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今晚去我家

    果然不出我所料，林老師一聽到這話後，語氣一下子就變了，她只對我說了一句話：「你馬上到我畫室來。」
    說完後，她就把電話給我掛掉了，我拿著手機有些發愣，林老師讓我去畫室，恐怕是要大發雷霆了。但事已至此，我也必須硬著頭皮去見她。
    我說要出門，我媽不同意，說我的傷還沒好。我執拗著要離開醫院，最後我爸發話說：「孩子也大了，有他自己的想法，他要出院就出吧。」
    我趕緊的看了眼我爸，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後，我爸媽去辦出院手續，我等不及了，頭上還包著紗布我就先一個人跑出了醫院，打了個出租車直奔林老師的畫室。
    一路上，我心裡很不平靜，腦海中誕生了無數種想法，我走到林老師的畫室門口，抬起手來想敲門，又縮了回來。我心裡很害怕，害怕林老師生氣，害怕她對我失望，從此不再器重我。
    我在門口站了足足有十分鐘吧，才鼓足了勇氣抬手敲門，聽到林老師說了一句進來，我打開門進去。林老師坐在椅子上，柔荑般的手托著香腮，看到林老師那一刻，在門口想好的千言萬語最終都卡在了喉嚨上，只說了一句：「林老師，對不起。」
    我以為她會大發雷霆，然而她卻沒有，緩緩站了起來說：「你沒有對不起老師，而是對不起你自己。」
    她的語氣是那麼的淡定，既沒有生氣憤怒，也沒有關心和責備，如果她罵我一頓，我可能心裡會好受一點，偏偏她這般不冷不熱，是最讓我難受的。
    我低著頭，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上來。好半響，林老師才繼續說：「作為一個藝術創作者，作品就等於是你的孩子，你連自己的作品都不能保護好，這算什麼？」
    我說是大雄他們，然而話剛說到一半，林老師就打斷了我，說道：「這些客觀的原因我不想聽，凡事有因必有果，如果你自己一點錯都沒有，別人憑什麼要來找你的麻煩？」
    本來林老師怎麼罵我，責怪我，我都不會覺得有問題。但偏偏她這句話，卻好像一根針刺在我的致命處。從始至終，我根本沒有主動去招惹過大雄和張楚兒，在林老師眼裡，我就真的這麼不堪嗎？
    那一瞬間，我真的感到無比心痛和難過，我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？我沒有保護好作品，怪我，但林老師卻把我全部否定了，這是我最難以接受的。
    林老師問我：「你現在準備怎麼辦？這一次比賽，你是很有希望奪冠的。這不僅僅是你的個人榮譽。」
    我搖頭說不知道，作品毀了，週一就要提交參賽作品上去，時間上肯定來不及重新再畫一幅了，林老師卻說：「難道你就要這樣放棄？如果真是這樣，那就算我瞎了眼了。你走吧，以後我的課，你也不用來上了。」
    林老師這句話，等於是直接對我宣判了死刑，我如遭雷擊，腳下一軟，差點就站不住了。這麼久相處下來，我早已經對林老師不能自撥了，我這麼努力要拿獎，固然是為了自己的前途，但我更想討得她的歡心啊，哪怕是她的一個笑容，我也很滿足。
    我全身就跟篩糠似的顫抖著，不敢相信林老師會對我說出如此絕情的話來。我有些不甘心，更有憋屈，我咬牙說道：「我盡力了，我已經盡力了，但是我鬥不過他們，我能怎麼辦？我該怎麼辦？」
    那一刻，我雙手抱住腦袋，就好像是一個可憐的小孩子，獨孤，無助，委屈。但我沒有流淚，我不會在林老師面前流淚。
    林老師卻冷聲說：「不！你沒有盡力！你鬥不過他們，但你可以戰勝自己，你不願意去想辦法補救，不願意去嘗試，那才是最大的失敗。如果你是男人，就應該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，而不是抱怨和輕言放棄。」
    我霍然抬頭看著林老師，我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對我的期望，似乎是種恨鐵不成鋼的埋怨。我喃喃說：「還能補救嗎？」
    林老師說：「不試試，你怎麼知道不能補救？」
    林老師的話如同醍醐灌頂，讓我幡然醒悟，我如果這樣自暴自棄，就是放棄自我。我眼睛一亮，站直了身體說：「對。還有時間，我還能補救，不管成功與否，至少我努力了。」
    林老師這才對我露出了會心的笑容說：「你先休息一下，調整一下狀態，我給你準備畫板和畫紙。」
    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，林老師立即給我準備畫紙和畫筆，我本想努力找回秋思那幅作品的靈感，可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卻是林老師的身影，就跟中了魔咒似的。
    林老師準備好後轉過頭來看著我說：「你看著老師做什麼？抓緊時間。」
    這時候，我腦海裡卻浮現出另外一個作品的靈感，讓我內心激動不已。我真誠的說：「老師，我不想畫秋思，我想重新創作一個作品。」
    林老師皺了皺眉頭說：「秋思的構圖和意境都不錯，昨天我也給你提出了很多修改意見，你畫秋思上手才快，重新創作一個作品很耗費精力，你有把握嗎？」
    我堅定的點了點頭，林老師問我想創作什麼作品，我一字一頓的說：「巫山神女。這是我新作品的名字。」
    林老師不解我看著我，問我上哪裡找素材？我指著她說：「你就是現成的素材。在我心裡，林老師你就跟巫山神女一樣聖潔，美麗，神秘。我要以你為素材創作一幅全新的作品。」
    林老師猶豫了一下說：「難道你想讓我給你做女模？」
    我點頭說是的，我怕她誤會我，接著說：「不是裸模，而是你本身的氣質和容貌就足夠，只是需要林老師你稍微打扮一下自己。我很想創作這麼一幅作品，我有把握比秋思更好。」
    林老師答應了下來，然後她立即離開畫室，按照我的要求改變了自己的造型。原本林老師是大波浪捲發，她去暫時把頭髮拉直，當她換了一身衣服回到畫室的時候，我都愣住了。
    原本的林老師氣質優雅而成熟，女人味十足。而此時的她，一頭如瀑布般的黑髮披散著，換了一條白色的長裙，從成熟氣質一下變成了高貴典雅的神女氣質。
    她斜躺在我對面的一張椅子上，如同一個公主，聖潔而高貴。我醞釀了片刻之後才開始動筆。畫畫最開始學的就是人物素描，我在這方面的基本上比較紮實，而我也用的是最簡單的素描去畫林老師，沒有添加多餘的色彩，反倒是有種返璞歸真的意境。
    藝術創作，就是要創作自己內心最渴望最喜歡的東西，用筆墨表達出來，這是最富有靈魂和情感的。
    我每一筆都畫得很認真，每一筆的勾勒中都融合了我的林老師深深的迷戀，狀態前所未有的好，我的眼裡只有林老師和畫筆。
    當然並不是一開始就能畫出想要的效果，林老師會不斷給我指點，不多時，地上的紙簍裡已經裝了不少的廢紙。
    一直到了中午，我都沒有畫出想要的那種感覺。林老師安慰著我，鼓勵著我，給了我極大的信心。那天，我和林老師一直待在畫室到深夜，我才完成了我的作品。
    一張看上去簡單的素描畫，卻融合了我對林老師濃到骨子裡的情感，至少我自己覺得非常滿意。林老師看過之後說：「還是感覺差了些，不過時間來不及了。我相信你也努力了，成與不成，就看天意了。」
    她給我當了一天的女模，也挺累的，打著哈欠，我更是感覺頭暈眼花，體力和精神嚴重透支。林老師收好我的新作品之後伸了個懶腰說：「太晚了，你今天也累壞了，今晚就去我家睡覺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