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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 古道俠腸

  我太爺身輕如燕,從高處跳下幾乎不發出聲響,但是這一次,雙腳落地以後,發出「噗通」一聲悶響,聲音還挺大。

  巡夜家丁那邊立刻有人叫道:「頭兒,我好像聽見了啥動靜兒,是不是有人跳進院裡了?」

  我太爺聞言,冷冷一笑,動靜兒是他故意弄出來的,這叫先聲奪人,先在氣勢給他們造成恐慌,就聽那名家丁頭目說道:「一定是那隻猴子弄出來的,不用理會它!」

  大房子前面,有個小花園,眼下雖然是深夜,看不清那些爭奇鬥艷的花朵,卻能聞見撲鼻的花香味兒,我太爺朝小花園打量了一眼,心說,姓朱的還挺知道享受。

  太爺離開牆根,貓著身子鑽進了花叢裡,剛才一心只想著跳進來,也沒計劃好跳進來以後怎麼辦。

  太爺蹲在花叢裡一合計,不能這麼冒冒失失現身,得先從心裡上把他們鎮住,要不然,總共有五個家丁呢,個個還拿著兵器,最主要的,朱府上下不知道還有多少人,萬一把府上的人全驚動了,那可就麻煩了。

  太爺伸手往花叢下面摸了摸,似乎白天才澆過水,花叢下面的土全是濕的。太爺挖出一團濕泥,把濕泥揉成一個泥丸,朝那幾個家丁又看了一眼,抬手就要用泥丸射那名家丁頭目。

  不過,就在這時候,女鬼突然出現在幾個家丁身邊,幾個家丁當然看不見她,女鬼揚起手「啪」地一下,在其中一個家丁臉上打了一巴掌,那名家丁頓時「哎呦」一聲,用手摀住了臉,「誰打我?」

  其他四個家丁聞言,全朝他看了過去,挨打名家丁朝他們幾個看看,又質問了一句:「你們誰打我?」

  其他幾個家丁全露出一臉莫名其妙,「我們沒打你呀。」

  家丁頭目朝挨打的家丁看了看,什麼也沒說,沖另外幾個家丁擺了擺手,繼續圍著房子巡邏,挨打的家丁朝自己周圍看看,愣了一下,似乎意識到了啥,連忙去追其他家丁,不過,就在這時候,女鬼飄到了他身後,猛地從後面掐住了他的脖子,這名家丁頓時掙扎起來,手刨腳蹬,前面的家丁聽到動靜,回頭一看,見這名家丁咋成了這樣兒,跟溺水了似的,全都面面相覷。

  家丁頭目見狀,冷冷問了一聲:「你在幹什麼呢?」

  被掐的家丁痛苦地伸著舌頭,沒辦法回答,把一隻手伸向了家丁頭目,這是在向家丁頭目求助,家丁頭目狐疑地朝他走了過去,女鬼見狀,連忙鬆開被掐的家丁,遠遠地躲開了,被掐的這名家丁,頓時解脫,捂著脖子蹲到地上,大口大口喘起了氣。

  家丁頭目看看被掐的家丁,問道:「你到底怎麼回事兒?」

  被掐的家丁沖家丁頭目擺了擺手,吃力地吐出兩個字:「有、有鬼……」

  「鬼?」其他家丁聞言,再次騷亂起來,家丁頭目連忙對他們說道:「哪兒來的鬼,這世上根本沒有鬼!」家丁頭目踢了被掐家丁一腳,「我看你是病了,就不用再巡夜了,回去睡覺吧!」

  被掐的家丁聞言,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,喘著粗氣磕巴道:「頭兒,我、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吧,我一個人……我、我更害怕。」

  家丁頭目瞥了他一眼,沒再理他,招呼其他家丁繼續巡邏,被掐的這名家丁見狀,連忙快走幾步,縮在了家丁頭目身邊,家丁頭目扭頭看了他一眼,他連忙說道:「我自小體弱,很容易招這些東西,頭兒你身上陽氣重,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怕了。」

  花園離著房子那裡不是太遠,我太爺把他們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。太爺朝這名家丁頭目打量了一眼,就見這家丁頭目走起路來步伐穩重,是個練功夫的,而且他身上陽氣確實重,女鬼只敢圍著他轉圈,卻不敢靠近他,就連之前被掐的那人,她也不敢再靠近。

  女鬼很快放棄被掐那人,圍著幾個家丁來回轉悠上了,她似乎尋找合適的人選下手,不過,其他幾個家丁陽氣似乎都不弱,女鬼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人選。

  我太爺見狀,把手裡的泥丸「嗖」地射了出去,緊跟著「啪」地一下,打在了最後一名家丁的臉上,這名家丁頓時「哎呦」痛叫一聲,捂著臉蹲到了地上。

  「又怎麼了?」家丁頭目見狀,轉身走到了被打家丁的跟前,伸手把被打家丁從地上拉了起來。

  被打的這名家丁驚慌失措地沖家丁頭目叫道:「頭兒,有鬼,肯定有鬼……」

  「你小聲點兒,老爺在屋裡休息,別驚動了他。」家丁頭目拉開被打家丁的手,朝他臉上看看,說道:「不是鬼,像是被飛石打中的。」說著,家丁頭目扭頭環顧四周,最後,目光落在了花園這裡,因為其他地方都是一覽無餘,就花園這裡有遮擋。

  家丁頭目隨即吩咐另外兩名家丁,「你們兩個到花園那裡看看。」

  兩名家丁頓時怯生生相互看了一眼,他們總共五個人,除了家丁頭目以外,一個被鬼掐,一個被鬼打,就剩下他們倆還沒事兒,這時候讓他們到黑漆漆的花園裡去,他們心裡忍不住打起了鼓。

  兩個人相互慫恿著,朝花園這裡過來了,家丁頭目這時仔細看了看被打家丁臉上的傷,嘴裡說了句,「好大的力道。」隨即對被掐的家丁和被打的家丁說道:「你們兩個一起回去休息吧,記住,不能讓管家看見你們。」

  兩個人聞言,居然全都搖起了頭,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:「頭兒,還是讓我們跟著你吧,在你身邊我們心裡踏實。」

  這時候,另外兩名家丁走到了花園近前,但是,誰也沒敢仔細往花叢裡看,其中一個當即叫道:「頭兒,花園這裡啥也沒有。」

  我太爺聽了忍不住暗笑,家丁頭目說了句:「沒有就回來吧。」兩名家丁頓時歡天喜地回去了。

  看著這些家丁的舉動,我太爺心裡有數了。其實像這些家丁、丫鬟啥的,都是些苦命的人,都是簽了賣身契賣進府裡的,遇上好的主子,日子能好過一點兒,遇上差的,連條狗都不如,姓朱的能謀財害命,對自己的好朋友下毒手,這種人,對待家裡的下人,可想而知。

  我太爺暗鬆了口氣,這些家丁在姓朱的房門口巡夜,也就是擺擺樣子,真遇上啥事兒,誰也不會真心保護姓朱的,肯定會一哄而散。

  我太爺放心大膽地從花叢中站了起來,這時候,兩個返回的家丁還沒回到房子跟前,我太爺衝他們倆招呼了一聲:「哎,你們別回去呀,這裡有人。」

  兩個家丁頓時一激靈,其中一個手裡的朴刀都掉在了地上,兩個人仗著膽子同時回頭一看,頓時大叫起來:「頭兒,這裡有個人,快來呀!」

  我太爺不緊不慢從花園裡走了出來,在地上蹭了蹭鞋子上的泥,這時,家丁頭目帶著另外兩名家丁,飛快跑了過來。

  家丁頭跑到近前以後,把我太爺打量了一番,「書生打扮的?」隨即問道:「你就是和道士一起的那個書生?」

  我太爺朝家丁頭目看看,淡淡一笑,「就我一個人,我不知道什麼道士。」

  家丁頭目一擺手,其他幾個家丁攢雞毛湊撣子把我太爺圍了起來,家丁頭目繼續問道:「半夜三更,你來我們朱府幹什麼?」

  我太爺依舊笑著,說道:「不幹什麼,我聽說……你們家朱老爺是鎮子上最富綽的人,今夜過來,我想借點兒銀兩用用。」

  「什麼,原來是個翻牆越戶的蟊賊!」家丁頭目頓時沖幾個家丁一擺手:「抓起來!」

  幾個家丁聞言,猶豫了一下,誰也不想第一個衝向我太爺,家丁頭目剛要再次發號施令,我太爺連忙擺了擺手,沖家丁頭目說道:「這位大哥,我看你也練過幾年功夫,與其讓他們過來挨打,不如你親自過來吧。」

  家丁頭目能有三十左右,我太爺才二十歲出頭,因為長得年輕漂亮,看著只有十七八歲。

  家丁頭目一聽我太爺話,頓時把眉毛立了起來,「小小蟊賊,你好大的口氣!」家丁頭目隨即沖幾個家丁一擺手,幾個家丁如獲大赦,全都退到了一邊。

  我太爺朝家丁頭目看看,順勢說道:「你我都是練武之人,在比鬥之前,咱能不能先立下一個賭約。」

  家丁頭目聞言冷哼一聲:「和你一個翻牆越戶的蟊賊,有什麼好立賭約的!」

  我太爺頓時笑了,「那你是不敢吧?」

  家丁頭目頓時把牙咬了咬,「小蟊賊,好,什麼賭約你說吧!」

  我太爺說道:「倘若我贏了,你離開馬上朱府,別再給朱家人賣命……」

  「那你輸了呢?」

  「我若是輸了,任由你處置,或殺或剮或送官。」

  「好,一言為定!」說著,家丁頭目就要朝我太爺過來。

  「等等,我還沒說完呢。」

  家丁頭目頓時停了下來,我太爺又說道:「其實……這位大哥,我看你也是位古道俠腸之人,聽小弟一句話,寧為玉碎不為瓦全,姓朱的不是什麼好東西,你現在還是回去收拾收拾行李,趕緊離開朱府吧。」

  「什麼?」家丁頭目一陣氣結,冷冷笑了起來,「小子,你少跟我廢話,咱們拳腳上見真功夫!」

  「好吧。」我太爺看看家丁頭目,居然把雙手緩緩背到了身上,「那來吧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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