝你……」韓熙真坐到了呂陽身邊,眼神無比溫柔地看向了呂陽。
    「換了你,也會這麼做的。」呂陽回了韓熙真一個微笑。
    韓國龍臉色不由得很有些尷尬,這丫的,哥和他說話不搭理,妹妹開了口,就一臉的笑……「我沒有你那麼聰明。」韓熙真向呂陽搖了搖頭,當時呂陽狂錘冰層的時候,她根本不知道呂陽想要做什麼,直到她和韓國龍、李雪珠被繩索蕩到巖壁邊時才突然醒悟了過來。
    她也終於對呂陽徹底心服口服,這個男人,她愛著、恨著的男人,能從那麼多次無比凶險的詭域中走出來,能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從初入詭域的小白,晉入高級詭士之列,絕非偶然或是奇遇。
    這是個奇跡,但他值得這個奇跡。
    「被逼的。」呂陽淡淡一笑,他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,他只是想要活下去,就像少年時總是受人欺負,而那時候的他,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