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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我來就山(2)

    陸惟真卻走神了。

    她的目光飄向窗外,那裡日光大亮,空空如也。再也沒有什麼掛著。

    壁虎男已被捉妖師收走,眼前的朱禽獸也被驗證過,不是真禽獸。

    所以,當然不會有人在掛再那兒,風吹日曬、寸步不離。

    陸惟真回過神,沖朱鶴林一笑。她下巴微微抬起,兩根手指輕敲著西裝裙下擺,僅僅一個站姿,竟比從前多了幾分灑脫自信。朱鶴林看得心頭發燙。

    卻聽她一臉驚訝說道:「你都不記得了?那麼搞笑啊……」芊芊五指摀住嘴:「不說了不說了,我實在沒臉再提你昨天的糗……朱經理沒什麼事我先走了。」說完忍不住又笑了,意味深長神態古怪地看了朱鶴林一眼,走了。

    朱鶴林:「……」

    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樣。怎麼小丫頭一點扭捏歡喜羞憤掙扎都沒有?朱鶴林抓抓自己的頭……難道他昨天真幹了什麼極其出醜丟盡臉面的事?

    朱鶴林陷入了苦苦的思索當中。

    下班時間到了。

    周盈抬頭看了眼那小尼姑,正埋頭苦幹,和從前一樣。周盈心裡頓時平衡了——沒瞧見下午又被朱鶴林叫進屋裡了嗎?誰知道又搞什麼鬼事。勾搭上領導又怎樣,現在還不是得按她的要求加班。周盈心情不錯地收拾好東西,去上了個洗手間,打算下班。誰知回到辦公室一看,陸惟真的座位空了!

    跑了!

    周盈立刻給她打電話。

    「您好,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……」

    氣死了!這小尼姑不想在公司混了!周盈恨得牙癢,又覺得陸惟真不可能有這麼大膽子。

    那就只有一個答案——有朱鶴林給她撐腰。周盈氣得肝疼,但又不敢真的去跟朱鶴林懟,她隱隱感覺到,這丫頭,從此不會再乖乖聽話,任她揉捏了。

    陸惟真搭乘公交車前往目的地。

    公交車晃啊晃,駛過市中心,駛過湘江邊,漸漸的,樹越來越多,天也越來越暗。

    暮色降臨時。

    陸惟真下車,走了十來分鐘,到了一條燈火幽靜的街上。路的兩旁樹木林立,沿途有飯館、書店、古玩店,還有幾家家居木料店,生意看起來都不錯。

    快走到那個地址時,陸惟真停住腳步,走到一棵大樹後,面對著樹,掏出包裡的化妝鏡,取下綁頭髮的皮筋和眼鏡,抓了抓長髮,覺得看起來自然了,但還少了點什麼。又解開白襯衣第一顆扣子,將整整齊齊紮在裙子裡的襯衣下擺,抓了抓,變得不太規則,有點調皮散漫味道了。她這才暗自點頭,抬頭看著不遠處的招牌。

    陸惟真來之前已經在腦海裡勾勒過這家店的模樣。賣木頭的嘛,大約是小小的髒髒的門臉,裡頭堆滿木材和傢俱,還有木屑味和機油味。她甚至已想像出,陳弦松扛著鋸子揮汗如雨滿身髒污辛苦幹活的模樣。

    為糊生計的捉妖師,寂寞難耐的小木工。

    然而,眼前的門店足有三間大,灰色、褐色的石磚,交錯壘疊出古老大宅的模樣。暗紅色低垂屋簷,大開雕花窗格,處處精緻,寧靜致遠。還有全黑的木匾,匾上三個鎏金遒勁大字:「松林堂」。

    陸惟真的第一感覺:大氣。第二感覺:有錢。很有錢。

    她走到正門口,往裡探了探脖子,裡面的古意更勝門頭。灰褐色發白的舊磚牆,牆角栽了幾叢翠竹。幾盞燈垂落,下頭參差擺放著幾張大板,周圍放著幾個櫃子,還有幾把椅子。除此之外,一旁的博古架上,還放著十幾個木質擺件。東西不多,但就算她眼瞎也看得出這家店的檔次。

    一個年輕男孩坐在張茶桌後,面前有個筆記本電腦,他手裡還拿著一疊表格,一個計算器,像是在算賬。他看起來約莫二十出頭,高瘦結實,眼睛又大又精神,皮膚黑,穿了件中式黑色上衣,灰色長褲,簡單的裝束,讓人感覺和店裡環境很稱。他抬起頭,朝陸惟真露出笑:「你好。」

    陸惟真:「你好,我想隨便看看。」

    男孩露出雪白牙齒:「好,你先看,我先把賬算完哈,算一半停下我會凌亂。」

    陸惟真笑了:「好的。」

    陸惟真隨意看了看眼前的一塊大板,她也看不出個好賴,就覺得大大一張,渾厚舒服,顏色也好看,放在書房應該挺爽。然後她瞄了眼價格,以為自己看錯了:58萬8。

    以陸惟真的經濟實力,對傢俱的消費觀念,還停留在「1萬2千888,一套臥室拎回家」這種檔次,瞪著這數字看半天,又去看下一張。

    下一張面積更大,顏色更深,88萬5。

    衣櫃好點,有幾萬,十幾萬,三十幾萬……本店價格最親民的,大概就是博古架上的那些小擺件,價格幾百、幾千、幾萬不等。

    匆匆一圈看下來,陸惟真腦子裡充斥著這些天文數字。

    對了,最貴的一張大板,單獨放在一個檯子上,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價格原因,陸惟真也覺得它最好看,要接近400萬,應該是鎮店之寶。

    這時,男孩也忙完了,倒了杯茶給她,陸惟真覺得自己真的沒有資格喝他們店的茶,但還是假裝淡定地接過。

    男孩問:「你想看點什麼?」

    「隨便看看。」陸惟真往男孩身後,通往店後頭的那扇門瞄了瞄,「以前還不知道有這家店。」

    男孩笑著說:「不知道很正常啊,我們過來開分店剛2個月,以前在北京。不過我們的東西,在北京的圈子裡,很有名。」

    分店,北京。原來這還是分店。原來他剛來湘城沒多久。

    男孩繼續介紹:「我們有合作的工廠。但一些珍品,都是我師父,帶著木工師傅們,手工打磨,所以數量不多。你看到店裡這些,大部分都訂出去了。」

    師父。

    陸惟真點頭:「真厲害。這麼大個店,就你和你師父兩個人?」

    男孩答:「是啊,等這邊市場穩定了,再招人來管。前期都是我們親力親為。」

    陸惟真:「哦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