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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42 崩塌

    我手裡的這張單子,就像是一張沒有兌現的支票,我不知道究竟會不會因為意外,而讓這張支票丟了,或者失效了。
    曹妮柔聲說道:「放心吧,我相信你的能力,也相信爺爺和爸爸的實力。」我點了點頭,準備躺下去,曹妮卻說:「今晚你去其他房間睡吧。」
    我一愣,有些不樂意的說:「咋地,你還想跟我分房?」
    她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說:「當然不是,只是你明早要一大早起來去殯儀館,孩子晚上要醒幾次,我怕哭鬧的你睡不著,我是為你好。」
    聽到曹妮這麼說,我心裡滿是感動,同時又因為陳涯的死感到難過。看著此時已經安然熟睡的孩子,我說:「沒關係,我撐得住,而且你一個人帶孩子多累啊?有我在,你要喝口熱水或者上個廁所的,我都可以幫你。」
    曹妮目光深深的望著我,隨即抬手輕輕捏了捏我的臉頰,柔聲說道:「好。」
    我於是立刻脫了鞋子上床。
    因為怕我睡覺不老實碰到孩子,曹妮讓我躺到她的身邊,她則將孩子環在懷裡,而床邊早已經放了東西攔著,孩子很安全,我們也就不用太擔心。
    前胸緊緊貼著曹妮的後背,那熟悉的氣息和溫度讓我感到無比的安心,我環著她的腰肢,柔聲說道:「小妮,你不知道,我做夢都夢到我們就這麼緊緊相擁而眠,可是每次醒來,看著身邊空空的位置,我就會覺得無比的難過和失望。」說到這裡,我將她擁得更緊了,啞著嗓子說:「還有,你說話不算話,以前你說過,只要我不讓你走,你是不會走的,可是你還是走了。」
    頓了頓,我撐起身子,在她漂亮的額角印下一個溫柔的吻,有些霸道地說:「但是只此一次,下不為例。」
    曹妮轉過身來,深情的望著我的雙眼,說:「你放心吧,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,這一次,我以你對我的愛來保證,若我背叛我的誓言,那麼就詛咒我永遠的失去你。」
    我搖搖頭,堵住她的嘴唇,深深的一吻過後,看著嬌chuan吁吁的她,我說:「傻瓜,你難道看不出來麼?就算你把我殺了,恐怕我也會沒出息的依舊帶著愛你的心死去。」
    曹妮「撲哧」一聲笑出來,將頭埋在我的懷裡,我鬱悶的說我在說情話呢,她怎麼這麼大煞風景,誰知她竟然抬起頭來,俏皮的衝我眨了眨眼睛說:「抱歉,王法,雖然我和你是同樣的心情,但是你這麼說出來,我還是覺得有點噁心。」
    看著她俏皮的模樣,我忍不住再次堵住她的嘴唇,然後在她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,我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說:「噁心麼?」
    她搖搖頭,順從的說道:「不噁心。」
    看著如此千嬌百媚的她,我不禁感到心癢癢,那裡也癢癢,但我知道,女人坐月子的時候是不能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的,而且我已經忍了那麼久了,再忍一個月也無妨,所以我安靜的擁著她,強忍著那股火下去,她輕輕拍著我的臉頰,愛憐的說:「睡吧。」
    也許因為最近太疲憊了,也許因為曹妮的身體太溫軟,太讓人安心了,我竟然很快就睡著了,不過晚上的時候,我被兩個奶娃娃給吵醒了幾次,有一次我睜開眼睛,迷迷糊糊的看到曹妮溫柔的拍著兩個孩子的後背,給他們餵奶,一種無言的感動和溫暖在我的內心蔓延開來。
    我想,這才是一個完整的家,有曹妮的氣息,有孩子的哭鬧聲,還有一群兄弟追隨在我的身後,有一群在乎我的人在默默地守護著我們。只是,如果以後不會再有犧牲就好了。
    第二天一大早,我早早的起來,見曹妮仍舊有些疲態的,沉沉的睡著,我不由有些心疼,而此時,我意外的發現,其中一個小傢伙竟然睜開了眼睛,正好奇的望著我。
    看著看起來白皙可愛的他,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,誰知他竟然笑了起來,眼睛彎彎的,好似這世上最純淨的一泓清泉,我在他的額頭印上一個吻,抓著他小小的手,低聲說:「喊爸爸。」
    剛說完,我就聽到曹妮輕笑出聲,我有些尷尬的望著她,她睜開迷濛的雙眼,笑著說:「他還那麼小,怎麼可能會喊『爸爸』?」
    我感覺臉上發熱,笑嘻嘻的說:「我當然知道了,我只是想逗逗他而已。」說著,我抱著她說:「怎麼?你在嘲笑我?」一邊說我一邊用手撓她的癢癢,她忍不住扭著身子「咯咯」嬌笑起來,低聲討饒,我則呆愣愣的望著她那隨著動作而晃動的碩大玉兔,忍不住吞嚥口水。
    曹妮似乎感覺到了我的變化,她面頰緋紅,用手推開我說:「快去刷牙洗臉。」
    說著她也緩緩坐了起來。
    我點了點頭,不再逗她,起身去了衛生間,等我出來時,曹妮正在給兩個孩子換尿不濕,我走過去,認真的看著,她問我看什麼呢,我說:「當然是看怎麼做,等以後我來幫你。」
    她嬌笑著說:「那好,以後晚上我喊你起來,不過白天就算了,因為白天的時候可是有人搶著帶的。」
    想起江魚雁那張滿是寵溺的臉,和香香那羨慕的神情,我知道她說的是真的,所以點了點頭說:「好,以後晚上我跟你一起帶。」
    曹妮洗刷好後,我讓她回床上躺著,然後叫來香香,交代了幾句,下樓吃過飯後就召集了兄弟們去殯儀館送陳涯。
    此時殯儀館外裡裡外外都擺放著花圈,這些花圈不光是我們兄弟們買的,還有一些和我有關係的有名的人物。
    到了殯儀館後,我看到陳涯一手帶起來的幾個小弟滿臉悲傷,見到我,他們恭敬的喊了一聲「法哥」,一個個都沒精打采的。我輕輕拍了拍每個人的肩膀,說:「陳涯走了,以後他帶的人就交給你們了,你們要記住,千萬不能讓他失望,知道了麼?」
    他們連忙點頭,我走進去後,看到靈堂裡的棺材中,陳涯面色蒼白的躺在那裡,就像是睡著了一般。我想起陳昆說的那番話,心裡頓時湧出無限的酸澀,接過隱一遞給我的一束花,我莊重的走過去,放在陳涯的胸口,沉聲道:「兄弟,走好。」
    獻完花,我來到靈堂擺設的另外幾副只有衣服的棺材前,給他們一一獻上花束,然後來到照片前給每個人都上了一炷香,三鞠躬後,我沉聲道:「你們放心吧,我當時在山上說的話都是假的,無論你們在不在,你們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,以後你們不能盡的孝我幫你們盡,你們不能疼得孩子我幫你們疼,唯獨有一點,若你們的妻子想另嫁他人,我不會阻止,我想你們一定也不會阻止的,是吧?」陣莊豐才。
    此時此刻,望著他們的照片,我有種他們就站在我面前和我談天說地的錯覺,眼睛頓時濕了,而這些犧牲的兄弟們的至交好友,還有親屬則低聲痛哭起來。
    而這一天,來弔唁的人比想像中還要多,只是每個人都無聲無息的,並沒有說太多的話,而在這個一切都由我操控的南京,更不會有記者跑過來自討苦吃。
    到了中午,我新買的手機響了起來,我一看,是小白的短信,他讓我不必擔心,爺爺由他去接。
    我給他回復了一句「路上小心」就將手機揣了回去,爺爺的到來固然重要,但是此時此刻我卻不能離開這裡,我也知道,過了今天,我就再也沒有機會和我的好兄弟陳涯見面了。
    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晚上,我看了看時間,微微皺了皺眉,心說明早陳涯就要下葬了,可向璃璃卻沒有來,她是徹底不打算來了麼?
    正想著,我就看到外面走來一個穿著一件黑色長裙,編著油亮油亮的麻花辮的向璃璃,在幾個保鏢的陪同下款款而來。
    她今天看起來比平日裡漂亮許多,妝容也細細的描繪過了,不由讓我好奇的想到,她是不是特意盛裝打扮,就為了來送陳涯最後一程呢?等她進來的時候,我衝她點了點頭,喊了一聲「璃璃姐」,而我之所以這麼做,就是怕有人猜測她和陳涯之間有什麼,對她和沈雲清的事情造成影響。
    我喊了這麼一聲,大家也就以為她是因為我的關係才來的。她輕輕「嗯」了一聲,態度淡漠疏離,她從保鏢手中接過一束罌粟花,緩緩放在了陳涯的棺槨裡。這一刻,我看到她嫩白如玉的手在發抖,看到她望著陳涯的目光是那麼的柔情似水,而又那麼的深情款款。
    這時,有人小聲詢問:「為什麼向家大小姐要送陳涯罌粟花?」
    我微微皺眉,看到向璃璃努力抿著唇平靜的轉身,望著我說:「王法,我們談談吧。」說著她就轉身走了出去。
    看著她的背影,我想,也許她是想要問問我關於陳涯臨死前的情形吧,於是我快步跟了出去。她一直在前面走著,直到走到一處杳無人煙的角落裡,她才緩緩轉身,而我剛要問她什麼,就看到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,而此時她正握著匕首,滿眼淚光的朝我撲來。
    這一刻,我才意識到,一直以來表現的風輕雲淡的向璃璃,其實也是一個可憐的癡情的女人,她所有的愛,所有的恨,所有的隱忍與佈局,都在陳涯死去的那一刻全部崩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