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6章 因果報應

    「如果我告訴你我們是在紅桑村認識的，你會想起什麼嗎？」呂陽沒有再笑，而是很嚴肅地問了張小雯一句，他原本見到張小雯之後，只是想要調逗她幾句罷了，但剛才他明顯從張小雯的神情中抓到了一些詭異的東西，很可能，與詭域有關。
    這讓呂陽不由得精神一振，決定繼續從張小雯這裡挖挖線索，或許還真能讓他發現些什麼。
    張小雯沒有再回答呂陽的問話，而是充滿警惕地看著他。
    「我想你可能願意吃完蝦子之後，和我單獨談談，關於紅桑鎮的事情，可能有些事我比你更清楚。」呂陽知道現在不是談這些事情的時候，所以邀約了一下張小雯。
    張小雯又瞪了呂陽好一會兒，這才點了點頭，但是她神情中對呂陽的戒備也越發的重了。
    邀約張小雯成功之後，呂陽也不再找她說話，只是悶著頭吃蝦子，這蝦子味道確實不錯，特別是油燜大蝦又香又辣，清蒸大蝦味道就差一些了，當然，可能呂陽口味會偏重一些。
    蝦王餐館除了給美食家們上了四大盤大蝦之外，還把店裡的其他特色菜餚上了一些，諸如爆炒蟮魚、紅燒甲魚之類的，反正是為做宣傳，是不惜花費些本錢的。
    因為伊依的緊縮政策，呂陽這些日子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，這一頓倒是吃得很爽。
    雖然吃得很爽，呂陽心裡卻有些莫名地悲哀，堂堂一名中級詭士，而且是一名即將晉入高級的詭士，在人世間完全可以呼風喚雨，無所不能，沒料到現在卻弄得如此落魄，連一頓好飯都吃不上了。
    蝦王席品完之後，那些微博控們又在記者的組織下，拍攝了一些合影之類的發上微博，呂陽耐著性子等他們全都忙完了，互相道辭之後，這才走到了張小雯的身邊。
    「我們去哪兒坐坐？」
    「就去對面喝杯清茶吧，你先等我一會兒……」張小雯指了指蝦王餐館斜對面的一家咖啡廳。
    張小雯和她的兩位同事嘀咕了幾句什麼，幾人又調笑了幾句，張小雯看著那二人上了車離開，這才走回到了呂陽的面前。
    她轉過頭來之後，面色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，明顯對呂陽很有幾分戒備的樣子。
    「走吧。」張小雯和呂陽說了一下之後，轉身向街上的人行橫道走了過去。
    呂陽跟在張小雯的身後，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對面的咖啡廳，張小雯找了個二樓靠窗角落一些的位置坐了下來，今晚這咖啡廳基本沒什麼人，倒是個談話的好地方。
    張小雯點了一壺菜和一些乾果點心，打發走了服務生，然後看向了呂陽。
    「說吧，你是怎麼入侵我電腦的？」張小雯用一種審訊犯人的語氣向呂陽質問了一句。
    「我沒有入侵你的電腦，我們只是大約六年前在紅桑鎮見過面。」呂陽很快回答了張小雯，然後觀察著張小雯的反應。
    「這世上根本沒有紅桑鎮，你和我怎麼可能六年前在那裡見過面？」張小雯皺起了眉頭，看向呂陽的神情也越發嚴厲了。
    「如果我們沒有在紅桑鎮見過面，你為何會答應和我在這裡進行現在的交談？」呂陽越來越感覺著張小雯神情不對了，只是他暫時沒有猜測出她到底是哪裡不太對。
    「紅桑鎮是我即將寫的一本新書，目前僅有大綱而已，而且還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，你若沒有入侵過我的電腦，如何會得知紅桑鎮的事情？你到底想做什麼？」張小雯終於把話問了出來，她語氣中的敵意也越來越重了。
    「是你寫的書？」呂陽對張小雯剛才說的話倒是很有些意外。
    不過即使紅桑鎮只是存在於張小雯的一本書中，呂陽也覺得這一切肯定和詭域脫不了干係，不然的話，那個在『那一世』裡根本就不存在的虛無地點紅桑鎮，是如何變成了一個夢魘般沒頭沒尾的詭域的呢？
    而且，在那個詭域裡，呂陽居然成了殺人犯，裡面遺留了太多未完結的謎底，直到整個詭域結束，都沒有能解開。
    「你想裝到什麼時候？你到底有什麼目的？現在網絡警察很厲害的，我朋友中就有做這個的，我只要徹查一下有誰入侵過我的電腦，就可以讓他們以危害網絡安全的罪名把你抓捕起來。」張小雯虛張聲勢地威脅了呂陽幾句。
    家裡的電腦被人入侵，裡面新書大綱都被別人看到了，這種事情，讓張小雯內心很有些恐慌，女人在恐慌的時候，往往會虛張聲勢。
    「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新書是怎麼回事，我也沒有能力入侵你的電腦，只是，我曾經在一個夢中完整地經歷過紅桑鎮的一切，在那個夢中，我遇到了你，和你在大街上相遇，看到你用一個鞋盒、一個紅桑娃娃和一個耳機、一個麥做成什麼冤靈探測器……」
    「後來我還和你一起躲進衣櫃裡，目睹了一場新婚之夜的兇殺案，在那個夢中我清晰地記得你的相貌和聲音，所以剛才吃蝦子的時候，我一眼就認出了你來，我找你沒有任何別的目的，而且之前我根本不認識你，我只是想弄清楚，我那個夢到底是怎麼回事，你為何會出現在我夢中。」
    呂陽知道現在說起詭域，弄不好會讓張小雯一頭霧水，所以索性把它改稱為一個夢，這樣還容易被她理解一些。
    張小雯的臉色開始有些變了，關於《紅桑鎮》這本靈異類新書，她起初的構思來源就很有些詭異，原本就像是一個連續的夢，斷斷續續的，逐漸在她腦海中成形，就在前幾天，她終於抽出時間把它完整地寫了出來。
    與其說是她寫出來的，不如說是這麼個故事突如其來地進入了她的腦海中，讓她覺得不把它寫出來，就會很憋悶，所以才下決心動了筆。
    讓她沒想到的是，面前這人居然也做過同樣的夢！
    當然，呂陽並沒有真的做這個夢，他剛才只是以夢為借口罷了，但倒是陰差陽錯吻合和張小雯當時構思的來源。
    「你能把你那本新書的大綱給我看看嗎？我的夢總是斷斷續續的，裡面有很多疑惑無法弄清楚，這讓我很困擾。」呂陽接著向張小雯說了一下。
    「你還夢到些什麼？」張小雯想知道呂陽是否在撒謊，所以先向他問了一句。
    「你和另一名記者叫……徐婭萍的吧？在桑河賓館要了個房間，好像是住在306……305房吧？你們過來的目的，是要調查一起礦難，但是……」呂陽把他在紅桑鎮中經歷的一些事情，但凡和張小雯有關的，全部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。
    隨著呂陽的講述，張小雯臉上的神情越來越驚訝了，因為，呂陽講述的大部分事情，都是她曾經夢到過的，現在寫進了大綱裡的，但裡面還有一些，是她印象很模糊，雖然夢到尚未寫入大綱裡的，張小雯知道，這一部分內容除非她寫出來，否則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。
    現在對面這男人知道得如此清楚，甚至某些細節比她還要清楚，當然會讓她覺得很是匪異所思。
    這一切，唯一合理的解釋，就是對面這男人並沒有撒謊，而是和她做了一個同樣的夢。
    關於紅桑鎮，一個很恐怖的夢。
    「在十三號礦坑裡，我被一個怪物追趕，被迫跳入了深潭之中，結果進入了地下水道……」呂陽繼續向張小雯講述著，只是他一直沒有向張小雯講述他莫名成了幕後兇手的事情。
    「這一切，太奇怪了！」伴隨著呂陽的講述，張小雯對呂陽的警惕和戒備神情全消，整個人像是有些懵了一樣。
    「好了，該說說你的新書是怎麼回事了吧？」呂陽停止了講述，向張小雯問了一聲。
    「我是做了一些很奇怪的夢……」張小雯並不是一機很深的人，此刻她想要把這一切弄清楚的想法很強烈，所以並沒有對呂陽隱瞞，把《紅桑鎮》這本書前前後後的一切，向呂陽事無鉅細地講述了起來。
    最後，她講起了她整理後的那本新書《紅桑鎮》的全部大綱及一些構思……「故事的主角，是一位少爺，名字都還沒取，暫時叫A少爺吧，你能聽懂就行……」
    「A少爺有一個跟班，叫他B跟班吧……」
    「B跟班有個女朋友，叫她小X好了，B跟班的女朋友小X有兩位密友，就叫小Y和小Z吧。」張小雯取出了一支筆和一個本子，她一邊在本子上亂畫著，一邊和呂陽講述著。
    「A少爺有一天無意中見到了小Z，頓時對小Z的美貌……」
    「後來……」
    「然後……」
    「……」
    幸好，呂陽對紅桑鎮的故事知道一部分，聽到張小雯的講述，聯想到自己先前的一些推測，很快就幫張小雯把剛才那些ABC、XYX之類的給歸了類，分別對應上了相關人員。
    既然A少爺是幕後真兇，殺死了胡玉桃和胡玉蘭姐妹，那麼A少爺莫非指的就是呂陽？
    聯想到催眠伊雅時得到的一些信息，B跟班不會是龔健吧？
    龔健的女朋友小X，大概就是林茵了。
    林茵的兩位密友，自然是胡玉蘭和伊雅了。
    故事用呂陽對號入座的人員翻譯過來之後，脈絡就漸漸地清晰了。
    當然，張小雯的故事裡，是不會有具體人名的，下面所有的人名，都是呂陽根據自己的判斷一一對應起來的。
    這一切，是從『某一世』裡的呂陽少爺無意中見到了伊雅的美貌開始的。
    龔健的女友林茵和伊雅是密友，呂陽少爺能見到伊雅，自然是他跟班龔健的原因。
    於是某一天，龔健找來幾名小混混，纏上了伊雅，呂陽少爺及時出現，打走了小混混，此後呂陽少爺死纏爛打，終於把伊雅追上了手，伊雅畢業後，便嫁入了呂家，成為了呂陽少爺的妻子。
    但是呂陽少爺非常花心，結了婚之後仍然很不安份，最讓伊雅無法忍受的，是他居然把他跟班，也是他好兄弟龔健的女友都給騙上了床，龔健知道之後，呂陽少爺居然用計弄死了他，然後徹底霸佔了林茵。
    當然了，林茵這個女人也不是什麼好人，和呂陽少爺很有些臭味相投，她甚至幫著設計讓呂陽少爺強~暴了伊雅帶過來做家政的好友胡玉蘭。
    胡玉蘭被呂陽少爺強~暴之後，羞憤無比地回了家，把這事兒告訴了她即將結婚的姐姐胡玉桃，胡玉桃非常氣憤，過來呂家找呂陽理論並把這件事報了警。
    結果警~察說證據不足不予立案。
    胡玉桃一怒之下，回家後把這件事發上了網，威脅呂陽要把事情鬧大，直到他認罪伏法。
    呂陽少爺當然不肯認罪伏法，他和林茵連夜趕去了紅桑鎮，在胡玉桃的新婚之夜把她殺死在了婚床上，並且嫁禍給了她的新婚丈夫。
    原本以為這一切天衣無縫的呂陽，沒料到卻在逃走時被胡玉蘭給無意中撞到了，於是他一不做二不休，把胡玉蘭也殺了，並且拋屍十三號礦坑地下水道之中。
    而這幾天，正好有兩名晚報記者徐婭萍和張小雯來到了紅桑鎮，原本是要調查過去的一起礦難，結果正好撞上了胡玉桃胡玉蘭姐妹的兇殺和失蹤案。
    胡玉桃正好是徐婭萍調查礦難的線人，徐婭萍憑借記者的敏銳，發現了胡玉桃案的一些蹊蹺之處，準備進一步跟蹤的時候，被呂陽滅口，並製造了她懸樑自殺的假現場，實習記者張小雯倖免於難向當地派出所報了案。
    在張小雯的幫助下，紅桑鎮當地派出所的葉所長查到了一些線索，順籐摸瓜即將查出事情的真相，呂陽和林茵聯手製造了一起車禍，把葉所長的麵包車撞下了山崖。
    隨後呂陽冒充警察把張小雯也騙進了十三號礦洞，把她在礦洞中給奸~殺了。
    讓呂陽沒有想到的是，他的妻子，伊雅當時也在葉所長的那輛車裡，和葉所長一起落下了山崖……這一切，只是《紅桑鎮》這本書上半部的構思，而真正的故事尚未展開，下半部的構思張小雯現在暫時還沒有頭續，所以故事暫時只有上半部。
    《紅桑村》上半部的故事，讓呂陽不由得後背冷汗直冒，雖然這個故事離譜得出奇，但卻很多地方吻合了他當初在紅桑鎮詭域中經歷過的一切。
    這宇宙之中，到底有多少個平行世界？有多少個呂陽？
    《紅桑鎮》的上半部，呂陽身為富家少爺欺男霸女，無惡不作，甚至殺死自己的兄弟和妻子，下半部會是什麼結局？
    下半部該不會是那些冤魂復仇，讓呂陽這位少爺變得從小沒父沒母、無比落魄吧？
    這個……這個……難道是因果報應？
    因為張小雯的故事斷斷續續，很多地方都還要靠著呂陽的想像和填補才稍稍完整了起來，所以具體在『那一世』，也就是呂陽做少爺的那一世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，還真不太好說。
    不過和張小雯的這一番談話之後，呂陽倒是確信了一件事情。
    就是這一世，這個沒有詭電腦的一世，並非完全是隔絕的，至少另外某一世發生的事情，通過托夢讓張小雯在這一世以一本小說的形式表達了出來。
    這也意味著，詭域仍然影響到了這一世。
    所以，呂陽仍然有機會從這裡找到詭域的入口，甚至因此在這一世恢復詭士的身份，徹底改變這一世的一切，給伊依和小柔一個幸福的未來。
    另外，也許能找到辦法喚醒在休眠艙裡的自己，把高級詭士的附加試煉給完成了。
    ……和張小雯的談話之後，呂陽對紅桑村詭域的疑惑已然解開了大半。
    無外乎就是讓他親自找到他在另一世殺人的一些罪證，讓他知道自己擁有多麼邪惡殘忍的一面。
    也許，同一個人，僅僅因為出生環境不同，就會造成這個人性格上很大的變化，邪惡或者善良，並非天注定，環境使然。
    不得不說，那位呂陽少爺太垃圾了，做人，實在不應該做到那份上，他只有惡的一面，沒有善的一面，幾乎是一種惡到了極致的體現。
    呂陽，當然認為自己是善良的，絕無可能做出如此滅絕人性的事情出來。
    回家的路上，呂陽心裡琢磨著，既然詭域在張小雯這裡留下了一道微細的口子，把一些訊息以托夢的形式傳給了她，那麼，應該還有一些人得到了詭域的信息。
    還會有誰呢？
    伊依？似乎沒有得到任何訊息。
    伊雅、林茵她們呢？呂陽現在根本不想再找她們。
    有一個名字突然跳入了呂陽的腦海……周玲。
    那一世之中，她從山頂村走出，曾陪在韓誠身邊，後成為國安第十九局的調查員，而她真正的身份，則是一名高級詭士。
    那麼，這一世之中，像她這麼強大而執著的詭士，該會是什麼身份？詭域不可能一點兒訊息也不留給她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