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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五章 哭喪送葬

  蕭老道朝我太爺招了招手,「你過來看。」太爺放下手裡的傢伙什兒,走到了蕭老道身邊。

  蕭老道抬手朝周圍山脈指了指,「你看這地方,水環山抱,山有魄、水有魂,靈氣十足、風水上佳。」

  蕭老道又一指正在挖掘的地方,「此處位置於這一帶的風水正穴,地方是找對了,只是……立的向不對,乾山巽向,此向本就多厄,水又自右向左、出丁入乙,主,子孫淫亂怪病,山峰又在庚申,主,孤貧空亡,埋在此地之人,子孫先富貴十至十五年,而後淫亂無度,得怪病暴斃而亡,而且,迄今為止,他們家裡人已經死絕戶了,剛開還沒挖的時候,這地方光禿禿的,一根草都沒長。墳頭草也是很有講究的,但是,墳頭一根草都沒有,說明墓主已經沒有任何子嗣在世。」

  說著,蕭老道又一指墳頭的柳樹,「再看看墳頭這棵垂柳,這樹幹一人都抱不過來,至少在三十年以上,對於墳塚裡的墓主而言,可謂是福不雙至、禍不單行,這麼大的柳樹,還離墳頭這麼近,樹根應該已經穿透棺材板,影響到棺材裡的屍體。樹根穿棺,亡魂便不得安寧,家裡子嗣輕則抱病連年,重則,鬼魂會沖棺而出,跑回家裡胡鬧,致使家裡雞犬不寧,不過,在樹根沒穿棺的時候,他們家裡人恐怕已經死絕戶了,這時,怎麼辦呢,老弟你說,鬼魂不安寧,卻又鬧不了家裡人,他該咋辦呢?」

  蕭老道看了看我太爺,我太爺想了想,說道:「那他就會鬧從這裡經過的人。」

  「不錯。」蕭老道點了點頭。

  我太爺問道:「那咱現在挖墓,是為了……給墓裡的屍骨換個地方埋下嗎?」

  蕭老道聞言,頓時笑道:「換地方埋?老弟呀,虧你想得出來,你看老哥我像是做這種善事兒的人嗎?」

  我太爺看了蕭老道一眼,心說,昨天不是剛剛把瘦子一家人埋了嘛,還給人家買了三口上好棺木,怎麼不像做這種善事兒的人呢?

  不過,這話我太爺只在心裡想了想,沒說出口,蕭老道也是個好面子的人,這麼說我太爺怕他面子上掛不住。

  我太爺說道:「那咱們把墳刨開以後該怎麼辦呢?」

  蕭老道頓時一臉錯愕,「你怎麼問我怎麼辦,這個得問你自己呀老弟,刨開以後,就得看你的了,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。」

  我太爺頓時皺了皺眉,說道:「要是真像你說的,墳向不對,又被樹根穿了棺材板,那咱們只要把屍骨起出來,換個地方埋下就行了。」

  蕭老道聞言,連忙一擺手,「不行,換地方埋,前晌的桃木楔子不是白削了嗎,再說了,咱們是掏墳掘墓的呀,咱是盜墓賊,不是整天給人哭喪送葬的!」

  太爺頓時露出一臉無奈,「那好吧,等刨開以後,咱先看看屍骨,我有的是辦法對付它。」

  墳塚很快被刨開了,果然和蕭老道說的一樣,有一條粗壯的樹根,橫著從棺材的尾板,也就是龜板,穿了進去,直接鑽進了棺材裡,從露在棺材外面的樹根粗度來看,棺材裡面樹根至少有四到五尺長,佔據了棺材長度的一多半。

  這時,棺材已經腐朽的不成樣子,據蕭老道推斷,棺材埋下至少有一甲子的年景了,也就是說至少有六十年了。棺材板幾乎和周圍的土地融合到了一塊兒,已經看不出是啥木頭,木頭絲裡面全是土,棺材蓋根本用不著撬棍,幾個人用鐵鏟直接把棺材蓋拍碎了。

  棺材兩側的日月板還可以,不過看著就像兩扇土牆。蕭十一跳進棺材裡,很快清理出落進裡面的碎塊,這時再朝棺材裡一看,蕭老道頓時哈哈大笑起來,「真他娘的有心栽花花不開,無心插柳柳成材呀!」

  我太爺不明白蕭老道這話啥意思,打眼朝棺材裡看看,一具爛的不成樣子的屍骨,屍骨身上的衣裳也爛的一縷一縷的,已經看不出模樣兒,在屍骨的腳下位置,放著七個雞蛋大小的黑色珠子,在屍骨的雙手位置,放著兩個巴掌大小的圓盤,一個看著是土黃色的,一個跟那些珠子一樣,也是黑乎乎的,在屍骨的頭頂,似乎還有什麼東西,只是時間太久已經爛掉了,好像是紗布之類的東西。

  蕭老道連忙吩咐棺材裡蕭十一,「快把盤子珠子都拿上,這回沒白來,居然能有這麼多意外之財!」

  我太爺大惑不解,問蕭老道,「蕭兄,這珠子和盤子都是些什麼東西,這麼黑,能值錢嗎?」

  蕭老道說道:「老弟,你可別看走眼了,這些可是正兒八經的真金白銀呀,這七個黑色的珠子,是銀鎦子,也就是銀珠,這兩個盤子,一個是金盤,一個是銀盤。」

  蕭十一這時候已經給雙手纏上了紅布,開始撿棺材裡的珠子,我太爺又朝盤子和珠子看看,問道:「那怎麼都是黑色的呢?」

  蕭老道說道:「這是屍體腐爛後的屍油和屍氣沾在了上面,加上樹根穿透了棺材板,棺內的氣場起了變化,裡面的物件跟著也就變了,不過這個沒事兒,拿回去用隔夜的濃茶泡上幾個時辰,一擦就乾淨。」

  我太爺又問:「那他這棺材裡,為什麼放這些東西呢?」

  「這個?」蕭老道笑了:「簡單點兒說,這個叫手捧日月、腳踩七星,七個銀鎦子,為七星,屍體左手裡的金盤為日,右手裡的銀盤為月,屍體頭頂上應該還罩著一塊紫紗,好比紫氣在雲天,這還有個名堂:腳踩七星走,手托日月生;靈台罩紫氣,來世富貴人;也就是說,下輩子投胎能夠大富大貴。」

  蕭老道說完,一向不苟言笑的太爺,頓時笑了一下,蕭老道也笑了,「有些事兒,做的再好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命,就像這位,六十多年了,還沒投胎呢。」

  說話間,蕭十一把棺材裡的物件掏空了,蕭老道將珠子和盤子拿在手裡,分別掂量了幾下,衝著棺材裡的屍體嘿嘿笑了起來,「原本呢,我們是來為民除害的,不過呢,有那麼一句話,識時務者為俊傑,我看你老哥就挺識時務,貧道一個出家人,就不跟你計較了,善念為本、慈悲為懷嘛,你現在呢,跟我們走,貧道給你找個地方,這窮山惡水的,太委屈你了。」

  「什麼?」我太爺一聽,都懵了,連忙對蕭老道說道:「蕭兄,你剛才不是說,打開棺材以後,交給我來處理嗎?」

  蕭老道看了我太爺一眼,「老弟呀,人得學得激靈點兒,得知道變通吶……」說著,蕭老道把手裡的黑球和黑盤子在我太爺眼前晃了晃,「你看看人家,送了咱這麼多物件兒,咱還好意思再整治人家麼,伸手不打送禮人嘛。」

  我太爺嘴唇頓時哆嗦了幾下,「那、那你現在想怎麼辦?」

  「怎麼辦?收了人家的禮,當然得給人家辦事兒不是,我給這位爺找個地方再埋下……」

  我太爺聞言,頓時啥話也說不出來了,這老道士,變通的也太快了吧……

  蕭老道把自己的道袍脫下來,親自跳進棺材裡,把裡面的屍骨一塊塊撿起來,用道袍裹上,隔著道袍,對裡面的屍骨說了句,「跟貧道走,貧道給你換了個新家。」隨後,道袍讓蕭初九抱上,招呼眾人離開。

  幾個人順著小河往上遊走了起來,蕭老道走在最前面,我太爺走在最後看,太爺看著蕭老道的後背,感覺自己根本琢磨不透他,行事乖張、時正時邪,眼下這事兒,應該是見錢眼開了吧?

  順著河走了能有半里地,蕭老道在前面停了下來,招呼眾人原地等著,他自己脫掉鞋襪,拿在手裡,蹚水走到了河對面。河水並不深,最深的地方也只到大腿而已。

  河對岸,蕭老道拿著羅盤轉悠了好幾圈,隨後招呼我們太爺他們,全都趟水過去,找到合適地方了。

  我太爺他們三個見狀,連鞋襪都沒脫,抱上屍骨,直接蹚水過去了。

  屍骨放到地上,蕭老道拿著羅盤又看了看,對地上的屍骨說道:「這位爺,咱就這裡吧,這地方,靈氣雖說差了點兒,但是位置比剛才前多了,你看看,我還給你調了個向,咱現在來到了河對岸,巽山乾向,水出坤至卯,後代子孫,富貴雙全吶,對了,你已經沒有子孫了,不過沒事兒,這裡絕對是快風水寶地。」說完,蕭老道招呼眾人,挖坑埋骨。

  我太爺這時挺鬱悶,從身上拔出一根桃木楔子,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:「看來這些桃木楔子,真的是白做了。」

  蕭老道聞言看了我太爺一眼,「怎麼了老弟,是不是對老哥這做法兒不滿意呀?」

  我太爺一愣,這老道士,好像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似的,隨即說道:「事已至此,還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。」

  蕭老道笑了,問我太爺:「知道我們每次掏富貴的時候,為啥要在棺材頭上香燒紙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