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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契約新娘

  告訴我,創造一個奇跡,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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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啊呀!已經七點了!媽媽,我上學去了!」
  一大早,自封為宇宙無敵迷糊美少女的銀樹高中二年級學生上亞月,便擰著書包以第一宇宙速度從臥室裡跑了出來,飛快打開冰箱,拿出昨天吃剩的生日蛋糕猛咬一口,然後抓起一盒酸奶向大門衝去——昨天和同學唱歌跳舞開生日party,鬧得太晚,自然就睡過頭啦。55。上天保佑,千萬不要讓她遲到啊!
  「早上好!上亞月!」
  慌慌張張穿好運動鞋,猛地拉開房門,眼前便出現一派繁花滿眼的景象——門外一群陌生的帥哥,服務生般站成兩排,躬著身子齊聲向她問好。
  高挑的身材,精緻的五官,得體的打扮,每個人身上的每個細節都顯得眩目無比,足以讓全球百分之八十的女性心跳加速、臉色變紅!
  OMG,擋不住的眩暈!
  上亞月飛快關上了門,使勁揉了揉變成螺旋狀的眼睛。
  大清早的,怎麼會出現這種「好色」的幻覺呢?!
  深呼吸十下,她再次打開房門,外面亮麗的男色風景線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——帥哥們都用那種謙恭得讓人發毛的眼神靜靜地看著她,上亞月差點沒以為自己是古裝劇中正在早朝的皇帝。
  「你們是?」遲疑了一會兒,她把蛋糕嚥下肚子,又吞了口口水,瞪大眼睛費力地問道。
  「親愛的,請嫁給我吧!」男孩們齊刷刷地開口。
  哈,哈,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求婚?!雖然16歲對女孩來說具有特殊的意義——在韓國和日本,到了這個年齡就可以風風光光地出嫁,但這裡是中國耶!不對,不對,關鍵點不是這個,關鍵的是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他們!一定是哪個電台正在偷拍真人秀節目,可惡!
  「月月,你還沒有出門啊?發生什麼事情了?」
  聽到上媽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上亞月立即低下腦袋,推開他們衝了出去。
  「沒有沒有,什麼事都沒有,我這就上學去!」
  「上亞月,接受我的求婚吧。」而男孩們也沒有死心,撒腿開追。
  於是,華麗麗的跑步比賽就這樣展開了!二十多個打扮各異的美男,像受驚的野牛一樣在人行道上狂奔不止。他們掀起的風暴把路邊的樹枝吹得七零八落,搞得塵土漫天飛揚,行人們紛紛抱頭逃躥!
  「親愛的月,你是我的唯一!」
  「BABY,ILOVEYOU!」
  「小月月,我的愛!我會給你幸福的!」
  「討厭啦!不管你們是群眾演員還是別的,什麼趕快給我消失!」上亞月抱住腦袋一路狂奔,兩條腿差點沒有變成車輪,「別跟著我,我不認識你們!」
  「沒關係,我認識你就行了,我們是前世注定的情人。我已經為你寫了新的情詩。」一個文文靜靜的帥哥推了推眼鏡清清嗓子大聲朗誦道:「把全世界的女孩都變成你,那麼我會幸福地瘋掉;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你,那麼我會痛苦地瘋掉。我對你的愛發源於黃河之源喜馬拉雅之巔……」
  「月,不要管他寫的那些酸酸的東西,還是聽我為你作的新曲比較好:愛你,我愛你,死了都要愛你……」一個頭髮被做成火山造型,唇上戴了兩個銀色金屬環的男孩抱著吉他旁若無人地唱起歌來。
  「你們不要鬧了啦!」這是什麼世道?!就算上天可憐她沒有男朋友,也不必用這種「桃花運」來折騰人啊!噩夢,一定是噩夢!
  「哈哈,你們這些笨蛋,怎麼可能理解妙齡少女那顆多愁善感的心呢?!」忽然一個打扮酷似怪盜基德的男孩,乘著降落傘緩緩飄到上亞月面前,抓起她的手放到嘴邊優雅地親了一口,「美女當然需要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,需要公主一樣的感覺。」
  「你才是笨蛋呢!」不知道從哪裡又躥出一個穿著忍者服的傢伙,對著「基德」一刀劈下,「趕快拿開你那骯髒的爪子,月是絕不可能嫁給你這種變態的!」
  「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  「哼,我說得很清楚了,你配不上月!」
  「只有我才是她未來的丈夫!」
  「我才是!」
  「是我!」
  「我!」
  「詩人」、「歌手」……都圍了上來,一群人吵吵嚷嚷,繼而打成一團。
  「你們都給我住嘴!」上亞月驀然停下腳步,使出殺手鑭魔音穿腦神功——再讓這群瘋子鬧下去,耳朵都會聾掉!
  「……」果然,男孩們一下子安靜了,轉過頭來,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的臉上。
  「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?為了收視率也不至於這麼瘋狂吧?」上亞月頭疼地揉著太陽穴四處張望,可奇怪的是沒有看到攝影師和導演。這些該死的傢伙還藏得挺隱秘的……
  「月,我不知道你說什麼,我愛你,我要娶你!」所有男孩的回答如出一轍。
  「別開玩笑了!」
  「不是開玩笑,你到底選擇誰?你要和誰結婚?」
  帥哥們步步緊逼,性感的嘴角微微上揚,眼睛裡射出一道道危險而魅惑的光芒,就像一群正欲捕食羚羊的獅子。
  不對,情況不妙!
  上亞月往後退了幾步,手扶上身後冰冷的牆壁。
  如果說是做節目,他們的表情看起來未免也太逼真了。
  究竟是怎麼回事?她的額頭不由得浮現了幾滴汗珠。
  「拒絕我們,難道是因為你喜歡那個叫做谷神楓的傢伙?」「忍者」麻利地把大刀插到後備的刀鞘裡,「他已經死了。」
  「閉嘴!」
  死了死了死了……兩個字不斷在腦子裡和耳朵邊盤旋,把上亞月的心撕成無數片。
  「接受事實,忘掉那個普通人類,只有流著純粹的貴族血統的我才能讓你得到幸福。」「基德」走上前來,伸出手想要抬起她的下巴。
  「別碰我!」上亞月的聲音雖然尖利得可以媲美花腔男高音Vitas,但那只是虛張聲勢,因為現在的她已經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——後背緊緊地貼在了牆面上!
  「基德」的手指越來越近,就在他要觸到她的一瞬間,忽然有一道白影從空中閃過。
  那是一隻長著九條尾巴的狐狸,全身的毛都是漂亮的銀白色!它優雅地落在牆頭,緩緩地轉過了身子,用一對火焰般的眼睛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男孩,輕輕地搖了搖華麗的大尾巴。
  說不出來哪裡不對,上亞月只覺得一股涼意嗖嗖地沿著脊柱爬上她的頭皮,周圍的氣溫好像驟然下降了十多度。
  男孩們俊美非凡的臉頓時變得慘白,太陽穴處冒出滴滴汗珠,齊刷刷地往後退了一步。
  為什麼市區會有野生動物出現,而且還是傳說中的九尾狐(世界上真的有這種生物啊)?為什麼一隻小小的狐狸會散發出讓人戰慄的味道,連一群身材高大的男孩都要退避三舍?為什麼自己在過完16歲生日的第一天會遇到這麼奇怪的事情?為什麼……
  一堆問號源源不斷地湧上腦海,上亞月扭過頭看看狐狸,又看看男孩,百思不得其解。
  狐狸瞇起紅色眼睛,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,但目光卻是冰冷而犀利的,就像剛剛出鞘的利刃。「詩人」和「歌手」的身子不約而同地顫了顫。
  「對不起。」
  他們對狐狸鞠了個躬,然後急速轉身,舉起胳膊抬起腿,以火箭離地的速度消失在街角。
  狐狸張了張嘴,伸出爪子摸了摸下顎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
  剩下的二十多名男孩驚懼地看著彼此,半天沒有說話,也沒有動彈,就像是被點了穴道的木頭人站在原地。
  「對不起。」
  隔了一會兒,他們也紛紛向狐狸鞠躬道歉。
  狐狸輕哼了一聲,怡然自得地扭了扭脖子,尖尖的耳朵也隨之抖動了兩下——簡單的動作裡充滿了無上的皇族威嚴。
  「我先走一步。」「基德」乾笑兩聲,把煙霧彈扔在地上,然後整整紳士帽,消失了蹤跡;「忍者」往樹上扔了根鐵鉤,順著繩索逃之夭夭……忽然間,「美男逼婚團」的全體成員都來了個人間蒸發!上亞月重重地揉了揉眼睛,接著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臉蛋——一定就是在做夢吧!
  好像是為了駁斥她的想法一樣,個頭比普通貓咪還小的銀白色狐狸,悠閒地舔舔爪子,轉動眼珠看了看四周,然後縱身一躍跳到上亞月頭上,接著垂下腦袋,用濕漉漉的黑色鼻尖在她的臉上蹭了蹭,彷彿在憑嗅覺確定什麼。
  好癢啊。它到底想做什麼啊?
  「阿嚏!」
  上亞月吸吸鼻子,打了個噴嚏。而狐狸被迎頭噴了一臉唾沫,嫌惡地瞇起了眼睛。
  完了完了,這下惹到它了!不會被撓或是被咬吧,或者它會在自己頭上撒泡尿報復?!不知道為什麼,上亞月不敢動手楸它,只是緊張地閉上了眼睛,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。這時聽到「吱」的一聲低叫,接著頭上一輕——
  等她再睜開眼時,狐狸已經無影無蹤……
  那種壓迫人的氛圍一掃而光,周圍又恢復了寧靜,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。
  真是太奇怪了!
  「噹噹噹……」從市中心的塔樓裡傳來刺耳的鐘聲。
  上亞月這才回過神來,一看手錶,現在是早上九點,換句話說,她上學遲到了整整一個小時!
  「可惡!」上亞月哭喪著臉往學校跑。雖然今天早上起得比往常都早,可是卻把時間浪費在馬拉松上了。都是「美男逼婚團」不好,害得她腰酸背疼腿抽筋而且還可能會遭受到教導主任的非人折磨!
  穿過大理石校門,繞過音樂噴泉,她踮著腳尖跑入主教樓,然後悄悄打開教室後門,貓著腰爬了進去。
  「上亞月同學,請你到教室外面去站一會兒!」眼神素來銳利無比的教導主任,踩著十厘米高的尖頭皮鞋走到她面前歪著嘴笑了。開學一周來總算讓她逮到了一個違反校規校紀的學生。
  「老師,今天早上我有點頭疼。」好漢不吃眼前虧,上亞月抬起頭,一臉訕笑,眨巴著星星眼告饒。
  「我看到你才頭疼呢!」教導主任雙手叉腰,提高了嗓門。
  這時,只聽到「匡」的一聲,正門被人一腳踢開了,全班的視線立即被吸引過去。
 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目光銳利的鷹勾鼻少年,就五官來說,他的嘴顯得略大一些,但這絲毫掩蓋不住男孩的英俊,反倒為他增添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。
  他就是銀樹中學最受歡迎的帥哥之一,南宮夏行。
  「對不起,老師,我遲到了。」他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後,揉著一頭桀驁不馴的卷髮,目不斜視地走向自己的座位。
  「南宮同學!你也給我站出去!」教導主任被他徹底忽視,氣得雙腳直跺。
  「老師啊,南宮同學遲到了一定有他的理由,請您千萬不要懲罰他!」
  「是啊,老師,我願意代他受罰!」
  女生們立即沸騰起來,爭先恐後地為他求情。
  「全部給我閉嘴,你還有你都給我出去!」訓導主任見到班裡那群小丫頭片子眼冒紅心的樣子,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隨手抓起兩個粉筆頭就朝南宮和上亞月的頭上扔去。
  南宮皺了皺英挺的眉,一手接住迎面飛來的「暗器」,撓了撓腦袋,面無表情地走出教室大門。而上亞月就沒有那麼好運了,她被擊中眉心,直挺挺地向後栽去……
  「對了,上亞月,放學後到我的辦公室來具體地解釋一下今天遲到的原因。」教導主任尖利的嗓音鬼魅般又在耳邊響起。
  嚇?罰站還不夠,她還要做思想教育啊?今天真是倒霉呢……
  「看來我是避過一劫了。」南宮趴在欄杆上,淡淡地說了一句。
  「哼,明顯就是性別歧視嘛。肯定是因為你長得帥,所以她不懲罰你。」上亞月嘟著嘴,揉了揉紅腫的額頭——真沒看出來瘦瘦的教導主任居然有那麼大的力氣!
  「帥?」南宮不可置信地揚起眉毛扭過頭看她,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。
  「別告訴我你不知道,去年你被評為『最想和他一起過情人節』的男生。」
  「竟然有這種東西?」南宮英氣十足的臉上拉下了一道道黑線。
  「對啊,還有『最想kiss的他』、『最想做朋友的他』。」說到這裡,上亞月忽然不做聲了。楓當選過「最讓人動心的他」,其中還有一票是自己投的……
  南宮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:「女生還真是無聊。」
  「怎麼能說無聊呢?」上亞月一下子激動起來,立馬拔高了音調,「這可是男生的榮幸!表明你很受大家矚目!因為每一票都是女生真誠的心意!要知道很多男生想上榜都沒有人投票呢!」
  「被人矚目有那麼好嗎?」南宮的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。
  「挺好的吧。」不然娛樂圈為什麼緋聞滿天飛?
  「你有沒有想過,矚目背後有很多人的期盼,那是一種壓力,你必須背負相應的責任。」南宮看著遠方,嘴角雖然揚著,但眼神裡有種說不出的刺痛人心的東西。
  「蜘蛛俠曾經說過『能力越大,責任越大』。」上亞月聳聳肩,「反過來想想,這是大家對南宮同學實力的肯定啊。」
  「呵,你倒是很樂觀。」
  「嗯,因為答應過一個人,一定要快樂得生活。」背對陽光的上亞月,臉部顯得格外模糊,只能看清一雙彎彎的眼睛和一口潔白的牙齒。
  「那個人一定很重要。」
  「他是我的青梅竹馬。前不久因為我出了一場車禍。」上亞月雙手合攏,用力拉了拉伸了伸胳膊,強忍住喉頭湧上來的酸楚,「事情太突然了,我現在都沒有什麼真實感呢,好像覺得他只是去旅行了,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回來。」
  「……」
  沉默,尷尬的沉默。
  「哎呀,怎麼跟你說這些啊。」過了一會兒,上亞月吐吐舌頭,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頭髮,「哈哈,剛剛我是不是很像哲學青年?」
  「還好。」南宮從書包裡拿出一疊塔羅牌,然後隨意抽出一張。
  是死神!
  「倒位的死神……」他用大拇指和食指刮了刮下巴,「你思念的那個人也許會回到你的身邊。」
  「啊,真的嗎?」上亞月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,一瞬間停止了呼吸——這意味著楓可以復活?太不可思議了吧!
  「真的。我的預言一向很準。要不要再占卜你最近的運氣?」南宮把牌攤成一排,「隨便抽吧。」
  很快,牌陣擺好了一一翻看,是大阿爾卡納牌中的「戀人」以及幾張星系和杖系的副牌。
  南宮的嘴邊浮出一抹意義不明的笑:「上亞月你要小心了。接下來你會遇到戀愛困擾。你的戀人來頭很大,他很可能會改變你的一生。」
  「那我是不是會變得多災多難?有方法破解嗎?需不需要帶什麼護身符?」
  「我不是神婆。」南宮的額頭上浮現出一顆豆大的汗珠。
  「哈哈,也對啊。」看到傳說中的冰山美男那窘迫的模樣,上亞月的心情忽然輕鬆多了,早上的不快全部被拋到了瓜哇國。
  轉眼到了放學時間。
  從辦公室往外望,窗外的天色已經越來越暗,校園裡各條小道邊上的路燈都亮了起來,像一串閃爍著異彩的珍珠。溫熱的風透過縫隙吹入室內,不由得讓人產生濃濃的倦意。
  好想睡覺噢!
  雖然教導主任的嘴還在一張一合,但上亞月早就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了。唉,只不過是一次小小的遲到罷了,歐巴桑為什麼這樣介意呢,還扯到了什麼人格品質、民族形象……
  她的眼皮開始打架。
  模模糊糊地,好像有只看不見的手牽引著她走出學校,來到一個哥特式教堂前面。推開門,裡面身著盛裝的男男女女都齊齊站起身,鼓著掌朝她頷首微笑。
  這時一個天籟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
  「小月。」
  扭頭一看,是谷神楓!他正緩緩地向這邊走來!
  天啊,原來楓沒有死!太好了!太好了!上亞月摀住自己的嘴,淚流滿面。
  谷神楓穿了一套白色的絲絨禮服,口袋上插著一朵白色的玫瑰,裡面是一件白色的小尖領襯衫,帥得足以讓地球上所有的雄性生物妒忌,雌性生物瘋狂!
  「以後我們要用永遠在一起。」他向她伸出戴著白色手套的右手,濃密的睫毛撲閃著,唇邊勾起一個陽光四射的笑容。
  「現在,谷神楓先生、上亞月小姐即將成為合法夫妻。」站在耶穌塑像前面的神父手捧聖經,用有些昏花的老眼嚴肅地掃視著下面的人群,「有誰反對這場婚姻嗎?」
  全場靜默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。
  「砰。」忽然,教堂的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。
  「我不允許!」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孩背著光出現在門口,「小月是我的人!」他說著,衝過來拉起她的手掉頭就跑。
  「你幹什麼?」上亞月又驚又怒,叫嚷著要甩開他。可是男孩的手勁兒太大,任憑她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。最後她只得提起裙擺,跟在他後面,沿著紅地毯一路狂奔。
  「你是誰,為什麼要擾亂我的婚禮?」
  男孩的一頭銀色長髮被風吹得漫天亂舞,絲絲糾結,擋住了她的視線。
  「因為你是我的新娘。」男孩回過頭來莞爾一笑。
  上亞月這才看清他的長相,他的頭上竟然有一對毛茸茸的狐狸耳朵,尖利的牙齒上閃爍著寒光!
  「啊!」他竟然不是人類!上亞月不由得尖叫起來。
  「上亞月同學!」一聲河東獅吼把她拉回了現實。
  「你……你……你竟然在我說教的時候睡著了?」教導主任雙肩直顫,嘴也歪到了一邊。
  「對不起。」剛剛她竟然做了一個白日夢?!而且夢境是那麼的真實,嚇得她流出一身冷汗。
  等到教導主任放她回家的時候,已經是晚上八點。黑漆漆的天空中,一輪明月被厚厚的雲層擋住了一半,銀輝之中,一個背著降落傘的影子從天上飄了下來。
  是「基德」?!上亞月的下巴差點沒有掉到地上,那傢伙怎麼陰魂不散啊?
  「月,你還沒有答應我的求婚呢!」路旁的小樹忽然變成了「忍者」。
  而早上那些打扮古怪的美少年也一一現身,把她團團圍住!
  「你們有完沒完?我不會嫁給你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的!」說完,上亞月使出殺手鑭第二彈,那就是——逃跑!
  「這是命運,你逃不掉的,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!」「美男逼婚團」的成員在後面緊追不捨。
  大清早的一幕再次上演,一群人龍捲風般衝出校門,在大馬路上展開了追逐戰!
  雖然綠燈還沒有亮,但上亞月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,在車子之間的縫隙裡快速地穿行。
  「嘟嘟。」來來往往的車流被她擾亂,尖利的喇叭聲此起彼伏。
  好刺耳!好刺耳……
  上亞月像是被高壓電擊中一樣,身體忽然變得僵硬,呆呆地摀住耳朵站在馬路中間。
  時間流回到楓出事的那一刻:英俊至極的溫柔的臉,斜斜地飛出車門的身體,載著汽油桶的貨車,玫瑰花一般乍然綻開的鮮紅血液……
  「臭丫頭臭小子!你們做什麼呢!走路不長眼睛嗎?!」司機們對著她和牛群一樣四處亂躥的「美男逼婚團」罵罵咧咧。
  但所有的聲音,上亞月都聽不到了。
  回過神來的時候,她已經再次被「美男逼婚團」包圍。
  「上亞月,不要逃了,這是命中注定的。」「基德」的聲音緩緩地傳到她的耳朵裡,「乖乖當我的新娘吧。」
  「走開啊!全都給我走開!」上亞月瞪大眼睛,胡亂揮舞著手中的書包,「說什麼結婚啊,恐怕是想讓我神經崩潰吧!」
  「嗖。」
  忽然,一團白影在空中閃過。
  咦?那不是早上見過的「有氣質」的狐狸嗎?難道它是來救自己的?不過也不一定啦,說不好,它是來趁火打劫的,畢竟它被噴了一臉的唾沫(雖然人家不是故意的)……
  銀白色的小狐狸伸出爪子,優雅著地直立起身,輕輕抖了抖毛髮,銀白色的長毛慢慢變成亮澤的頭髮,它的身體也越來越大,幾秒鐘後化為一個美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絕世帥哥!
  Oh,mygod!這是怎麼回事?現實中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?!它(他)是變形金剛嗎?感覺像是在看科幻電影中的特效鏡頭耶!
  上亞月的身體已經明顯地石化了,只能用力地眨眨唯一能動的眼睛:忽然闖入視野的男孩,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灼灼生輝,鼻子秀挺,下巴尖尖,薄薄的嘴唇呈現很自然的粉色,每個微笑的動作和表情都完美得像藝術巨匠的頂尖之作,具有超強的吸引力,黑洞一樣把看客的視線和心臟緊緊地箍住!
  「你們在做什麼?」帥哥美目流轉,神光離合,語氣威而不怒,「早晨還沒有鬧夠?」
  哈,他竟然是活著的!能說能動呢!
  「九哥,你一定要得到這個人類?如果你放棄她的話,我們可以答應你的任何條件。」
  見到他,男孩們連大氣都不敢出,面面相覷,最後推選「忍者」作為代表出面談判。
  「哼哼,條件?你們以為我還缺少什麼?我們有什麼可談的?妄想我把王位拱手相讓嗎?」被稱作「九哥」的絕世帥哥勾起一個燦爛的笑容——那只能用傾國傾城來形容!看到的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,但驚艷的同時也產生了不寒而慄的恐懼感。
  「九哥說得很對,九哥養尊處優,長相俊美,能力出眾,是上天的寵兒,的確沒有任何缺憾。」
  「知道就好。永遠不要心存僥倖,想偷走屬於我的東西。」「九哥」牽動嘴角,露出一口貝齒,「趁我沒有生氣之前,立刻給我消失。」
  「司炎,你聽我說……」「基德」剛開口,就有一個霹靂打在他腳前,地面頓時出現幾道深深的裂縫,「基德」的胳膊也被一隻無形的手擰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,整個身體像提線木偶一樣飄到了半空,他臉色蒼白,青筋突出,大滴大滴的汗珠沿著消瘦的臉頰直往下掉。
  「記住自己的身份,你沒有權力叫我的名字。」
  原來絕世帥哥的名字叫做司炎啊,但他的性格好像非常暴戾……世界上果然沒有完美的人啊!上亞月有些惋惜地挑了挑眉,沒有做聲。
  好像察覺到她的心思,司炎扭過頭,衝上亞月眨了眨電壓極高的眼睛,笑得愈發燦爛,而「基德」則痛得大叫出聲。
  「九哥,對不起。」
  「九哥,他還小,不懂事,放過他吧……」
  在一片求情聲中,司炎輕哼一聲揮了揮手,「基德」隨即掉落在地,癱成一團爛泥。
  男孩們慌忙上前扶起他,接著全部往後退了幾步,鐵青著臉快速散去。
  街角很快只剩下司炎和上亞月兩個人。
  司炎邁動著模特一樣漂亮的兩條長腿,走到上亞月面前,低下頭定定地看著她,長長的睫毛彷彿兩排扇子在撲騰,紅色的眸子好像看不見底的深潭,美麗得可以吞噬人的靈魂。
  「小月,你還好嗎?」
  小月?好熟悉的稱呼。靜靜站在一邊盯著他發呆(特別說明,不是發花癡噢)的上亞月聽到這兩個字,這才回過神來。
  「你為什麼要叫我小月?」雖然能感受到司炎身上傳來的強烈壓迫感,但她還是毫不畏懼地抬起頭瞪了他一眼,「誰允許你這麼叫我的?!」
  他怎麼會認識自己,而且還叫得這樣親熱?只有楓才能這樣稱呼自己啊!可是,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……想到這裡,上亞月鼻子一酸,淚水也不爭氣地在眼眶裡轉了兩圈。
  「我喜歡怎麼叫你就怎麼叫你。」司炎把嘴湊到上亞月的耳邊,瞇著一雙迷死人不償命的眼睛,饒有興味地觀察她的表情。
  「可是我不喜歡!你和剛才那群瘋子是一夥的吧?你也離我遠一點!」
  說話就說話啦,為什麼要靠得這樣近?真是輕浮!他不知道自己的長相很容易引人犯罪嗎?上亞月的臉「噌」的一下紅了,她抹了抹眼睛,生氣地把司炎推開。
  「我可以救谷神楓。」司炎似笑非笑地抓住她的手,一種形容不出來的幽香氣息隨著他的脈搏跳動,陣陣地湧入她的鼻道。
  「什麼?!」上亞月的眼睛亮了起來,不過又馬上暗淡下去,「不要胡說了!他已經死了。你怎麼救?」
  「難道你不想讓他復活嗎?」
  「你在開玩笑吧,很過分的!」上亞月咬著嘴唇,攥緊了拳頭。
  「我沒有開玩笑。人類做不到的事情,並不能代表狐妖做不到。剛剛你看到我變身了吧?」
  「那不是魔術師玩的小把戲?」她疑惑地壓低眉毛,抬起眼睛看他。
  「當然不是。」司炎的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,慢慢說道,「我保證能夠救活谷神楓,不過這是有條件的——只要你答應嫁給我。」
  聲音邪魅極了。好像羽毛落在絲綢上一樣,輕盈地撩撥著心弦。
  上亞月怔了一下,不過,她的眩暈很快就被憤怒代替。
  「我還心存幻想,以為你和剛剛那些傢伙有什麼不同呢,原來也瘋掉了啊!」用力甩開他的手,上亞月轉身就走,「我可不想吸引一群蛋白質,拜拜!」
  「等等。」司炎伸出胳膊擋在她面前,「我說的都是真的。」
  「讓開!」
  「不讓,除非你聽我把話說完。」他的頭髮被風吹散了,一雙深邃的眼睛被紛擾的銀絲擋住,「就算你不想救活谷神楓,也要和我簽訂契約,以我未婚妻的身份,協助我解開七重封印。」
  「七重封印?那個和我有什麼關係?」上亞月忽然想起自己做的夢來。裡面那個長著狐狸耳朵的男孩和他的五官極為相似!難道這是巧合?!心跳忽然不受控制地加速。
  「七重封印是讓人類世界和妖族達到平衡的關鍵,它們的期限都快要到了,如果我們不能提前將它們解開並收服,那麼就會有很可怕的事情發生!」
  「怎麼說得跟罐頭到了保質期,細菌要從裡面爬出來似的?」
  「小月!你究竟有沒有好好聽?!」司炎額頭上的青筋蠢蠢欲動。
  「我在聽……可是事情太荒唐了,你讓我怎麼相信啊?突然要一個叫上亞月的普通女孩拯救世界?拜託,我不是奧特曼,不是蜘蛛俠、蝙蝠俠,也不是鹹蛋超人、麵包超人中的任何一種!」
  司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無奈地擠出一個石頭般僵硬的微笑:「你要怎樣才肯相信?」
  「現在就讓楓復活。」
  「這是不可能的,沒有把封印的力量消化之前,我的魔冥力不足以使用還魂術。」
  「哼,就知道你只會耍嘴皮子。」上亞月的心又是一沉,她憤憤地推開他的胳膊,「口說無憑。」
  「……」司炎的肺差點沒有氣炸,不加思索走上前去,一把摟住她,飛身到了空中。
  「怎麼回事?」天啊!自己的腳竟然離開了地面!風呼呼地在身邊刮著,上亞月驚訝得差點連眼珠子都滾出來。
  漸漸地,房屋變得和豆腐乾一樣大,人縮得比螞蟻還小。相反,頭頂上的星星卻越來越明晰了,空氣清新得讓人迷醉。
  「現在還不相信?我們在空中哦。」司炎得意地揚起漂亮至極的唇,「人類能做到嗎?」
  「你身上沒有裝什麼高科技的反地心引力裝置?」
  「那是什麼東西?」
  「……我也不知道,可能那種東西還沒有研發出來吧。」千百個念頭(其中包括多條物理定律)在腦袋裡不停交戰,上亞月想了半天,最後妥協地點點頭,用很勉強的語調說,「我決定……相信你……」
  「答應和我簽訂契約?」
  「嗯。只要你救活楓……」就算是微乎其微的希望,自己也不能輕易放棄啊。上亞月拉住司炎的衣領,呢喃著把頭深深地埋了進去。
  「你幹嗎突然靠得這樣近?難道是因為要和我訂婚,害羞了……」司炎還沒有說完,就聽到一句讓他嘴角抽搐的話。
  「能不能先找個地方降落……我頭暈,有點想吐……」
  「……」回憶起早上被她噴唾沫那慘烈的一幕,司炎的臉立馬青了,慌忙落到銀樹市最高的大廈屋頂上。
  「嘔。」不知道吐了多久,上亞月才掏出手紙擦乾淨嘴角,扭過頭認真地看著他,「我答應當你的未婚妻,不過你也也要答應我一件事——在解封印的時候不能傷及無辜的人。」
  「不知道應該誇你善良呢,還是愚鈍。」司炎的嘴角微微揚起,紅寶石般的眼睛裡發出讚賞的光芒,「不過可以肯定的是,你很勇敢,竟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和我談條件。」
  「謝謝。我就當你答應了。」上亞月撇了撇嘴。
  司炎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銀色的小盒子,然後取出一枚小巧精緻的銀色戒指,把它套到上亞月的左手無名指上。在戒指被推入指根的一瞬間,上面雕刻的精緻的九尾狐圖形忽然發出一道耀眼的強光,上亞月頓時感到頭暈目眩,全身都不可抑制地燥熱起來,隨後,她潔白的額頭上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同樣的紅色印記!
  「從現在開始,你就屬於我了。」司炎扶住她的肩膀,微微一笑,語氣溫柔而危險,「我的九尾狐新娘。」
  「怎麼會這樣?!」上亞月摀住快要爆炸的腦袋無力地問。
  現在的她好難受啊,腦子裡好像有馬群在狂奔,全身的骨頭幾乎都快要融化掉了!
  「你答應了我的求婚,當然要立下白狐族的訂婚契約。」司炎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熱如烙鐵的親吻,「經過這個儀式後,你可以分享我的魔冥力,也有直呼我姓名的權力。達令,以後叫我司炎。」
  契約?魔冥力?姓名?什麼跟什麼啊?!自己糊里糊塗地捲入了不得的事件裡了!
  「你說什麼,我完全不懂!」
  「具體地說,只有經過我父母和我允許的人,才能呼喚我的全名。而只有命中注定成為我另一半的人才能使用我的魔冥力。」司炎用冰涼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那枚紅色的印記,「我的父親是白狐國國王。因為上家的祖先曾經救過他,為了報恩,他便決定封上家的女兒為下任『九尾狐王后』,並在族群中宣佈,只有能娶到『九尾狐王后』的狐族王孫才能當上太子,進而繼承王位。可惜上家一直都是男性單傳,一直到你……」
  「所以剛剛那些向我求婚的人都是狐妖了?他們都是為了當下任狐王?」
  「沒錯。他們是些希望不勞而獲的小角色。」
  「真是一群混蛋……不過,你也抱著相同的目的吧?」頭痛的症狀開始減輕了,印記的顏色不斷變淺,上亞月的理智也慢慢得到了恢復。
  「可以這樣說。」司炎很乾脆地承認了,眼睛笑得彎彎的,有點戲謔的意思。
  「你是混蛋中的混蛋!剛剛為什麼不給我解釋清楚?」疼痛完全消失後,印記也不見了。上亞月抬起頭,斜著眼睛鄙夷地瞟了他一眼。
  「你沒有問我啊。」司炎無辜地瞇起眼睛,「何況,就算是知道了這一點,你也會和我訂婚吧?畢竟這是拯救人類世界和你的青梅竹馬的唯一機會,不是嗎?」
  「……」
  「呵呵,不要擺出這樣嚴肅的表情嘛,我們在一起可是各取所需。」司炎抓起上亞月的手放在胸口上,「雖然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,以後好歹也會成為解封印的搭檔,從現在開始,我們需要增進瞭解、培養感情呢。」
  「嗯?這是什麼意思?」上亞月寒毛直豎,心底湧出一種不妙的感覺——非常非常的不妙!
  「一起去坐碰碰車吧。」司炎的眼睛裡燃起了熊熊的火焰,「我一定會打敗你的!」
  聽到這話,上亞月的眉毛跳了跳,滿臉都是黑線,下巴也掉到了地上:「……司炎,你真的是狐妖王子?」
  ORZ,他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的樣子跟剛剛在「基德」他們面前表現出來的,簡直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嘛!司炎的真實性格到底是什麼樣的啊?!簡直像個匪夷所思的怪胎!
  「不要囉唆了。人類世界的很多玩意兒我都沒有嘗試過呢。一定要玩個夠本!」司炎說著拉了上亞月就從樓頂上飛撲下去,害得她扯著嗓子不斷尖叫。
  「救命啊,臭狐狸殺人了!」
  拜託!這棟樓有68層呢!司炎你這個混蛋怎麼能玩這麼恐怖的蹦極遊戲!觀眾、讀者、心臟病患者、非專業人士千萬不要輕易模仿!看來自己的16歲注定是多災多難的一年!南宮,你的預感應驗了……上亞月悲哀地胡思亂想著,任由呼嘯的大風把自己和司炎的髮絲纏到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