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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 辭別離去

  下午,蕭老道似乎還有點兒不放心,讓胖和尚到村裡打聽打聽,看那三個孩子到底怎麼樣了。

  胖和尚走後,蕭老道問我太爺:「老弟呀,咱在寺院裡住了多少天了?」

  我太爺在心裡默算了一下,回道:「算上今天,整整二十天了。」

  蕭老道頓時哎呦一聲,說道:「都住了這麼些天了,這沒災沒難的安逸日子,過的就是快!」隨即,大聲吩咐院裡的蕭十一和蕭初九,「你們兩個,都別玩兒了,收拾收拾行李,馬上啟程離開這裡。」

  「什麼?」我太爺聞言就是一愣,「蕭兄,怎麼、怎麼說走就走呢?」

  蕭老道衝我太爺嘿嘿一笑,「你老哥我就是這雷厲風行的脾氣,你也趕緊去收拾收拾,收拾好了咱馬上就走。」

  我太爺說道:「蕭兄,咱們走可以,不過,不戒師傅到村裡打聽消息還沒回來,咱是不是等他回來再走,就這麼不辭而別,不戒師傅回來以後,他會不會覺得……你是故意把他支開的呢?」

  蕭老道嘿嘿怪笑起來,說道:「我就是故意把他支開的,他要是在寺院裡,咱今天肯定走不成了。」說著,蕭老道輕歎了口氣,「唉……這兩天我算是看出來了,咱們幾個最近走背字兒,走哪兒晦氣到哪兒、事兒就跟到哪兒,老哥我可以跟你保證,咱現在要是不走,這兩天肯定還會再來事兒。」

  「為什麼?」我太爺不解。

  「為什麼?」蕭老道說道:「你看過他們這座村子的風水沒有?」

  我太爺搖了搖頭,「我不會看風水。」

  「你不會看,那老哥我就告訴你吧。」蕭老道說道:「他們這個村子,東北方一座山,西南方一座山,村子剛好夾在兩山中間,風水上講究藏風聚氣,但是他們這個村子,經過的風叫過堂風,吹過就走,風不停留,村子也就聚不住氣,氣不存則形散,形散則貧、苦、夭、寒,這對他們村裡每戶人家都不好。村東邊兒,倒是有條小河,但是,河與村子之間隔著一座山,這叫隔山望溪,無濟於事。」說著,蕭老道抬手朝房頂指了指,「知道你老哥我為啥把這座廟蓋在這裡嗎?」

  太爺搖了搖頭,他對於風水,可以說是一竅不通。

  蕭老道接著說道:「建這座廟的時候,我專門看了,我將廟址選在了他們村子的西北方,剛好與東北、西南兩座山持平,形成環抱犄角之勢,風從村子東南方吹來,經過村子,原本是過堂風,但是有了這座廟,擋住了來風,止風聚氣,不過,廟勢太小,難與兩山相衡,雖然氣好了一些,但不能完全把風擋在村裡,風漏則氣洩,會導致一些人家怪事橫生,其實我這次過來,就是想看看這座廟有沒有形成氣勢,現在看來,比過去是強多了,但是……看來有些事兒,非人力所能為呀……」蕭老道頓了頓,「說了這麼多,咱還是趕緊走吧,現在要是不走,肯定還會有事兒找上門。」

  蕭老道說完,我太爺兀自琢磨了好一會兒,一多半沒能理解蕭老道的意思,蕭老道拍拍我太爺的肩膀,「老弟呀,咱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,等你見識的多了,自然就明白了,快去收拾行李吧。」

  太爺被蕭老道一番大理論糊弄的迷糊了,稀里糊塗把自己的行李也收拾了一下,其實他也想離開了,他也是個閒不住的人,整天就這麼吃吃喝喝、無所事事的,感覺胳膊腿兒都快生銹了,早點離開也好,只是這種不辭而別,感覺有點兒對不住胖和尚。

  收拾好行李,馬匹也牽到了寺院外面,還沒等幾個人上馬,這時候,從村裡出來兩個人,從身形來看,一胖一瘦,雖然看不清面目,但是,蕭老道頓時叫了一聲不好,因為那個胖的,怎麼看怎麼像是胖和尚,在那年月兒,胖成他這樣兒的人很少見。

  蕭老道隨即吩咐眾人,快上馬,趕緊離開這裡,幾個人翻身上馬,還沒等打馬離開,一胖一瘦兩個人跑了起來,一邊跑一邊喊:「蕭先生、劉兄弟,你們等等,我這邊有事兒……」

  一聽聲音,就是胖和尚的,我太爺扭頭朝蕭老道看了一眼,蕭老道砸了砸嘴,「我就說會有事兒吧,沒想到事兒這麼快就來了,早知道不讓他去村裡打聽了。」

  我太爺問道:「那咱現在怎麼辦呢?」

  蕭老道看看我太爺,苦笑一下,「還能咋辦呢,下馬吧,不過,不管啥事兒,都別點頭答應。」說完,蕭老道翻身下馬,我太爺他們也跟著從馬上下來了。

  一轉眼的功夫,胖和尚和那個瘦身影跑到了寺院近前,胖和尚打眼一看蕭老道和我太爺這幅架勢,愕然地問道:「蕭先生、劉兄弟,你們、你們這是要幹啥呀?」

  蕭老道尷尬地沖胖和尚笑笑,「不幹啥,討擾了你這麼多天,我們也該離開了。」

  胖和尚聞言,頓時誠惶誠恐,說道:「蕭先生,是不是不戒那裡做錯了,讓你們不辭而別。」

  蕭老道一擺手,「沒有沒有,你做的很好,只是,告訴你我們要離開,你捨得我們走嗎,不告而別,也免得彼此徒增傷感嘛。」

  胖和尚頓時一臉難過,點了點頭,「那、那也得等到明天再走吧,這、這、這轉眼天就黑了。」

  蕭老道笑了,「你看看,我就說你捨不得我們走吧,這離天黑還早呢,老弟呀,老哥我去意已決,你就別再留我們了。」

  「可是,可是……」胖和尚一把拉過了旁邊的瘦子,我太爺扭頭朝瘦子看了一眼,典型的莊稼漢,不過,骨瘦如柴,額頭上一片暗青,雙眼眼窩深陷,好像很多天沒吃過東西了似的,但是,我太爺感覺這樣子不是餓的,乍一看,三分像人,七分像鬼,應該是遇上啥邪事兒。

  我太爺忍不住問了一句,「這位大哥怎麼了?」

  胖和尚連忙對我太爺說道:「可能跟昨天那仨孩子一樣,丟了魂兒了,劉兄弟,你昨天那個叫魂兒的法子真管用,今天孩子們全醒了,也不再發熱了。」說著,胖和尚沖蕭老道訕笑道:「蕭先生,你們、你們就再多留幾日,給他也看看吧,現在,他啥活都幹不了了,怪可憐的,全家人都指望這他呢。」

  太爺聞言,剛想問,這種症狀多長時間了,但是,沒問出來,把話又嚥了回去,扭頭看向了蕭老道。

  蕭老道對胖和尚說道:「不戒老弟呀,不是咱們不幫忙,實話告訴你吧,咱這位劉老弟,根本不會給人看事兒,黃河邊兒上赫赫那位有名的師傅是他父親,他連皮毛都不懂。」

  胖和尚聞言,狐疑地看向了我太爺,太爺乾嚥了口唾沫,不過,見蕭老道一臉堅決,太爺只好勉強點了點頭,「蕭兄說的沒錯,我確實連皮毛都沒學到,這位大大哥的情況,看上去很嚴重,你還是、還是讓他另請高明吧。」

  我太爺這麼一說,蕭老道臉上頓時輕鬆了不少,不過,胖和尚卻為了難,說道:「要是能找著人,不早就治了嘛,既然、既然劉兄弟也沒辦法,那、那算了……」

  聽胖和尚這麼說,我太爺心裡挺不是滋味兒的,但是蕭老道不同意,我太爺也不好再說啥了。

  蕭老道當即沖胖和尚一拱手,「不戒老弟,我們還有事要辦,這就告辭吧,後會有期。」

  胖和尚滿臉的捨不得,但也知道攔不下,只好雙手合十,沖蕭老道念了聲佛號。

  蕭老道翻身上馬,我太爺沖胖和尚拱了拱手,也翻身上馬,幾個人打馬揚鞭,這就離開了寺院。

  路上,我太爺心裡依舊很不是滋味兒,醞釀許久,終於忍不住對蕭老道說道:「記得很早以前,我爹交代過我一句話:技藝一身,濟世一生,無論尊卑,有求必應……」(後來這話傳到我這裡的時候,就變成了:誰讓你會這些呢,只要你遇上了就得管!差不多一個意思,只是傳給我的話,粗俗了一點兒。)

  蕭老道聞言,看了我太爺一眼,說道:「怎麼,難道你還想回去幫那瘦子呀?」

  太爺搖了搖頭,說道:「只是就這麼走了,心裡不舒服。」

  蕭老道立馬兒寬慰我太爺,「在這世上,有很多讓人見了心裡不舒服的事兒,你我皆是普通人,即便渾身是鐵,又能碾幾根釘?你看看咱們現在,掏墳連怪蛇跟屍煞都能掏出來,掏的墳還沒埋的墳多,正走著背字兒呢,就少管閒事吧。」

  我太爺聽蕭老道這麼說,也就不再吭聲兒了。

  一行人走了一下午,這就來到了傍晚,這時候,眾人眼前是一片荒蕪,遠處黑壓壓的,看不見村莊,更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亮。

  太爺不知道這是走到了哪兒,打馬追上前面的蕭老道,剛要問蕭老道這是哪兒,就在這時候,蕭老道居然很詭異地一回頭,朝他自己身後看了一眼。

  我太爺追上他問了一聲:「怎麼了蕭兄,咱們身後有什麼嗎?」

  蕭老道警惕地看了我太爺一眼,隨即笑道:「沒什麼,再往前走一陣,就會有個村子,等到了村子裡咱再歇腳。」說完,蕭老道又狐疑地朝他自己身後看了一眼。我太爺也疑惑地朝他的馬匹後面看看,什麼也沒有,隨即和蕭老道並駕齊驅走在了一起。

  走著走著,突然,感覺好像有人從後面拍了自己後背一下,太爺連忙回頭一看,身後什麼都沒有,我太爺心說,難道是錯覺?

  又走了沒多遠,突然,後背又被人拍了一下,我太爺頓時一激靈,再次回頭一看,身後還是什麼都沒有,不過,太爺隨即想了起來,之前在女屍煞墓裡的時候,蕭十一抄短劍從後面要捅自己,當時就有人拍了他後背一下,要不然,自己當時恐怕不死也得重傷了。

  我太爺旋即上了心,留意起了身後,但是,又走了一陣以後,再沒感覺有人拍他了,不過,蕭老道又回頭看了好幾次,最後,蕭老道「吁」地一聲,把馬匹帶住了,轉身叫住後面的蕭十一和蕭初九,「你們倆停下,十一過來,坐我馬上。」

  蕭十一和蕭初九同乘一匹馬,蕭初九坐在前面,蕭十一坐在後面,蕭十一聞言,翻身下馬,與此同時,蕭老道也下了馬,等蕭十一過來以後,蕭老道在蕭十一耳邊交代幾句,蕭十一點點頭,翻身騎上他的馬,蕭老道自己則牽著馬韁繩,在地上步行起來。

  我太爺見狀,也翻身下馬,問蕭老道,「蕭兄,騎的好好的,怎麼下馬步行了呢?」

  蕭老道詭異地看了我太爺一眼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