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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白毛狼孩

  我太爺又把狼孩仔細打量了一遍,越看越像是個孩子,還是個男孩,最多也就十五六歲,不過,男孩眼睛裡沒有絲毫人性的溫和,只有像狼一樣的惡毒凶殘。我太爺忍不住歎了口氣,像這樣的孩子,即便幫他找到了父母,他父母能接受嗎?

  狼孩見我太爺看他,警惕地盯住我太爺,眼神閃爍無常,眼睛裡除了惡毒凶殘,居然還帶著一絲恐懼,似乎擔心我太爺會對他下手。

  我太爺笑了,他看出來了,狼孩很害怕自己,試想,一個殺過龍的人,身上帶的煞氣該有多重呢,可想而知。狼孩的人性少,獸性重,某些方面的靈識比人類強,他絕對是感覺到我太爺身上所帶的煞氣了。就像很多人身上不乾淨,或者帶煞氣,往嬰兒跟前一去,嬰兒就會哭,如果這人抱嬰兒的話,嬰兒就會挺起身子奮力掙扎,因為嬰兒靈台清澈,感應能力比較強,感應到不好的東西它就會害怕、哭鬧。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氣味兒,嬰兒的嗅覺也特別靈敏,每個人身上的氣味兒都不一樣,嬰兒對不熟悉的氣味兒也特別敏感。

  「你別怕,我不會把你怎麼樣。」太爺臉上帶著笑,蹲下身子,竟然把狼孩腿上的繩子解開了,狼孩隨即從地上一躍而起,旁邊的蕭初九頓時叫了一聲:「劉大俠,你、你這是要幹啥?」

  狼孩撒腿就要跑,我太爺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,五指稍微一用力,狼孩立馬兒疼的不敢再動彈,太爺扭頭對蕭初九說道:「地上又濕又涼,還是把他捆樹上吧。」

  「哦。」蕭初九這才明白,憨憨答應一聲,和我太爺一起把狼孩捆在了樹上。

  半個時辰之後,從林子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,我太爺和蕭初九同時警惕起來,太爺屏住呼吸仔細一聽,似乎有人進了林子,人數還挺多,不像是蕭老道他們。

  我太爺隨即吩咐蕭初九和鬼猴子,「你們在原地等著別動,我到外面看看。」

  循著聲音,我太爺從側面悄悄摸了過去,就見在之前拴馬匹的地方,有十多個人,吵吵嚷嚷來回亂轉,似乎在找什麼。

  我太爺躲到一棵大樹後面,打眼朝他們看了看,原來是昨天夜裡那四個人,三兄弟外加一個跛子,不過,除了他們四個,還有五六個人,個個手裡都拿著傢伙什兒,看著來者不善。

  這時,就聽其中一個人喊叫道:「找到了找到了,這裡有馬蹄印,他們往林子深處跑了。」

  我太爺聞言,心裡就是一沉,看來,是來找自己翻後賬的。一群人全都圍在地上的馬蹄印跟前看了起來。

  三兄弟中的老、二看了看,對老大說道:「大哥,那小子不好惹,林子裡有三匹馬,說明他們至少有三個人,就憑咱們幾個,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,咱還是去找狼孩吧……」

  老大聞言,連忙一抬手,打住了老、二,扭頭對旁邊的跛子說道:「跛子,哥哥我現在給你個立功贖罪的機會,我們在這裡等著,你順著馬蹄印到林子裡看看。」

  跛子聞言一咧嘴,像吃了黃蓮似的,苦著臉說道:「大哥,他們可能……可能早就順著林子跑了,我一個跛子……我我我攆不上他們呀。」

  老大頓時把眼睛一瞪,「你叫昨天那小子把你嚇破膽了吧,你咋知道他們跑了呢,趕緊給老子看看去!」

  「哎!」跛子哭喪著臉,順著地上的馬蹄印,朝林子深處走去。我太爺一看,不能讓跛子發現自己幾個人的行蹤,尤其是那狼孩。不過,他們幾個昨天確實對自己撒了謊,說什麼白毛妖怪,原來他們也知道那是個狼孩,只是,他們為啥不直接對自己說是狼孩呢?

  我太爺不願想那麼多,因為這事兒跟他多大關係,撇下三兄弟這些人,我太爺從後面悄悄跟上了跛子,在林子裡走了一段以後,我太爺回頭朝三兄弟那裡看了看,已經看不見半條人影了。

  這時候,跛子距離蕭初九他們所在的地方已經很近了,我太爺旋即加快了腳步……

  「哎,跛子,你這是要去哪兒呀?」

  跛子頓時一哆嗦,我太爺的聲音從跛子身後傳來,跛子一回頭,就見我太爺面帶笑容在他身後站著,頓時像見了鬼似的,臉色大變,張嘴就要喊叫,不過,沒等他喊出聲兒,我太爺抬手扣住了他的喉嚨,「敢喊一聲就擰斷你的脖子!」

  跛子頓時抖如篩糠,身子一頓,就要往地上跪,不過,被我太爺掐著脖子,愣是沒跪下去。

  「大爺饒命,大爺饒命呀……我是個苦命的人,我這條腿都是給他們打斷的,我也沒辦法呀!」

  「你小聲點兒!」我太爺壓低聲音說道:「想要我饒你也可以,現在回去告訴他們,在林子裡什麼也沒找到,讓他們離開林子!」

  「哎,我這就去,我這就去……」

  「別給小爺耍花樣兒,要不然第一個殺的就是你!」

  「我不敢、我不敢……」

  我太爺鬆開了跛子,跛子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脖子,衝我太爺作起了揖,「謝謝大爺饒我小命,謝謝大爺、謝謝大爺……」

  「少廢話,趕緊回去!」

  「哎!」

  跛子轉身原路返回了,我太爺眨巴了兩下眼睛一尋思,不行,林子這裡已經不安全了,必須馬上離開。

  回到休息的地方,我太爺二話不說,招呼蕭初九收拾東西,立刻離開林子。蕭初九一臉不解,問我太爺發生了什麼事,我太爺一邊收拾行李,一邊給蕭初九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
  蕭初九聽完,問我太爺,「劉大俠,那咱們現在去哪兒呢?」

  我太爺說道:「到鎮子上找你師父。」說著,我太爺朝樹上的狼孩看了一眼,他們幾個倒是沒啥,主要是這狼孩,進鎮子之前,必須找個地方先把他藏起來。

  行李收拾好以後,太爺把狼孩從樹上解下,搭到了他自己的馬背上。太爺騎馬走在前面,蕭初九把幾個包袱搭在另外兩匹馬上,和小鬼猴子一人牽上一匹馬跟在後面,他們沒再原路返回,林子西邊是大路,他們順著林子朝南走了起來。

  這片林子東西橫向深,南北縱向淺,朝南走了沒一會兒,居然走出了林子。

  我太爺打眼辯了辯方向,順著林子邊緣又朝西邊大路走了起來,想要到達他們鎮子上,只能順著那條大路走。

  很快的,來到了大路上,我太爺回頭朝身後的山上看看,這時離山腳已經有二三里地,就見山樑上隱隱約約有幾條人影,應該是跛子那夥人上山了。

  太爺輕輕鬆了口氣,招呼蕭初九和鬼猴子停下,太爺從自己包袱裡拿出鬼猴子的衣裳,讓鬼猴子穿上,又拿出一件長袍,把馬背上的狼孩遮掩了一下,也不管狼孩能不能聽懂,我太爺交代狼孩,你別怕,我們不會害你,現在我們帶你去鎮上找你父母。狼孩聽了一點兒反應都沒有,不過,他這時或許也累了,已經不再掙扎。

  順著大路,朝鎮子方向大概走了能有半個時辰,日頭爬上了正中天,已經是晌午時分,不過,這一路過來,也沒遇上蕭老道和蕭十一,按照時間計算,他們兩個應該返回了,我太爺就怕跟他們走岔了。

  又走了沒多遠,前面出現了一條朝西拐彎的小岔路,走到岔路口,我太爺扭頭朝岔路上看了一眼,是一條一人多寬的小路,彎彎曲曲通向不遠處的一座小山坡,我太爺又朝山坡上看了看,上面居然有座院落,在叢林間忽隱忽現。

  就在這時候,原本一直老老實實的狼孩,突然把身子一仰,從馬背上跳了下去,快速甩掉身上的長袍,順著岔路朝山坡上跑了起來。

  等我太爺他們回過神兒,狼孩已經跑出去一段距離,我太爺罵了一聲,打馬就追,但是,他們騎的都是平原馬,在平地上跑還行,朝上爬坡根本跑不起來。

  我太爺縱身從馬上跳下,撒腿就追,太爺這時候非常懊惱,早就知道就不該把狼孩腿上的繩子鬆開,所幸狼孩的雙手還被倒綁著,跑的並不是太快。

  追了沒幾步,鬼猴子從我太爺身邊掠了過去,它的速度比我太爺快的多,我太爺一愣,回頭朝坡下看了一眼,就見蕭初九一個人牽著三匹馬也正從後面趕來。

  我太爺連忙交代小鬼猴子,「抓住他就行了,千萬別傷了他!」鬼猴子聞言,一邊朝前跑,一邊把一隻前爪背到身後,朝我太爺晃了晃爪子,意思好像在說沒問題。

  狼孩似乎是衝著山上的院落跑的,只是還沒等他跑到跟前,被鬼猴子從後面撲上去,摁到了地上,不過,鬼猴子身形沒有狼孩大,狼孩一翻身子,把鬼猴子從身上掀了下去,爬起來繼續不要命地朝院落跑。

  鬼猴子再次趕上去,又把他撲翻在地,狼孩頓時怒吼一聲,挺起身子想把猴子再掀下去,但是,猴子吃一次虧以後就學乖了,附在狼孩背上死活不下來,一狼一猴在半坡山翻滾起來。

  一來二去,我太爺趕到了,拉起鬼猴子,一腳將狼孩踩在了地上,我太爺呼哧呼哧喘著氣說道:「你小子行呀,跑呀,接著跑呀!」

  狼孩被我太爺踩得趴地上嗷嗷直叫,太爺彎腰揪住他手腕上的繩子,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,狠狠威脅道:「你要是再敢跑,老子就條挑你的腳筋!」

  狼孩這時並不理會我太爺,眼睛看著山頂的院落,嘴裡發出嗷嗚嗷嗚的怪叫聲,可勁兒掙扎。我太爺就是一愣,因為狼孩這時候的嚎叫,聽上去很像是哭聲。

  我太爺揪住狼孩頭髮,把他的臉擰向自己一看,太爺愣住了,就見從狼孩眼睛裡,流出兩行清淚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