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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——21章

  第十九章神經病

  那天,他們並沒有在這裡待上很長時間,不過問候一下,陪著良妃娘娘說了幾句話的工夫。冬天天黑得早,就這幾句話的工夫,天也就黑了。

  碧藍早早就備下了燈籠,她對胤祀的事情是格外上心的,即使是我這樣一個反應超慢的人也感覺出來了,凡是和胤祀有關的,她一準會在第一時間想到和做到。

  其實也難怪,胤祀今年二十歲,正是兼具少年的風華和青年的雍容於一身的年歲,人又俊朗不凡,特別是那雙眼睛,看人的時候真的是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,溫暖親切,卻又深沉似海。我想,如果他也這樣溫柔地看我,恐怕我也會不由自主地心動吧。

  今天難得幾位阿哥逗留到天黑,少不了要有一個人挑著燈籠送他們到宮門外去,雖然我也很想和十四阿哥說兩句話,畢竟我到了良妃這裡,不比原先,我既不能隨時去找他,他更不能沒事來找我。不過剛剛發生的眼光交流,讓我心有餘悸,而且碧藍的心事我也懂得,於是一笑,準備藉著去泡熱茶的借口,先溜開再說。

  這邊,胤祀已經和幾個阿哥一起行了禮告退,我正準備出去,身形剛一動,良妃卻先開口了:「婉然,外面天黑了,你提個燈籠送送幾個阿哥。」

  我立馬原地定住,大歎倒霉,不過主子的話還是要執行的,我歉意地朝碧藍笑笑,接過燈籠,低著頭當先開道。

  感覺上,身後有幾道目光一直在盯著我,如果說這目光猶如利箭的話,那我恐怕已經千瘡百孔了。

  是,我承認,婉然,無論是用現代人的審美觀點,還是用古代人的審美觀點來看,都是個美人,不過這深宮裡,美人是最不值錢的,所以,我很想大聲吆喝一句:看,看,看什麼看,沒看過美女呀?

  不過這些天,我沒有從前那麼衝動了,至少說話之前,多數時候也會用點腦子,不該說的自動槍斃在腦海中,例如這句話。

  宮門很快就到了,我中規中矩地行禮,等待幾個瘟神快走,胤祀看了我幾眼,當先走了,九阿哥卻繞著我轉了個圈,低聲說:「婉然,你說,我和良妃娘娘討了你去可好?」

  這一刻,我的心猛地一沉,那感覺讓我整個人哆嗦了一下,我不懷疑這個提議一經九阿哥說出生效的可能性。

  抬頭看看,九阿哥神色倒不像在開玩笑,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,在對著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之後,我斬釘截鐵地說:「我看很不好。」

  胤禟竟然也沒有生氣,他嘴角勾勒出了一抹邪氣的笑容,張狂地看著我說:「你剛剛一直盯著我看,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,現在你成功了,又何必在這裡欲迎還拒的?想飛上枝頭,這可是難得的機會,吊人胃口的事情在我這裡可不大管用,你不要打錯了算盤。」

  我忽然發現,原來人長得太帥了,就會多少有些自戀的傾向,想事情就和普通人不大一樣,看他兩眼就拽得要上天了,真是……真是不知該說他什麼才好。

  「今天天氣太冷了,九阿哥想必是凍壞了,反正現在距離關宮門還有一會兒的時間,奴婢看,九阿哥不妨先傳太醫,生病的事情可大可小,但事關神經就不同了,您身子金貴,凡事可得多加小心才是。」

  我低著頭,一口氣說完這些話,也不等他回答,逕自向八阿哥一福,說:「娘娘那裡還等著奴婢回話,請容奴婢告退。」

  八阿哥還是淡淡的,說:「那就回去吧。」

  這邊,十阿哥卻有點緊張地問:「九哥,你生病了嗎?怎麼沒聽你提起,什麼事關神經的,究竟是哪裡不舒服呀?」

  我幾乎忍不住要當場笑出來了,「神經病」這個名詞,多半在這個時候還沒有發明,但願他們聽不懂,但又有點希望他們以後能想明白。

  第二十章大打出手

  見我轉身,九阿哥身形一動,竟然在眨眼間就又站在了我眼前,我歎氣,康熙的兒子看來都有來去無蹤的本事,只是讓人覺得蠻難纏的。

  「別岔開話題,你還沒回答我呢?其實我也用不著問你,只要我喜歡就行了,不是嗎?」九阿哥的話說到後來頗像是自言自語,一個張狂的被寵壞的傢伙的自言自語。

  當然,這樣的威脅,最直接的效果就是成功地激起了我胸中的怒火。

  牛不喝水還能強摁頭不成?我雖然是個女子,卻也不是任人擺佈的布偶,既然我的言語拒絕顯得不夠力度,那麼就來點實際的行動。

  我忽然抬頭,正對上了那雙有點邪氣但真的很漂亮的眼睛,輕啟朱唇,露出了一抹我來到古代之後,對著鏡子練習了N多次的自認為美艷非常的笑容,腳下卻很「不小心」的,狠狠地踩在了站在我面前正要貼上我的那個傲慢傢伙的腳背上。

  還別說,花盆底鞋的一個好處就和現代的高跟鞋差不多,踩人是非常狠的。一腳下去,九阿哥啊的一聲,連連後退了幾步,眼神裡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神情。

  我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件很不應該,在此時甚至是驚世駭俗的舉動,但是沒辦法呀,我以前受過的教育就是對待貼過來的色狼,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利用高跟鞋狠狠地踩他。

  接下來的事情,我開始有點不敢想像了,不過反正我也只是佔據這個身子的一抹來自幾百年後的魂魄,說不準這九阿哥一生氣喀嚓了我,反而成全了我回家的願望,其實除了如此安慰自己,我也不知該想些什麼聊以自慰了,在這暴風雨來臨之前。

  「你……你這個該死的奴才,好大的狗膽。」最先發作的,是一直站在一邊的十阿哥。

  我一臉無辜,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卑微而顫抖:「奴婢知錯了,奴婢發誓,剛剛奴婢只是太緊張了,不是有心的。」

  「你胡說,我看你分明是有心的,你這個死奴才,竟然敢踩九哥,我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。」十阿哥繼續他的指控。

  我低頭,既然謊言不能欺騙別人,那索性什麼都不說就是了,橫豎不過一死,何必多廢唇舌。

  「十哥,我看婉然不是故意的,她沒有那個膽量,還是先看看九哥傷得如何吧。」一直沒開口的十四阿哥,這時忽然開口了。

  還是十四好,他明明知道我就有這個膽量,還是幫我說情,如果這次我大難不死,以後一定不再動不動就打他了,我感激地想。

  「不行,先叫人來拉這個奴才出去,打死再說。」十阿哥又發話了。

  「打死」這兩個字,落在耳中,猶如驚雷,我想過很多死法,就是不包括被打死,因為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怕疼,而且怕得厲害。

  杖刑在宮中的使用是最平凡不過的,我剛剛怎麼就忘了,沒有人在接受杖刑之前能準確估計自己可以承受的數目,三十、四十、還是五十,萬一我這個人身體太好,一時半會兒打不死,那豈不是要受太多的零碎罪?我不要。

  「十哥,我看算了,大節下的,你在宮裡弄出人命,讓皇阿瑪知道了一定也少不了受一番責罰,到時候你心裡一定更不痛快,這又何必?」可愛的十四繼續說。

  「咦?十四弟,你今兒是怎麼了,就在這兒跟我唱反調。九哥都被這奴才給弄傷了,咱們反而不追究,這像話嗎?」十阿哥有點火大,嚷嚷了起來。

  「十哥……」十四還想說什麼,十阿哥卻火大地說:「什麼都別說了,我看你八成也是看上這奴才了,我就不信,她有什麼好,值得你這麼替她說話,我跟你說,如果你再這樣,咱們兄弟也沒得做,你要維護她,就先把我撂倒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十四也有點火了,到底是孩子,沉不住氣,估計再說兩句,真的動手也說不準,要是那樣可就糟了。我暗自想,要是今天的事情讓更多的人知道,我還真是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,踩傷皇子,又弄得兩個皇子大打出手,哪條在這個時代不是死罪?

  俗話說:上帝只拯救自救的人看來現在要救自己,不能依靠別人。

  「都住口。」我猛然出聲。

  第二十一章不敬的罪名

  四週一片沉靜,死一般的沉靜,還好良妃住的地方稍顯偏僻,眼下天又黑了,來往的人幾乎沒有,不然,這會還不知是個什麼場面,我要趁自己還能控制眼前的局面抓緊救自己的性命先。

  感覺到幾道目光凜冽地射向我,我索性挺了挺胸,走到十阿哥面前,昂然地說:「奴婢剛剛聽說,十阿哥要打死奴婢,就不知道奴婢究竟犯了什麼罪過呢?」

  十阿哥被我忽然的氣勢嚇了一跳,這時卻也恢復了,有點輕蔑地說:「你踩了九哥,以下犯上。」

  「是嗎?」我冷笑,「敢問,我為什麼要踩九阿哥?是我自己嫌命太長嗎?」

  「你,你膽大包天,九哥不過是輕薄了你兩句,你就敢對主子下黑手,我看你就是嫌命長。」十阿哥咬牙切齒地說。

  我笑了,等的就是這句話。

  「十阿哥也知道剛剛那是輕薄的言語,我還以為您不知道呢。我雖然是個普通的宮女,不過這後宮的女人,卻也不是阿哥們府上的玩物,任人輕薄的,這事今天鬧出去,我不過是個卑微的奴才,充其量不過一死,怕只怕在皇上的心目中,幾位阿哥從此要背上個不敬的罪名了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……」十阿哥的臉色瞬間也變了,他指著我,一時無言以對。

  我的目光轉向好久沒有說話的九阿哥,今天的事情他算是苦主,他若不鬆口,我終究還是難逃一劫。

  九阿哥也正看著我,眼裡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輕佻,反而是很認真地看著,好像要看穿我一樣。

  我無所畏懼,事情到了這個地步,害怕已經沒有用了,能不能保住小命一條,全在這一會兒了。

  半晌,九阿哥晃了晃被我狠踩的腳,慢悠悠地說:「算了,今天就算了,其實便是鬧出去也不怕,大不了讓我娶了你去,我府裡空房子多著呢,添個把人算什麼?何況,剛剛這麼一鬧,我覺得要是真娶了你卻也不錯,至少家裡不會少了熱鬧,你說呢,婉然?」

  我狠狠地一笑,回他:「熱鬧是肯定少不了,不過每天雞飛狗跳的生活,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種樂趣。」

  九阿哥大笑,搖了搖頭,一把拉過一旁的十阿哥,輕聲說:「有趣,今天看在娘娘和八哥的份上就算了,不過不會有下一次。」

  說到「下一次」這三個字時,我明顯感覺到了其中口氣的變化,那一刻,他的神情是如此的嗜血,充滿了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,雖然話音一落,九阿哥又恢復了剛見他時的從容與冷漠,但是,我依舊打了個寒戰。

  看著九阿哥和十阿哥在我的視野消失,我才回過神來,衝著一直用擔心的眼光看著我的十四阿哥一笑,雖然身體仍然有點發抖,不過,心情已經放鬆了很多。

  這個時候已經很晚了吧,雖然我們在門口糾纏的時間不長,但是我卻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一般,十四阿哥不好再停留,但是走過我身邊的時候,卻也不忘低聲說:「別怕,還有我呢。」

  在一片冰冷與黑暗中,我的心忽然暖暖的,雖然我知道,一旦真的出了什麼事情,沒有什麼人能夠保護我,但是,十四的話卻讓我溫暖,感覺上在這冷漠的深宮中,我並不是孤單一人的。

  當十四阿哥也從我的視野消失之後,我長出了一口氣,才發覺,自己的身體,酸軟到幾乎無力的地步,轉身正準備回去,卻幾乎撞到一個人。

  在我身後,站著八阿哥胤祀,該死的,我怎麼忘了他一直站在那裡,沒有出聲卻不等於他已經離開了。

  我只好硬著頭皮說:「八阿哥怎麼還沒回去,宮門眼見就要關了。」

  胤祀又看了我幾眼之後,才緩緩說:「你的確夠特別,不過,這深宮中,卻容不下這種特別。」

  直到胤祀離開,我仍然愣在原地,他的話很容易理解,就是今天的事情恐怕並不算完。

  那天回去,一直躺在床上休養的吟兒竟掙扎著起身了,沒有太多的言語,只是吩咐太監拿棉布把我的嘴堵上,拖到偏僻的小院裡板子伺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