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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五十三章 危機

    胡二郎的語氣已經帶有了幾分祈求,他雙目流露的凶光透過人頭骸骨,已經做好了拚命的準備。
    只見它的前爪仰起,後腿屈伸,像人一樣跪在地上,艾蒿燃燒後的煙霧還沒散,那些聚集在祠堂門外的老百姓吆喝著要將白狐剝皮抽筋。
    很顯然,白狐越顯得有靈智,越能讓普通人的心底升起畏懼感。
    我在一瞬間也思考了很多問題,如果現在不答應他,勢必會有一場臨死反撲。
    更何況,未出世的生命是無辜的,包括在大山中飢餓的獵人當捕捉到懷孕的獵物之後,也會將其釋放。
    我雖然修行鬼道,也知道天生天殺的道理,經過思想的鬥爭,我說:“好吧,我答應你!”
    他聽後如釋重負,漸漸垂下頭顱:“多謝,我胡二郎自崑崙山離開已經一百二十載,也是時候回到那個我不願意去面對的地方。”
    “等一等!”我下意識的叫住他,腦海裡全是爺爺他們對於崑崙山描述,那是所有華夏奇人的封神之地,又是天下祖脈的發源地,可到底它是什麼樣的?
    當我問起胡二郎的時候,他卻詭異般的笑笑:“收起你的好奇心,你不會想知道裡面究竟有什麼!記住你答應我的話,保我孩兒一命!”
    他沒有給我繼續追問的機會,忽然間,頭頂戴著的顱骨“噗通”掉落在了地上,顯露出真身的大白狐仰頭望向西北,它發出淒厲的聲音猶如利箭衝入雲霄。
    我在一旁感受到了淒訴、不甘、甚至還有著幾分膽怯,隨著它的皮毛漸漸枯黃,肌肉萎靡,最終風化成了一灘白骨,而在它的喉嚨吐出白霧繚繞在天空,似乎那便是胡二郎的靈魂,伴隨一陣輕輕吹過的風,它被抹掉所有的痕跡。
    在它死後的第一時間,狹窄的洞口突然竄出兩隻腹部微鼓的白狐,它們撲在骸骨旁,吱吱的叫著,眼淚霹靂啪啪了的往下掉,有村民趁機上前用漁網將兩隻白狐罩住。
    他們呲牙咧嘴:“這回看你們往哪跑!”
    “打死它!”有人手持鎬頭衝上去便砸。
    “助手!”
    我一嗓子吼出,搶在他們之前竄過去,制止人群迫害。
    村民很不滿,有人質問我,為什麼要幫助妖孽?
    我說:“它們懷孕了。”
    “大師,打蛇不死,後患無窮啊。”老百姓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說我,不過,當回頭看著漁網內的兩隻白狐,心裡有自己的打算,不管其他人怎麼說,它們都被我執意保了下來。
    離開祠堂前,我撿了一塊兒狐狸的殘骨,拖著漁網回到馬老漢家,將白骨交給他媳婦用來熬成湯,事後給馬翠翠喝下,損失掉的精神便可以痊癒。
    馬老漢老兩口對我千恩萬謝,當他們倆出去忙,我坐在楊蓉的近前,她仍然保持著思索的樣子,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,楊蓉似乎不像以前那樣冰冷了。
    劉一琳又跑進屋,告訴我村長提議要開個慶功宴,犒勞犒勞全村裡的人,他爹的戲班子也來演出,請我們出去看看。
    可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仙狐去世之前的詭異笑容,哪裡還有心思去湊熱鬧,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。
    劉一琳還很遺憾,表示自己唱的可好了,再三問我來不來?最終在我連續拒絕後,她帶著遺憾離開馬老漢的家。
    我在想,那胡二郎聲稱自己來自崑崙山,可崑崙草木不生,本就是一片荒蕪的蠻荒之地。
    與楊蓉面對面,她活了那麼多年,也算是自然界裡的百科全書了,但考慮到彼此的身份,我刻意用上敬語。
    “您去過崑崙山麼?”
    “去過。”她不冷不熱道。
    “胡二郎說他來自崑崙。”
    “我知道。”
    “您知道?”
    “沒錯,青丘山仙狐在一千多年前便舉族遷往崑崙,胡二郎妖而不邪,很像青丘山仙狐。”
    楊蓉告訴我,在青丘山是母系社會,母狐也稱仙狐,她們十六歲可擺脫妖身,各個容顏絕色,而公狐狸則要一百二十歲化身人形,期間還需要負擔著勞力工作,地位等同於奴隸。
    我反問她,當今的崑崙明明是一片荒蕪之地,哪裡有供它們修行的地方?
    楊蓉哼道:“你以為自己很瞭解這個世界麼?我活了一千多年,所見所聞,仍不足十分之一。”說著說著,她表情忽然嚴肅下來,“我感受到了殺劫將近,走,盡快脫身。”
    我們聊天的功夫外屋傳來一聲尖叫,我忙跑出裡屋,只見馬翠翠坐在地上,指著兩隻白狐神色驚恐。
    “這是我夢裡的妖怪麼?”
    原來兩隻白狐呲起獠牙,正用怨毒的眼神盯著她,如果不是漁網限制,肯定要撲過去。
    “是的,但它們似乎很怨恨你。”
    馬翠翠很膽怯,她面色枯黃,氣息萎靡,顯然傷的不輕。她輕咬著嘴唇,十分糾結的問:“大師,我想問問那個夢境裡的事情,是真的麼?”
    我說:“你現在的狀態難道還不夠明顯麼?”
    “可夢裡二郎對我很好,他為什麼要害我?”
    我思索剛剛楊蓉說的話,“因為它還不是人,需要精氣神來補充自己。”
    “怎麼補充?”
    “天有三奇日月星,人有三寶精氣神,此三寶是任何地精所不具備的,如果得不到,那它們便會無法在天地間立足,像狐狸拜月求取太陰之氣,行走人間接受陽光使自身陰陽平衡,而繁星則代表著神,它如人的性格一樣捉摸不透,唯有妖怪在人的身上不斷索取,集齊精氣神,才會安然無恙的活下去。”
    見她似懂非懂,我想起了一個詞彙,問她:“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‘黯然傷神’,情緒會傷神,同樣也會助神,胡二郎左右你的情緒,探究你的慾望,通過滿足你來滿足他自己。”
    “謝謝。”馬翠翠蹣跚著離開家門,她很遺憾,比起現實她更留戀於夢境,我看看馬老漢家破敗的模樣,的確,在夢裡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。
    當她前腳剛走,鍾自灼一身疲憊的回來,身體還掛了彩。
    我很驚訝,仔仔細細的檢查他。
    “你怎麼了?這是和誰打起來了?”
    “不認識。”鍾自灼說的一本正經,“但他很厲害,我所有的符咒全丟了,勉強逃回來。”
    楊蓉走出來,神色凝重,她一把拉開鍾自灼的衣袖,只見他的手腕浮現出一道火燒過的疤痕。
    “是不是那個人長著紅頭髮,紅鬍子。”
    鍾自灼疑惑道:“你怎麼知道?那個道士好奇怪,似妖非妖,似人非人,一身的邪氣,我攔住他盤問了幾句,他居然問我認不認識叫楊蓉的妖怪?”
    “你怎麼說的?”
    楊蓉的語氣竟然有些緊張,這是在面對四爺都沒有過的失態。
    “不認識,對了,你們知道那個楊蓉是誰麼?”鍾自灼很迷茫。
    我明白了,上次因為挑戰楊蓉失敗,一身正氣的鍾自灼沒有把楊蓉記在小本子上,所以他壓根兒就不知道楊蓉是誰,而且,小孩子模樣的楊蓉全無任何妖氣,以鍾自灼的智商,他絕對不可能把兩個人聯繫到了一起。
    我問楊蓉那個人是誰?
    她說:“一個可怕的故人,瑩瑩與春娘散播參同契的消息,我就知道他肯定會來找我,此地不宜久留,馬上離開。”
    鍾自灼說:“那個人已經進村了。”
    “什麼?”楊蓉很慌張,喃喃自語“我不想再回去!”
    我怔怔的盯著她,不想回去?去哪?
    還未等我追問,劉一琳的戲班子已走進馬老漢家的院子,瞧著他們四周大花臉,我拍著大腿道:“有了,咱們可以跟著戲班子逃出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