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九十五章 各自算計

    邪道士交代完以後，蕭十一格外小心了，緊緊抱住了罈子，別看他年齡小、還是個啞巴，但他心裡啥都清楚，在他師父沒跟邪道人翻臉之前，他不能先把事情搞砸了。
    蕭十一小心翼翼朝前走了幾步，卻沒有出現什麼狀況，又走幾步，還是安然無恙，很快的，他從客棧窗戶下面走了過去。這時，前面的邪道士回頭朝他看了一眼，似乎鬆了口氣。
    接下來，一路無事，路上也沒有遇上任何人，眾人在邪道士的帶領下，來到了墳地。
    墳地裡的墓坑這時早就打好了，只是這一帶地形複雜，地面起伏不定，那些槓子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棺材抬到了墓坑近前。
    隨後，邪道士繞著墓坑唸唸有詞，又說又跳，像跳大神兒似的折騰一通，等折騰完了，這才讓槓子工們把棺材下葬，棺材放進墓坑裡，接著家屬祭拜，填封土堆。
    不過，在封土堆填到一多半兒的時候，邪道士讓眾人停了下來，他從蕭十一手裡要過罈子，親自將罈子放在了墳堆中心，然後招呼眾人繼續填土。
    邪道士對死者家人說，這個罈子，是死者的存錢罐，將來你們過來上墳燒紙，送到那邊的錢，會被這罈子存起來，只有死者能從罈子裡拿錢，別人誰也拿不走。
    太爺在一旁聞聽，輕輕蹙眉，真是一派胡言。
    不過，就現在有些地方的土葬，還保留著埋存錢罐的習俗，巴掌大小的一個黑罐子，上面用黃紙封著，裡面是一些燒過的紙錢灰，不過，不是埋進土裡的，是放進棺材裡的，在死者的手邊，有的好像在腳邊。這種做法，是不是這些邪教徒們傳下來的，就不好說了，到底能不能存錢，我也說不清楚，我們這一帶沒這風俗。
    言歸正傳，封土堆封好以後，邪道士將太爺他們幾人手裡的旗旛，圍著墳堆插了一圈兒，接著又是家人祭拜，祭拜完之後，邪道士把死者家人和槓子工全都打發走了，只留下太爺幾個人。邪道士說，還要做一場送殃的法事，死者家人不能在跟前，等法事做完了，死者亡靈就不用再走黃泉路、過惡狗村，直接就能上閻王殿報道了。
    等死者家人和槓子工走後，邪道士招呼太爺幾個人，拿上鐵鏟再把罈子從墳堆裡挖出來。那些家屬臨走的時候，邪道士讓他們留下一把鐵鏟，說是做法事用的，其實是用來刨罈子的。
    蕭老道給蕭初九遞了個眼色，蕭初九二話沒說，拿上鐵鏟刨了起來，蕭老道這時問邪道士，“師弟呀，我看這罈子本可以不用埋下，為啥非要埋下再刨出來，費這手腳呢？”
    邪道士頓時笑道：“師兄有所不知，實不相瞞，這收魂馭鬼之術，有悖陰陽常理，不但要瞞著陽間的人，還要瞞過陰司的人，罈子隨棺槨一起埋下，就等於把魂魄送到了陰司，不過，卻沒有去陰司掛名，屬於在陰間走失的人口，陰司的人要找這條鬼魂，只會在陰間查找。”
    蕭老道聞言，哦了一聲，“我明白了，這叫陽奉陰違、瞞天過海。”
    “對對對，就是瞞天過海，魂魄看似到了陰司，實則還留在陽間。”
    邪道士說罷，太爺說了一句：“道兄，強拘鬼魂，是會有報應的。”
    邪道士當即看向太爺，說道：“劉兄弟，有道是一將功成萬骨枯，咱們拘百十條魂魄又算的了什麼，等你我成仙得道、長生不老之後，再行善積德，造福更多的人，到時候，咱們就是積大功德之人了。”
    “不錯！”蕭老道連忙附和，蕭老道這時是怕我太爺再說什麼，蕭老道說道：“師弟所言極是，時候不早了，咱們還是別在墳地裡說話了，趕緊回去，百條魂魄已經集齊，長生不老指日可待了！”
    邪道士一聽蕭老道這話，顯得既高興又興奮，沖太爺點點頭，幾個人離開墓地，返回了道觀。
    是夜，道觀廂房裡，蕭老道叮囑太爺，凡事別跟邪道士對著幹，話也不能多說，萬一讓他起了疑心，接下來就不好辦了，太爺點了點頭，不過，因為太爺秉性所致，有些話到了嘴邊，他嚥不下去，不吐不快。
    第二天，距離前往回魂崖的日子，只剩下了三天，邪道士這時開始著手準備前往回魂崖的物品，首先是乾糧，好像這次去回魂崖要好長時間，按照七個人的份量來算，至少準備了五天的乾糧；然後是瓜果祭品、焚香燒紙等等，數量倒是不多，不過看著架勢，到時候好像還要做法事。
    最後，是幾把鐵劍，劍刃比普通佩劍長一些、寬一些，太爺數了數，總共八把，每一把都是銹跡斑斑的，看品相至少都在三十年以上。
    太爺不明白帶這些鐵劍做什麼，於是就問邪道士，邪道士一笑，對太爺說，帶鐵劍是用來擺劍陣鎮邪的，到時候百條鬼魂一起放出來，陰氣沖天，不用些厲害玩意兒鎮住它們，它們是不會聽話的。
    太爺朝那些鐵劍又看了看，沒覺得有啥厲害的，邪道士卻說，你別看這些鐵劍其貌不揚，可都是戰過沙場、喝過人血的，上面凶煞之氣極重。
    蕭老道聞言，在一旁說道：“師弟呀，這百條魂魄，你一個一個將它們放出來，得費上很大一番手腳吧。”
    邪道士連忙看向蕭老道，賠笑道：“放出這些鬼魂，會有所消耗，僅憑我一個人，只怕沒辦法全放出來，到時，還要請師兄和劉兄弟幾位幫忙才行。”
    蕭老道一點頭，打包票道：“這個好說，不就是揭下黃符嘛，師兄我到時候幫你揭。”
    邪道士連忙說道：“師兄，沒這麼簡單，揭黃符需要心口合一，集中神念，而後默念口訣揭黃符、放出鬼魂，每放出一條鬼魂，就會受到鬼魂陰氣影響，陽氣會有所消耗，普通人只能放出十條鬼魂，有修為者，最多也只能放出三十條。”
    蕭老道又一點頭，“原來還這麼麻煩，還得念口訣，還有耗陽氣……”蕭老道頓了一下，順口問道：“對了，那口訣長嗎，要是太長，為兄這腦子可記不住。”
    邪道士說道：“不長，只有幾句而已，等咱們到了回魂崖，我會將口訣傳給你們，念幾遍就能記熟了。”
    蕭老道聞言，悄悄和太爺對視了一眼，看來，想提前從邪道人嘴裡套出口訣是行不通了。
    邪道人這時把話題轉移了，邪道人感慨道：“此番真是天賜良機，師兄幾人若是沒來我道觀裡借宿，我真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找合適的人選，一旦錯過這次，怕是又要等上五年了。”
    蕭老道聞言，連忙問道：“什麼等上五年？”
    邪道士連忙回神兒，朝蕭老道看了一眼，答非所問道：“師兄不必再擔心這個了，咱們不用等上五年，三天之後，就能成仙得道、長生不老了！”
    太爺說道：“道兄，三天後剛好是十五，月圓之夜。”
    “不錯，正是月圓之夜，到時候陰陽交匯，也正是仙門打開之際，走進仙門，便能長生……”
    太爺聽邪道士這麼說，感覺就好像在癡人說夢似的，但是，為了能放出罈子裡的那些鬼魂，太爺沒再跟邪道士爭辯。
    當天晚上，悶熱難當，吃過晚飯，太爺和蕭老道離開道觀，在觀外乘涼散步。
    太爺見四下沒人，就問蕭老道：“蕭兄，咱們真的要等到三天後的圓月之夜嗎，我看今天晚上就動手，逼他說出口訣！”
    蕭老道笑了，看著太爺說道：“老弟呀，你可能不知道，其實你老哥我呢……早就改主意了，我現在倒是想去看看，那回魂崖下面到底有什麼，若是現在就殺了邪道士，誰帶咱們過去呢？”
    太爺說道：“我看那不是什麼好去處，長生一說更是無稽之談！”
    蕭老道說道：“長生一說我當然不信，不過，這道士費這麼大功夫，那下面肯定有好處，等咱們得了好處之後，再收拾掉他，豈不是兩全其美？”
    太爺說道：“既然有好處，咱們和他又只是萍水相逢，他怎麼會捨得讓咱們染指呢？”
    蕭老道笑道：“你老哥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，經過的事兒、見過的人，太多了，突然對你好、突然和你套近乎的人，不是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、就是想利用你得到什麼，就像咱那位老哥說我的那句話，無利不起早。這道士，就像他自己說的，一個人成不了事兒，所以，要利用咱們幫他把事兒辦成了，等辦成之後呢，有兩種結果，一，卸磨殺驢，二，好處平分；不過，這世上，選後者的寥寥無幾。”說罷，蕭老道沉默了一會兒，接著又說道：“想得好處，又不想被別人利用，咱們就得步步為營，提早準備。”
    “準備什麼？”
    蕭老道朝太爺看了一眼，“咱們人多，邪道士勢寡，到時候真鬧翻了，你覺得，邪道士會利用什麼來對付咱們？”
    太爺稍一尋思，回道：“利用那上百條鬼魂，之前被他放出來的那幾條鬼魂，陰氣極重，若是上百條鬼魂，只怕神像下凡也難擋住。”
    蕭老道一點頭，“不錯，他仰仗的就是這百條鬼魂，咱們今天晚上，再到那地窖裡去一趟，邪道士並不知道咱們已經發現了地窖，到時候，讓這些鬼魂反戈一擊，咱們坐享漁翁之利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