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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八章 摘果風波

  蕭老道一笑,「這和尚我跟你提過,你應該有印象的。」

  太爺沒吭聲兒,他想不起來蕭老道啥時候跟他提過這胖和尚,蕭老道接著說道:「三石山那座大墓,就是他告訴我的。」

  我太爺聞言,頓時「哦」了一聲,說道:「我知道了,他就是那位犯了戒律,被逐出寺院的和尚。」

  「對。」蕭老道說道:「就因為多次犯葷戒和酒戒,被逐出了寺院,後來,四處化齋乞討,有一次幾天沒討著東西,差點兒餓死在路邊,剛好被我碰上,給了他一些吃的,他為了報恩,就把那座大墓告訴了我,我想叫他跟著我干,可他沒這份兒心思,心裡還想著做和尚,他自己還給自己取了個法號,不戒。我見他雖然喝酒吃肉,卻是一心向佛,就在這裡給他蓋了座寺院,就當是把古墓裡的寶貝分了他一份兒。」

  我太爺問道:「那他怎麼會知道古墓的事兒呢?」

  蕭老道說道:「這是他師父臨終前告訴他的,他師父是那座寺院裡唯一知道古墓秘密的人……」

  蕭老道說這兒,胖和尚抱著一條凳子和三個蒲團回來了,胖和尚尷尬地對眾人笑笑,說道:「廟裡不常來客人,沒凳子招待各位,這蒲團將就著坐吧。」

  「好,不礙事,都是自家兄弟嘛。」蕭老道從胖和尚懷裡拿過一個蒲團,放地上坐下了,我太爺見狀,也拿過一個。

  幾個人坐下以後,蕭老道把我太爺和胖和尚彼此介紹一下,胖和尚衝我太爺笑笑,「幸會幸會。」隨即,胖和尚打開了酒罈子,他這寺院裡,不但缺凳子,連酒碗和筷子也都不夠,最後幾個人共用兩個酒碗,下手抓肉吃。

  吃喝間,胖和尚和蕭老道閒聊著,我太爺在旁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,就聽蕭老道說胖和尚,「我說不戒呀,你這日子可不錯,有酒有肉,我都想跟著你當和尚了,不過……」蕭老道把話鋒一轉,「你這是哪兒來的香肉,不會是在旁邊村子裡偷的吧?」香肉也就是狗肉,蕭老道的意思,不會是在村子裡偷的狗吧。

  胖和尚連忙說道:「咱出家人咋能幹那種事兒呢,這其實不是狗肉,是狼肉,昨天夜裡他們村裡鬧狼群,我就出去打了一頭。」

  我太爺聞言,把胖和尚打量了幾眼,沒想到這麼一個貌不驚人的大胖子,居然還能打狼,而且還是在狼群裡打的狼,我太爺忍不住問道:「你是怎麼打的狼?」

  胖和尚看向我太爺,說道:「用箭射的,小時候,我們家是獵戶,我爹從小就教我射箭打獵,昨天傍晚我聽見村外有狼叫,就知道它們晚上肯定要來村裡,我就提前爬到村裡一棵樹上,把它們的頭狼射死了,頭狼一死,別的狼全都嚇跑了,後來……我看頭狼挺肥的,就扛回來了。」

  胖和尚說完,蕭老道笑了,「你這算是為民除害了呀,來,老哥我敬你一碗。」

  我太爺又問:「既然過去是獵戶,那你怎麼又做了和尚呢?」

  胖和尚聞言,臉色暗了下來,放下酒碗說道:「後來……我們父子倆在山裡追一隻受傷的豹子,我爹不慎摔下了山崖……」說著,胖和尚歎了口氣,「我很小的時候,母親就死了,爹又摔下了山崖,我就出家當了和尚,誰知道,和尚廟裡的規矩太多,我從小跟著我爹吃肉喝酒習慣了,就偷偷吃肉,後來,我和尚師父也死了,他們就把我趕出來了。」

  胖和尚說到這兒,顯得非常傷感,蕭老道拍了拍他的肩膀,說道:「那些清規戒律不要也罷,咱喝酒吃肉照樣兒當和尚,還當的逍遙快活!」

  幾個人在寺院裡住了幾天以後,我太爺發現胖和尚的日子並不是那麼逍遙快活,過得也非常清苦,寺院後面有一大片坡地,和尚把那片地開墾出來,種上了糧食,每天除了唸經,就是下地幹活、挑水澆莊稼。偶爾的,會有香客過來,給和尚留點吃的,有的給胖和尚留幾文香油錢,胖和尚則虔誠地給他們祈祈福、誦誦經。

  我太爺他們過來的這幾天,胖和尚的日子好過了一點兒,每天都是蕭老道出錢買肉買酒,胖和尚對蕭老道則是像親人一樣,無微不至、無話不談,在我太爺看來,他們倆更像是父子。過去的人結婚早,十五六歲就成家了,有些父子之間只差十幾歲,說他們像父子並不奇怪。

  就這麼的,在寺院裡住了半個多月,中秋很快過去了。這時,寺院周圍那些果樹上的果子,差不多也都能吃了。

  這天下午,招來村裡幾個孩子,打打鬧鬧地在樹上摘果子吃,蕭十一跟鬼猴子見了以後,心癢難耐,畢竟他們也是孩子,就跑去和那些孩子們一起摘果子,連吃帶玩。

  不過,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,後來他們兩個就跟那群孩子打了起來,那些孩子怎麼可能是蕭十一和鬼猴子的對手,個個被打的哇哇大哭。

  我太爺和蕭老道聽見哭聲,全都出去看怎麼回事兒,隨後一問,原來是這幾個孩子揪了鬼猴子的尾巴,鬼猴子不樂意了,一般動物的尾巴都是它們的命門所在,很少有動物喜歡被人揪尾巴。於是,蕭十一就打手勢警告他們,他們就笑蕭十一是個啞巴,結果,一來二去,雙方就打了起來。

  蕭老道不管對錯,把蕭十一和鬼猴子訓斥了一頓,我太爺親自爬到樹上,給那些挨打的孩子摘了很多果子,那些孩子抱上果子歡天喜地離開了。

  回到寺院,我太爺又交代鬼猴子,你這個樣子,以後不能再這麼出去了,一定要穿上衣裳,幸虧是一群孩子,玩心大,都覺得你是隻猴子,要是被大人看見,就你這樣子,肯定又會說你是個妖怪。

  鬼猴子聽我太爺這麼說,居然坐在那裡難過地抽噎上了,委屈的跟孩子一模一樣,一邊抽噎,一邊掉眼淚。

  或許,在它心裡,它更希望自己是個人吧。

  孩子打架這種事兒,在我太爺和蕭老道他們大人看來,根本不就不算個事兒,說了蕭十一和鬼猴子幾句以後,也都不放在心上了。

  誰成想,到了傍晚,眼看快要吃晚飯的時候,寺院外面吵吵嚷嚷來了一夥人,吵著要打孩子的人出來。

  蕭老道一聽,這是哪個孩子的家裡人不答應,過來翻後賬了,胖和尚聞言,趕緊先迎了出去,蕭老道一臉正色吩咐蕭十一和鬼猴子,都老老實實在廂房裡呆著,誰也不許出去!

  留下蕭初九看著蕭十一和鬼猴子,蕭老道、我太爺兩個人一起出來了。

  就見寺院門前男男女女站了五六個人,胖和尚這時正在給他們解釋,說什麼,孩子打架不可能打成這樣兒,他們離開的時候,還都好好的等等,幾個男女卻不依不饒,根本聽不進和尚說的話。

  我太爺和蕭老道走到近前一看,就見一群人旁邊,躺著三個男孩,正是和蕭十一鬼猴子打架的其中三個。

  蕭老道連忙過去問他們怎麼回事兒,其中一個婦女哭叫道:「怎麼回事兒你們自己不會看呀,趕緊叫那啞巴孩子出來,還有、還有一隻什麼……什麼猴子,我知道他們都還在廟裡!」

  蕭老道聞言,連忙給婦女打了個稽首,輕聲說道:「女施主,那啞巴孩子是貧道的徒弟,那猴子,也是貧道所養,有什麼事,你們就與貧道說吧。」

  蕭老道這話一出口,幾個人呼啦把蕭老道圍上了,七嘴八舌,有的說,你徒弟把我們家孩子打的昏死過去,你看現在怎麼辦吧,有的說,把你徒弟交給我們,沒你這師傅啥事兒。

  我太爺沒往跟前湊,轉身走到三個孩子跟前,蹲下身子分別給三個孩子把了把脈,把完脈心裡就是一沉。

  這時,幾個人還在圍著蕭老道吵個不停,蕭老道一時間渾身是嘴也給他們解釋不清了,我太爺提上一口丹田氣,沖人群大喝了一聲:「都別吵了!」

  聲如驚雷,吵鬧的人群一下安靜了下來,齊刷刷看向了我太爺,我太爺緩緩從地上站起身,問那些人,「孩子都成這樣了,你們就沒帶他們去看郎中嗎?」

  其中一個男人上下打量我太爺幾眼,回道:「看了,郎中說了,這是怪病,他治不了。」

  我太爺微微一點頭,「確實是怪病,這三個孩子都丟了魂,昏迷不醒、發熱不止。」

  「丟了魂兒?」另一個男人居然扭頭朝蕭老道看了一眼,叫道:「他們師徒不會懂妖術吧,給孩子們施了妖法。」

  男人這話一出口,幾個人頓時像炸了鍋似的,又圍著蕭老道吵了起來,非要蕭老道把孩子們魂兒還給他們,蕭老道雖然能言善辯、巧舌如簧,但是面對一群就快要失去理智的村民,他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,把求助的眼神朝我太爺看了過來,我太爺衝他微微一點頭,再次大喝一聲:「想救孩子,就別再吵了!感謝『夜神』的百元紅包。」

  人群再次安靜下來,其中一個婦女狐疑地問道:「大兄弟,你又是什麼人,不會跟道士是一夥兒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