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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 朱府之內

  女鬼依舊低著頭,一聲不吭,蕭老道這時顯得有些沒轍了,扭頭招呼了我太爺一聲,「劉老弟,你快過來一下。」

  我太爺連忙帶著小鬼猴子回到了蕭老道身邊,蕭老道抬頭看看高大的院牆,衝我太爺問道:「老弟,你看這高牆大院的,你能翻上去嗎?」

  我太爺抬頭看了看,院牆最多也就一丈左右的樣子,三尺一米,九尺一丈,也就等於是現在的三米左右,我太爺點點了頭,說了句,「翻上去不難。」

  蕭老道似乎鬆了口氣,「那就好,你現在翻上牆頭,我在下面再做一次法事,你在上面看看女鬼到底是咋回事兒,是我法術的不靈,還是他們府裡有啥辟邪的物件兒。」

  「好。」我太爺二話沒說,再次看看院牆,朝後倒退幾步,緊跟著,快速朝院牆衝過去,眼看快到院牆跟前的時候,一個墊步,單腿蹬地,「嗖」地縱身而起。

  蕭老道就感覺眼前一花,再看我太爺,兩條胳膊已經架在了牆頭上,緊跟著,一個單腿上馬式,把身子輕輕鬆鬆橫跨上了牆頭,身子只要接著再一翻,就能形成連貫性動作、一氣呵成翻進院裡,不過,我太爺並沒有再往院裡翻,而是把身子迅速貼在了牆頭上,緊接著,壓低聲音對蕭老道說道:「他們院裡有巡夜家丁,五六個人。」

  蕭老道聞言愣了一下,隨後嘀咕了一句,「這姓朱的,家裡怎麼弄得跟縣衙大牢似的。」蕭老道隨即吩咐我太爺,「你小心著點兒,別給他們發現了。」

  我太爺回道:「沒事兒,他們只在一間大房子周圍巡守,不朝咱們這裡過來。」

  「那就好。」蕭老道說道:「我估摸著……那間大房子就是姓朱的住處,你在上面看著,我再做一次法。」說著,蕭老道似乎想到了啥,朝牆頭上的太爺看看,又說道:「老弟呀,麻煩你先把耳朵堵上,法事給你看見也就罷了,口訣絕對不能再給你聽去,要不然不但會對你不好,還會導致法事不靈。」

  我們家有些法事,也是不能讓人看的,要不然法事也會不靈,我太爺當然明白這一點,不但把耳朵堵上了,把眼睛也閉上了。

  過了一會兒,我太爺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,睜開眼睛一看,牆外的女鬼已經不見了,扭頭再朝院裡一看,女鬼飄飄忽忽正朝那間大房子走去。房子周圍巡視的那幾個人,顯然看不見女鬼,女鬼從他們眼前飄過去,他們也茫然不知。

  很快的,女鬼走到了大房子門前,我太爺見她躊躇了一下,跟著,抬腳就往房子裡面鑽,「倏」地一下,女鬼鑽進了房子裡,我太爺見狀,還沒等他鬆口氣兒,女鬼很快又倒退著退了出來,就好像裡面有啥東西把她推了出來,顯然十分狼狽。

  女鬼似乎不甘心,再次鑽進房子,不過,很快又再次退了出來,我太爺一看,這是怎麼回事兒,下意識朝牆外的蕭老道看了一眼,就見蕭老道這時盤腿坐在那裡,雙眼微閉,雙手合在一塊兒,食指、中指相對立起,無名指、小拇指交叉握拳,雙手立在嘴邊,嘴唇快速蠕動,似乎在用咒語催動院裡的女鬼。

  我太爺扭頭再看女鬼,僵硬著身子又鑽進了房子裡,不過,很快又倒退了出來。

  一進一出,反覆幾次以後,牆外的蕭老道狠狠「嗯」了一聲,像受了重創似的,緊跟著,整個人鬆垮了下來,再看院裡的女鬼,身子一抖,立馬兒轉身回來了。

  我太爺在牆頭上問了蕭老道一聲:「蕭兄,你沒事兒吧?」

  蕭老道虛弱地看了我太爺一眼,抬起袖子在額頭上擦了擦汗,不答反問:「老弟呀,你都看見些啥?」

  我太爺回道:「那房子裡好像有東西,女鬼進去以後,就倒退著退出來了。」

  這時,女鬼穿過院牆,回到了蕭老道身邊,蕭老道朝她看看,說道:「看來,那房子裡真有辟邪的物件兒,這些鬼魂都進不去,連我也差點著了道兒。」

  我太爺問道:「那咱現在怎麼辦呢,要不然,我跳進去,給那姓朱的來個乾淨痛快!」

  蕭老道連忙制止,「老弟不可,冤有頭債有主,是誰的仇誰親手報了最好,再說房子外面有巡夜的,你如何進得去,萬一把動靜兒鬧大了,最後吃虧的還是咱們。」說著,蕭老道扶著院牆從地上站起了身,衝我太爺招招手,「老弟呀,你先下來,咱哥倆合計合計,從長計議。」

  我太爺無奈,翻身就要從牆頭上下來,不過,身子翻到一半兒,又迅速停了下來,眼睛直勾勾朝院裡看了起來。

  蕭老道見狀,在下面連忙問道:「怎麼了老弟?」

  過了一會兒,我太爺低頭回道:「我看見那跛子了,他和另外一個人,從一間小房子裡,抬出一個大口袋,我看那口袋裡面裝的好像是人。」

  「人?」蕭老道顯得有些意外,「難道說,這姓朱的到現在還在謀財害命麼?」蕭老道隨即問道:「他們想把口袋抬到哪兒去?」

  我太爺回道:「看樣子是要抬到朱府外面,不過,鬼鬼祟祟的,似乎不想讓人知道。」

  蕭老道一聽,連忙招呼我太爺,「快下來,咱們到前面看看。」

  我太爺翻身從牆頭上下來了,蕭老道彎腰抱起頭骨,兩個人小心翼翼繞著院牆,朝朱府大門這邊過來了。

  等他們來到門口,剛剛把身子藏進暗處,就見大門「吱扭扭」打開一條縫,跛子側著身子從裡面擠了出來,隨後衝著門裡點頭哈腰說道:「朱管家,我剛才跟您說的事兒,您可不能讓胡家那哥仨知道,要不然,他們真能把我的皮扒下來。」

  門縫裡一個聲音不溫不火地回道:「你放心,我不會和他們說的,快去把他們叫過來,這件事辦成了,老爺重重有賞!」

  「誒,這就去,我這就去……」跛子奴才似的答應一聲,轉身離開朱府,朝鎮子中心走去。朱府的大門「撲通」一聲,又重重地關上了。

  暗處裡,蕭老道狐疑地看了我太爺一眼,問道:「老弟,你不是說跛子抬著個大口袋麼,咋啥都沒有呢?」

  我太爺這時也是滿臉疑惑,說道:「我明明看見他和另一個人抬著一個大口袋,會不會……口袋不是要往府外抬的,被他們抬到別處去了。」

  蕭老道沒吭聲兒,過了好一會兒,蕭老道嘬了嘬牙花,說道:「咱先不說那口袋,我感覺今天這事兒,咋這麼不對勁兒呢,姓朱的房間裡有辟邪物件也就算了,為啥房間外面會有巡夜的呢,府外還有跛子那幾個人,也是在巡夜,難不成……姓朱的知道咱們今夜要來?」

  我太爺說道:「這恐怕不可能吧,咱們今夜過來,只有咱們幾個知道,姓朱的怎麼可能知道呢。」

  「這世上,沒有啥不可能的事兒……」蕭老道一臉若有所思地說道:「剛才那胡家三兄弟,我聽他們的口氣,他們今天晚上才過來巡夜的,姓朱的要是沒聽到啥風吹草動,怎麼會這麼做呢?」

  我太爺聞言淡淡地笑了一下,說道:「蕭兄,咱也別在這裡亂猜了,抓住那跛子問問就明白了。」說著,我太爺從暗處走了出去,身後,蕭老道叮囑了他一句,「你小心一點兒。」

  在他們鎮中心偏南,有個酒館,之前蕭老道就是在那裡買的酒肉,他們這次經過酒館的時候,裡面一片漆黑,應該已經熄燈打烊了,當然了,對於那些地痞流氓來說,酒館沒有打烊的時候。

  跛子走的並不快,還沒等走到鎮中心,就被我太爺從後面趕了上去,抬起手,太爺在跛子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,跛子頓時一激靈,停了下來,連頭也沒回,戰戰兢兢顫著聲音問道:「不會……不會又是好漢爺爺吧?」

  「不錯,又是我!」

  跛子一聽,差點兒沒跪地上,苦著一張臉把身子轉向了我太爺,雙手打拱,「好漢爺爺饒命、好漢爺爺饒命……」

  我太爺厭煩地一擺手,「行了,我要是想殺你,還用等到現在嗎!」

  跛子聞言,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意,討好道:「多謝好漢爺爺饒命,多謝好漢爺爺饒命……」跛子隨即一愣,似乎意識到了啥,小心翼翼問道:「好漢爺爺是……是又有啥事兒要問我麼?」

  「不錯。」我太爺直截了當說道:「我來問你,你是不是剛從姓朱的府裡出來?」

  「是的是的……」跛子連忙哈腰點頭,「朱老爺今天……不是,姓朱的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兒,剛吃過晚飯,他府上的管家就叫胡家三兄弟過去,那三兄弟就把我也喊上了,我們到了朱府以後,管家都沒讓我們進門,給了胡家三兄弟幾兩銀子,讓他們在朱府外面巡夜,說是……要是看見一個道士打扮的人和一個書生打扮的人,就、就……」說到這兒,跛子停了下來,眼睛朝我太爺身上打量了幾眼,臉色「刷」一下變了,緊跟著,「噗通」一聲跪在了地上,「爺爺饒命、爺爺饒命、爺爺饒命啊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