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六十四章 月下仙蹤

    第二天一大早，蕭老道帶著蕭初九敲起了太爺的房門，太爺這時已經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，打開門一看，就見蕭老道一身乾淨的素青色道袍，一臉不捨的表情，又看蕭初九，一身出遠門的打扮，身後還背著一個厚重的大包袱。
    蕭老道勉強朝太爺淡淡一笑，“行李都收拾好了嗎？”
    太爺點了點頭，馬上就要離別了，他心裡雖然也有些不捨，但並不想表現出來。
    蕭老道隨即一抬手，拍了拍蕭初九背上的大包袱，說道：“這包袱裡是一千兩金錠，讓初九幫你背著，此去路途遙遠，你一個人拿這麼多金子也不安全，讓他陪你回去一趟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。”
    太爺聞言，朝蕭初九背後的包袱看了一眼，說道：“蕭兄，要不了這麼多，百兩足夠了。”
    蕭老道連忙說道：“百兩怎麼能行呢，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，我就跟你說過，要讓你衣錦還鄉，這一千兩金子，在老哥我看來還是不夠……再者說，按照行裡的規矩，你應得的銀兩不止這些，不過，你老哥我手頭沒多少現銀了，等改日賣了高家那些玩意兒，我再親自去三王莊一趟，咱們兄弟一場，老哥我不想虧待你。”
    太爺聞言，沒再推辭，因為蕭老道這人，一旦做出決定，很難再讓他改變，太爺要是不把這些金錠帶上，蕭老道指定不會讓他離開。
    這時，跛腳道人、蕭十一，還有三狗子的老婆，全都從屋裡出來了。一眾人把太爺送到門口，太爺這時，低頭看了看身邊的小鬼猴子，有些不捨，不過，心下一合計，這要是把猴子帶回去，父母肯定接受不了，再者說，猴子本身是山林裡的動物，自己那裡卻是平原，還是黃河邊兒上，猴子不適合跟著自己回家。
    於是，太爺對鬼猴子說道：“猴子，你就留下來陪著蕭兄他們吧，等改天我會進山來看你的。”
    鬼猴子一聽，居然像個孩子似的，“嗷”一聲哭了，哭得太爺心裡也酸酸的，不過，猴子並沒有糾纏太爺，默默地拉住了蕭十一的衣裳，隨後，太爺和蕭老道幾個人一一道別。
    當太爺帶著蕭初九轉身要離開的時候，前山的幾個村民朝這邊走了過來，太爺見狀，滿心疑惑，回頭問了蕭老道一句，“蕭兄，他們也是來為我送行的嗎？”
    太爺這些人和前山村子裡的人，這時就像一家人一樣，彼此關照往來，他們住的道觀，也是這些村裡人幫著一同蓋起來的。蕭老道和太爺他們上川蜀的這一年來，跛腳道人又像對待三狗子那個村裡的村民人一樣，經常對前山那些村民噓寒問暖、送衣送物，並且還幫人看病算卦，在村裡贏得了極好的口碑。這個村子裡的人也都很不錯，個個都知道感恩，沒把蕭老道一夥人當外人看。
    蕭老道這時朝過來的幾個村民看看，搖了搖頭，說道：“我沒有告訴他們你要離開，他們此刻過來，只怕是有啥事兒吧……”太爺聞言，走也不是，不走也不是，只好等待幾個村民走到了近前。
    這是他們村裡幾個上了年歲的老人，在村裡都是德高望重，幾個老人來到跟前，把眾人掃量了一遍，其中年歲最大的老人，對太爺問了一句：“小兄弟，你們這是又要出遠門嗎？”
    沒等太爺答話，蕭老道笑著說道：“不是要出遠門，是劉兄弟要回家了，他本就是俗家中人，離家數年，也該回去看看了。”
    老人聞言，連忙給太爺拱了拱手，並沒有挽留，“回家好啊，出門不易，回家之後，也能勉去父母的掛念，劉小兄弟，一路好走啊。”
    “多謝老先生。”太爺連忙還了一禮。
    隨後，幾個老人不再理會太爺，朝人群裡的跛腳道人看了一眼，說道：“本初道長，我們幾個老傢伙，找你有事要問。”
    跛腳道人聞言，連忙打稽首迎了上去，“幾位老先生，有什麼事請到屋裡講吧。”
    幾個老人沒動，朝跛腳道人看看，又朝蕭老道幾個人看了看，說道：“屋裡就不必了，我們幾個老傢伙要問的事兒，想必昨天夜裡你們也都看見吧。”
    “什麼？”眾人聞言，全是一臉迷惑，跛腳道人問道：“幾位老先生，是什麼事呀？”
    老者反問：“昨天夜裡，你們難道沒在外面賞月嗎？”
    蕭老道回道：“賞月了，不過，我們除了月亮啥也沒看見，怎麼了，難道昨夜的月色不對麼？”
    幾個老人一聽，彼此看了一眼，他們反而又露出一臉迷惑，其中一個問道：“難不成……只有我們村裡人看見了，你們並沒看見麼？”
    蕭老道聞言，無奈地笑了起來，蕭老道說道：“幾位老先生，咱們就別打啞謎了，到底什麼事，你們不妨說出來讓我們聽聽。”
    幾個老人又彼此看了一眼，過了一會兒，年齡最大的老人說道：“昨天晚上，我們村裡人一同在外面賞月，不過，到了二更天的時候，東山的山頂上……出現了一個仙女，對著天上的月亮，三拜九叩……”
    “啥？”蕭老道幾個人，包括我太爺在內，聞言全都愣了一下，仙女？這消息，太出乎太爺他們的意料了，乍聽之下，太爺一眾人全都沒反應過來，感覺像是在做夢。
    “是真的，我們都看見了，東山上出現了一位仙女，我們全村老少都看見了！”年齡最大的老人說罷，其他幾個老人連聲附和，似乎不是在說夢話。
    昨天夜裡，太爺提出回家，眾人當即失去了賞月的興致，不到二更天就全都回屋睡覺，所以，他們並沒有看見燒東山上的仙女。
    蕭老道聞言，露出一臉狐疑，淡淡地問道：“既然你們都看見了仙女，那你們說說，那位仙女長啥樣兒呀？”
    幾個老人聞言，相互看了一眼，一個年輕些的老人回道：“看不清楚長啥樣兒，太遠了，不過，能看見那位仙女穿著長裙，渾身發光，那光比天上的月亮還要亮，我們村裡人就趕緊跪下給仙女磕頭，等我們磕完頭，那仙女就不見了。”
    年輕老人說完，蕭老道點了點頭，“既然是這樣兒，那幾位老先生，來我們道觀要問啥呢？”
    年齡最大的老人回道：“我們過來是想請本初道長，請他給算一卦，村子東山出現仙女，是不是吉兆？”
    蕭老道聞言，頓時笑了，朝太爺瞅了一眼，說道：“依各位老先生所說，那仙女對著圓月三拜九叩，只怕……不是吉兆而是凶兆，據貧道所知，只有成了精的畜生，才會在月圓時出來拜月！”
    “啥？”蕭老道這話一出口，幾個老人臉色頓變，“蕭道長，您、您此話當真？”
    蕭老道並沒有直接回答老人們，而是抬手拍了拍我太爺的肩膀，“我這個劉兄弟，各位都知道吧，在山外人稱屠龍大俠，不光一身好武藝，還是驅邪驅鬼術的傳人，對於畜生修行拜月的事兒，他最清楚！”
    幾個老人聞言，連忙把目光轉向了我太爺，年齡最大的老人問道：“劉小兄弟，蕭道長說的可是真的？”
    太爺蹙了蹙眉頭，露出一臉無奈，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了，怎麼會冒出個仙女的事兒呢？
    太爺也不傻，隨即朝蕭老道偷瞥了一眼，就見蕭老道這時一臉狐疑的表情，似乎不太相信仙女的事兒，太爺在心裡不禁納悶兒，東山仙女的事兒，難道真不是蕭老道為了留下自己，與村民們合夥捏造出來的謠言嗎？
    太爺想了想，對幾個老人說道：“仙女我從沒見過，也沒聽說過，不過，對昨夜月叩拜的，肯定不是仙女？”
    “那、那會是啥？”
    太爺回道：“就像蕭道長所說，應該是山裡成了精的靈畜。”
    幾個老人聞言，臉色徹底變了，“那、那這可咋辦呢，它會不會害我們村裡人？”
    太爺抿了抿嘴唇，他想說不會，但是，他又沒有十層的把握，前村的這些村民多數以打獵為生，山裡動物這麼多，肯定會有結仇的，萬一有人殺傷過它們的子孫，眼下這“仙女”是過來報仇的，自己要說不會害村裡人，那不是欺騙他們嗎？
    蕭老道可能見太爺有些為難，連忙給太爺解圍，“各位老先生，咱就別在這裡瞎猜了，是福是禍，到屋裡讓我師弟算一卦不就成了麼。”
    幾個人老人一聽，連連點頭，其中一個老人又問了一句，“萬一算出是個妖精，你們能降服它嗎？”
    蕭老道頓時露出一臉慚愧，笑道：“我與師弟只會風水算命，至於降妖伏魔……”蕭老道看向了太爺，“你們要就問這位屠龍大俠了，不過，他馬上就要離開咱這裡回家了……”
    幾個老人一聽，頓時圍住太爺，七嘴八舌挽留了起來，“劉兄弟，你能不能先別走，萬一那東西是個成精的畜生，我們全村人可咋辦吶，劉兄弟，你要留下幫幫俺們吶。”
    太爺一聽，非常無奈，輕歎了口氣說道：“咱們一起進屋吧，先看看本初道長的卦象怎麼說。”
    跛腳道人在眾人簇擁之下，到了他屋裡，跛腳道人取出銅錢，很快起了一卦，接下來，跛腳道人盯著銅錢看了半天，最後居然啥也沒算出來。跛腳道人對眾人說，此乃天機，而且這天機高於他的卜算能力，所以，啥也沒算出來。
    太爺聞言一皺眉，心裡頓時著急，這卦象不清不楚的，自己還能找什麼借口離開呢？
    蕭老道似乎看出了太爺的心思，對太爺說道：“老弟呀，有道是，十五的月亮十六圓，東山上那玩意兒，要真是個成了精的妖怪，今天晚上，它應該還會對圓月吞吐，吸納月華，你今天不如留下來，等到晚上一探究竟。”
    太爺聞言朝蕭老道看了一眼，說道：“一般修行的靈畜，只要不去招惹，是不會有事的。”
    蕭老道淡淡一笑，“依老弟你這麼說，你是不想幫忙咯？”
    太爺沒吭聲兒，蕭老道點了點頭，“你若真是不想幫忙，現在走也行，不過，萬一那妖怪是來尋仇的，我們這些人可對付不了它，等到來日你再進山的時候，別忘了把為兄幾人的屍首收一下。”
    太爺一聽蕭老道這話，沒辦法應對了，這時候要再走，就顯得自己不夠仗義了，太爺一點頭，“好吧，我今晚留下，等查清那仙女的目的之後，我再離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