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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六十章 伏猿(二)

    兩個人各執一詞,誰也不肯退後一步,哥哥甚至動手打了弟弟一巴掌,他沒想到,自己一個耳光打惱了弟弟,致使他回到家中取來一把菜刀,失去了理智的弟弟對著自己的親哥哥瘋狂砍去,短短的幾秒鐘,場面變得血肉模糊。
    可等到弟弟砍死了哥哥之後,他痛哭流涕,跪在地上連連喊著對不起。
    弟弟後悔了,但他卻已經殺了自己最親近的人。
    我像是個路人在此經過,繼續行走在南柯城中,沒過多久,我又撞見了一件事。
    丈夫在外經商,回到家中,卻發現妻子與他最好的朋友搞在了一起,還被捉姦在床。
    兩個人又吵又罵,男子說:“我待你不薄,好好想想,當年你欠了債,是誰幫你還的!要不是我,你早就被討債者砍斷手腳自生自滅,誰知道你卻恩將仇報,我真是瞎了眼。”
    對方反駁道:“你的確幫我還債,可不要忘了,曾經你在外經商,被仇人追殺,我還替你擋過刀呢!”
    兩個人各執一詞,男子痛心疾首,指著自己出軌的老婆怒罵,問她究竟是怎麼想的?為什麼會如此的沒有良心,枉費他每個月還會給家裡寄錢!
    可她老婆卻反駁,聲稱自己在家帶孩子很辛苦,身邊又沒有幫手,公婆不待見,小姑子還欺負她,她指著身旁那位出軌的男子,說多虧了他數次幫忙,要不然,他們娘倆的生活將生不如死。
    誰也沒料到,那位被戴綠帽的中年人失了面子,想不開,在悲憤欲絕中,竟然跳了家門口的古井,死在當場。
    人群圍繞在他們家的門口嘈雜一團,皆指責出軌男女,隨著驚動官府衙門,兩個人都被帶走。
    而我,作為一名過路人,在人群轟散後,也繼續漫無目的的閒繞。
    我沒有方向,也不知道該去往何處,這是問心之路,可我的心究竟在何方?蹣跚的身體漸漸疲憊,累了,我躺在牆角休息,偶遇的好心人會給一些饅頭,剩菜來充飢。
    蜷縮著身體,思索本心在何處?
    傍晚,身後倚靠休息的那戶人家又爆發出爭吵。
    聽起來,像是老太太得了重病,她有三個兒子輪流伺候,誰知,那小兒子生了病,倒在病床上休息,讓媳婦去找大哥、二哥商量,但他那兩個哥哥誰也不肯多伺候一天。
    最終導致老太太餓死家中,小兒子病好了以後,前來理論。
    可雙方仍舊各執一詞,老大老二都說已經盡職本分,兩個人統一陣營,合夥指責老三,甚至還污蔑老三是為了不伺候老娘,所以選擇裝病。
    聽著嘈雜的吵鬧,我胡亂的吃了口饅頭,恍然四顧。
    原來,在不知不覺中已入深冬,天飄雪花,赤著腳,穿破衣,寒風蕭索,但我卻沒有覺得冷。
    抬頭看向那並不明亮的太陽,南柯一夢,浮生盡,我以輪迴之身,到此問道求心。
    到底,我的道在何方?世間情義,到底能不能經得住考驗?
    在南柯郡所見所聞,皆是人性的黑暗,心猿目的是要我斬斷情義,難道在告訴我,情義在現實面前的不堪一擊嗎?
    我很迷茫,甚至在內心中受到了觸動。
    不想再看到這些負面,我起身離開,可走啊走,路過青樓,卻見一位父親含著淚將自己的女兒賣給了老鴇。
    搖搖頭,我繼續走,在一家醫館的門前,一位老婦人拖著草蓆跪在大門前磕頭,懇求大夫能夠救救他的兒子。
    而在老婦人的身旁,站著一位三十歲出頭的婦女,她在一旁勸說,“媽呀,大明已經這樣了,還是放棄吧。”
    “住口!只要有一點希望,怎麼能說放棄呢!”
    “可大明自己說的,他不想治了。”婦女還有些委屈,“家裡的錢都花了,若是人救回來還好,可要是救不回來,我們娘倆可雜活啊。”
    婦女建議放棄,母親堅持要治,媳婦似乎被激怒了,她撂下狠話:“婆婆,既然你不給我們娘倆活路,那就不能怪兒媳不孝了,畢竟,孩子還小,我不能讓她跟我一樣受苦!”說完這句話,婦女轉身匆匆離開,留下了老婦人在腰間顫顫巍巍拿出包好的碎銀子。
    我深吸了口氣,果然,久病是能看清人性的,若一旦陷入病危,甚至需要大量的金錢來治療,往往建議放棄的都是配偶,可寧願散盡家財也不願放棄的是母親。
    就像是我們現在生活的時代,家裡若是有錢,長輩生病,大多數都找護工陪床,自己害怕髒、麻煩、嫌累,利用金錢來承擔他本該承擔的責任。
    可若是家裡有錢,卻仍然堅持陪護的,多數是老人有著一筆巨大的遺產還沒有著落,兒女爭相去照顧,在溫暖親情的背後卻又隱藏著冷酷的人性。
    如婦女生孩子,當躺在產房內經過鬼門關時,手術室外焦急難耐的往往是親生父母,而公婆雖是焦急,卻難掩喜色,等待著自己的孫子降生。
    我苦澀的笑笑,此夢一生,心猿是想我看盡人性冷酷,放下心性,斬斷情義,憑借斷情之後,懾服心猿,修行那孫聖安的斜月心猿大法。
    也許,他讓我瞭解人性,看清社會的眾生百態,是放下嗎?
    我搖搖頭,自我否定了這個念頭,我覺得唯有瞭解人性,洞悉人性。
    雖然人性無常,可世上總不缺乏溫情的,只不過,南柯一夢讓我所見,皆是世上負面。
    我沒有放棄,繼續向前走,走了一會兒,又撞見了那位拂袖離開的女人,她回到家,見到自己的孩子。
    孩子問他,我的爸爸呢?
    婦女愣了片刻,低著頭沉默了,也許,她看到家中的每一樣物品,想起曾經兩個人相伴時的點點滴滴,內心裡的良知被喚醒了過來。她擦了擦眼淚,對著自己還不及弱冠的兒子說:“你爸爸在治病,會好的,放心吧。”
    她輕咬著牙齒,翻箱倒櫃,將自己所有的陪嫁找了出來,像是做了某種決定,奪門而出,邊跑還邊流著眼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