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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2章 死寂

    房間裡的燈突然亮了起來,與此同時一個女聲也響了起來:「誰在房裡?」
    呂陽嚇了一跳,下意識地向身邊看了看,才發現床上空無一物,被褥都疊得整整齊齊,根本沒有什麼乾屍之類的。
    而房間的頂上……也沒有繩套,只有一個小型的吊扇……紅桑旅館以前都只用吊扇的,這兩年才新裝了空調。
    一名女服務員走了進來,看到呂陽坐在床上,不由得皺起了眉頭:「怎麼又是你?」
    「你見過我?」呂陽問完之後,馬上想了起來,先前他去306房間的時候,不正是這女服務員給他開的門嗎?
    不對啊……當時她給他開306房門的時候,林茵是和他在一起的,現在林茵不在下面206房裡啊。
    算了,別想了,這一切已經混亂得沒有任何規律可循了。
    「你怎麼進來的?」女服務員很狐疑地看著呂陽。
    「我夢遊。」呂陽給了女服務員一個很不靠譜的解釋,然後試圖向她發動『????』技能。
    精神力不足……精神力不足?消耗到哪兒去了?
    「夢遊?」女服務員看了看被踹壞的門鎖,不由得眉頭皺了起來。
    「要賠錢嗎?我給你錢就是了。」呂陽技能無法發動,索性從身上摸了一沓錢出來,遞到了女服務員的面前。
    金錢術,也算一種技能了吧?有很多事情,解決之道非常麻煩,但是,有了錢,或許就變得非常簡單了。可以這麼說,在現實世界的日常生活中,金錢術基本上可以解決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事情。
    剩下那百分之一,大概就是生老病死、太陽爆炸、世界末日之類的,有錢也解決不了,不過那已經不屬於日常生活的範疇了。
    女服務員怔了怔,伸手準備接過呂陽手中的錢,但呂陽只給了她兩張,把其他的錢又收了回去。
    「我問你幾個問題,如果你能全部如實回答我,我就把這些錢全都給你。」呂陽揚了揚手中餘下的錢,還有八百的樣子。
    「你問吧。」見到錢之後,女服務員的態度改變了很多。
    「是不是有一個叫徐婭萍或者張小雯的女子在這房間裡住過?」呂陽的第一個問題。
    「嗯,她們兩個確實住這房間,前天晚上還在,昨天就沒有回來了,連退房手續都沒辦……」女服務員一邊回答一邊看著呂陽手中的錢。
    呂陽遞了一張百元大鈔給女服務員,又接著問了下去:「她們沒有辦退房手續?」
    也許是見到呂陽確實不會食言的樣子,女服務員這次回答得更詳細了:「是啊,很奇怪的,離開了也不來辦退房手續,押金不要了,房間裡還留著幾樣東西沒收撿,身份證還押在前台呢!」
    「她們房間裡都還留著什麼東西?」呂陽連忙問了女服務員一聲。
    「你跟我來。」女服務員把呂陽引出了房間,帶著他來到正對樓梯的那個房間,也就是那個沒有房號的工作間。
    女服務員在房間裡找了找之後,把一個鞋盒子,一隻麥克風還有一個耳機找了出來遞到了呂陽的面前:「這就是我在她們房間裡收撿的東西,想著如果她們回來的話,就還給她們。」
    呂陽怔怔地看著這堆東西,他倒是想了起來,昨天夜裡他遇到張小雯的時候,張小雯就把這些東西全部裝備在身上,還和他說,這是什麼冤靈探測器……當時呂陽就覺得那神秘的盒子像是個鞋盒,沒想到還真是個鞋盒。
    呂陽把鞋盒打開了,裡面放著個雕刻的紅桑娃娃。
    紅桑娃娃一頭紅色的頭髮,就像外面的紅桑樹一樣,黑色筆墨描畫出的眼睛,看起來就像是真的一樣,給人一種很詭異的感覺。
    「你認識這東西嗎?」呂陽把紅桑娃娃取了出來,問了女服務員一聲。
    「這是紅桑樹的根雕,特產工藝品,鎮上到處都有賣的。」女服務員對紅桑娃娃似乎很不以為然。
    「它能通靈嗎?」呂陽接著問了一下。
    「這個……沒聽說過啊……」女服務員搖了搖頭,不像在說謊的樣子。
    「今晚就你一個人值班嗎?」呂陽又遞了一張百元大鈔到女服務員手中。
    「是的。」
    「那你能下去把那張押在你這裡的身份證拿給我看看嗎?」
    「可以啊,不過你不能拿走它,萬一她們回來了,我還要把這些東西還給她們。」女服務員向呂陽說了一下。
    「我只是看看。」呂陽笑了笑,和女服務員一起走了下去。
    ……在下面的服務台裡,呂陽見到了張小雯的身份證,她和呂陽同年,也是二十一歲,比呂陽小兩個月。
    「你知道她們到這裡來做什麼的嗎?」呂陽看著張小雯的身份證又問了女服務員一個問題。
    「不知道。」女服務員搖了搖頭。
    「關於胡玉桃新婚之夜被人殺死的事情,和她妹妹胡玉蘭失蹤的事情,你知道多少?或者,聽到什麼傳言沒有?」呂陽索性多向她問些問題了。
    「這個我不知道。」女服務員的神情變得警惕了起來。
    「真不知道?」呂陽又遞了一張百元大鈔到女服務員手中。
    「胡玉桃很騷的,在鎮上和很多男人來往都很密切,她和江裕忠結婚,肯定有些人心裡不爽,我覺得江裕忠殺她的可能性不大。」女服務員接到錢之後,還是又透露了一些信息給呂陽。
    「她都和哪些人有傳聞?」呂陽接著問了一下。
    「這個我真不知道。」女服務員使勁搖了搖頭。
    「你不用害怕什麼,就算告訴我,我也不會說是你說的。」呂陽又遞了兩張百元大鈔到女服務員手中。
    「她……她和葉……我不知道!不知道!不知道!」女服務員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,突然看向了窗子的方向,臉上現出極為恐懼的神情,把手中的兩張百元大鈔扔還給了呂陽,然後轉身猛地向樓上跑了過去。
    呂陽迅速衝去了窗邊,探出腦袋向外面看了過去……外面的街道非常寂靜,連個人影都看不到,月光很亮,還起了風,風吹得對面紅桑樹的樹影不停地搖曳著,幻化出各種奇形怪狀的影子,有時顯得非常的猙獰。
    葉?
    葉杏秀?不對不對……葉漢強?
    不知道這鎮上有多少戶姓葉的,不過葉漢強的嫌疑倒是挺大的。
    大什麼啊?不能因為自己就認識這一個姓葉的,就拿他當嫌犯吧?
    呂陽低頭沉思的時候,猛然感覺著有人影從外面的街道上快速跑過,他連忙抬起頭來,看出去的時候,卻什麼也沒有看到。
    什麼地方有些不對……嗯,剛才……剛才是街對面種著一棵紅桑樹吧?呂陽還清清楚楚地記得月亮的亮光照在街對面那棵紅桑樹,影子傾洩到了這邊,導致這裡光影搖曳,但是,再次抬起頭的時候,窗子外一、兩米遠的地方,卻多出了一棵紅桑樹!
    眼花了?
    看著這棵紅桑樹,不知道為什麼,呂陽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,這山上、這鎮子裡,出現這麼多紅色葉子的桑樹,本來就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。
    還有那些紅桑娃娃。
    莫非,胡玉桃的死,是這些紅桑樹在做怪?還有胡玉蘭的失蹤……太扯淡了吧?還是不要往那麼離奇的方向去想,不然思路會更加的混亂了。
    上到三樓去之後,呂陽沒有找到女服務員,甚至大喊了幾聲,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。
    整個旅館像是死了一樣,呂陽這麼大喊大叫,居然沒有一個客人醒來,向旅館方投訴之類的。
    這裡,除了他之外,根本就沒有住人吧?
    紅桑鎮本地人是不會住這旅館的,礦業公司都退出了紅桑鎮,外面根本沒有人到這鎮子裡來,誰會閒得蛋疼一天三百塊住這破地方?
    「你再不出來,我放火把旅館燒了啊!」呂陽一個人對著昏暗的走廊大喊大叫著。
    還是沒有人回應。
    感覺著不是旅館死了,而是整個世界都死了,死一般的沉寂,這讓呂陽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根本沒有離開礦洞,就像上次在醫院裡,女廁馬桶裡爬出的爛唇女一樣,讓他產生了幻覺,以為自己回到了走廊排椅上,結果醒來時,卻躺在女廁的地面上。
    「喂!到底有沒有人啊!?」呂陽再次大吼了一聲,雖然經歷了這麼多次詭域,但是,真心說一點兒也不害怕,那是騙人的。
    畢竟他是個正常人,靈魂再強大,也是有極限的。
    『咚!』地一聲,一樣東西掉落在了呂陽面前的地面上,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,是個紅桑娃娃。
    「草!」
    呂陽罵了一聲,看了看頭頂,又看了看四周,然後彎下腰去,準備把那紅桑娃娃拾起來,但是低頭下來的時候,卻發現地面上什麼都沒有……呂陽搖了搖頭,他走去了樓梯那裡,回到二樓,回到了206房間,關上房門後,在床上坐了下來。
    亂七八糟的一幕一幕出現在他腦海中,似乎有了些頭緒,但又似乎什麼頭緒都沒有。
    如果這裡僅僅只是現實世界,呂陽相信憑借自己的智力,應該很快就能鎖定殺死胡玉蘭姐妹的真兇,但是現在他真的糊塗了。
    而且,也很累。
    大半夜裡,像這麼折騰,不累才怪。
    呂陽走去了衛生間,昏昏然地放了水,然後來到洗手池邊,對著鏡子站住了。
    看著鏡子裡的自己,神情很有些憔悴,顯然是被折騰得夠嗆。
    呂陽低下頭,用手接了些水,捧到自己的臉上,好好地洗了把臉,當臉接觸到水之後,他突然有種窒息的感覺,猛然抬起頭,卻發現對面根本不是鏡子,而是水面,而自己就站在一個水潭之中。
    破碎開的水面上,映照著一個沒有腦袋的身子……「啊!!」
    呂陽大叫了一聲,破碎的水面迅速聚攏到了一起,再次形成了一個鏡面,呂陽大喘了幾口氣,驚疑不定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。
    這裡,仍然是桑河旅館的衛生間。
    他臉上還有水滴,是因為剛才用手捧了水洗臉的緣故……呂陽伸手到旁邊扯下毛巾,把臉擦了擦,又再次看了鏡中的自己好半天,這才退出了衛生間。
    好累。
    回到房間裡之後,呂陽什麼也不想了,倒頭睡在了床上,然後,就這麼睡去了。
    明天醒來的時候,會是從賓館的床上醒來,還是從江家大宅的客房裡醒來?
    或者,從礦洞裡醒來?身邊擺滿了有頭或者沒頭的紅桑娃娃?
    又或者,漂在水面上,旁邊有一張浮腫變形的臉?
    呂陽已經不敢肯定任何事情了。
    ……「啊!!」
    呂陽醒過來的時候,發現面前真的有一張臉,正瞪大眼睛瞅著自己,這讓一直翻來覆去做惡夢的呂陽不由得嚇了一跳,忍不住就大聲驚叫了起來。
    「啊!!」
    臉貼著呂陽的那人也尖叫了起來,分貝數明顯比呂陽要高出了很多。
    當然了,呂陽立刻認出了她是誰……林茵。
    「你好好的嚇我幹嘛?」林茵很委屈地看著呂陽。
    一大早過來他房間,發現他還在睡大覺,於是湊到他臉面前,想要偷吻他,沒料到他突然睜開了眼睛,然後一臉驚恐的神情大叫了一聲,她猝不及防,嚇了一大跳。
    「我嚇你?拜託!是你嚇我好不好?大半夜的……」呂陽說不下去了,雖然窗簾還拉著,但因為客房的門開著,外面亮堂著呢,顯然天已經大亮了。
    「我嚇你?我有這麼可怕嗎?你個大男人,至於被嚇成這樣子嗎?」林茵聽呂陽這話,似乎是他被她嚇著了,這下她倒是緩了過來,還微微有些得意了起來。
    「我怎麼在這裡?」呂陽又開始發楞了。
    為什麼每次醒來,醒來的地點都會發生變化?
    如果這是個完整的故事,似乎有好幾條主線……一條是一來紅桑鎮,就在桑河橋上遇到了林茵,早上和她一起去了胡家,遇到了江裕昌,然後跟著她一起住進了江家大宅。
    一條是來的時候沒有遇到林茵,早上醒來的時候在胡家遇到了伊雅,然後和江家的人差點兒打了起來,後來葉所長過來把他和伊雅帶進了麵包車,但麵包車從山路上翻了下去。
    還有一條線,是夜半時分,總是莫名其妙會遇到張小雯,而且她還帶著一個所謂的冤靈探測器。但是,昨晚莫名逗留在紅桑賓館裡面的時候,發現她也失蹤了,她所謂的探測器,實際上是一個鞋盒子裡裝著的紅桑娃娃。
    「你怎麼啦?一大早發什麼呆啊?」林茵在呂陽身邊坐了下來,揪了揪他的臉。
    「幾點了?」呂陽向四周瞅了瞅。
    「八點多了,雪芹姐下水餃給我們吃呢,紅桑鎮的特色水餃,可好吃啦!你再不去可就沒了。」
    「嗯,看來我要抓緊了。」呂陽拍了拍林茵的臉蛋兒,站起身走去了衛生間。
    林茵也跟了進來,幫呂陽把毛巾杯子牙刷也都拿了過來,看著他洗臉刷牙。
    ……紅桑鎮的特色水餃確實味道很不錯,水餃清湯裡有些淡淡的桑葉味道,加進一些紅辣油,配著一些特製的紫菜、醬菜、蝦皮之類的,很是開胃,呂陽一口氣吃了兩碗。
    吃水餃的時候,呂陽不停地整理著思路,考慮著今天該從哪些地方著手繼續命案的調查,當然了,還要找尋到胡玉蘭留給他的東西。
    雖然這幾天的經歷非常混亂,但仔細整理的話,應該還是有一些頭緒和線索的。
    把已知的事件、線索、嫌疑人先全部列出來吧,再逐一整理,使用排除法試著尋找出嫌疑對象,然後有針對性地進行調查。
    一、面前的林茵。
    她究竟是人是鬼?是否真的存在?或者只存在於自己的主觀意識中?然後,影響到了紅桑鎮裡的一切?
    詭域既然不停地讓她出現,那麼,胡玉蘭的死,就很可能與她有關。
    她會殺了胡玉桃和胡玉蘭嗎?
    不太可能,沒動機,也沒時間。
    但是,這一次的命案,明明和她沒太大相關,為何她卻頻頻地、莫名地出現在自己身邊?
    除非,除非她早就是一名詭士了,然後一直隱藏在自己身邊假裝無知。
    不過這種可能性實在太低了。
    雖然林茵的母親姓江,但是她早已脫離了江家,也不可能會捲入到江家的這些紛爭之中,更何況胡玉桃和江裕忠的婚事,應該也不是什麼很大的事。
    除非這裡面另有隱情。
    林茵這裡,暫時沒有頭緒和線索,嫌疑不大,先放一邊去吧。
    二、伊雅。
    伊雅很莫名地出現在了胡家,而且她和林茵一直沒有一起出現過,有林茵的時候,沒她,有她在的時候,沒有林茵。
    她出現之後不久,就和自己一起摔下山崖『死』了,然後,手機也不通了。
    呂陽一直沒有因為伊雅的『死』而產生任何悲傷情緒,因為,他根本不相信伊雅死了,在他和伊雅一起摔下山崖之後,他就立刻從旅館的床上醒了過來,這一切是無法以現實世界的正常認知來解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