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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二十章 跟班兒

    可能夠如此縝密的心思,又怎麼出自於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少年?
    當蔣忠生的老婆帶著人群呼啦啦的離開之後,孫鵬將茶杯遞給我,“茶泡好了,張師傅喝茶。”
    接過茶杯,溫度不熱不涼,習慣性抿一口,感受唇齒殘餘的茶香,我感慨道:“好茶。”
    “除了要好茶也得配得上好水,泡茶的水是採集雪山之巔的天泉之水,不以大火急沸,亦不能文火慢煮,水沸起即泡為宜,茶湯香味可達上乘,假如水沸騰過久,那就成了老水,自然不配我的好茶。”
    “沒想到你還是一位風流雅士。”
    “附庸風雅而已。”他擺擺手,十分自謙,接著又說:“泡茶與博弈的道理相同,不論是山泉之水或是雨雪天泉,主要在於一個時機,就像這些水,看似溫柔無害,但若灼沸之後,想要下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。”
    慵懶倚靠在沙發,掏出一煙點燃,“那孫老闆,我們是朋友還是敵人?”
    他正色道:“當然是朋友,你救了我的母親,是我孫家的恩人。”
    我說:“其實,我在不知道寄魂術之前,心裡還是很欽佩你的為人,可不論如何,你修的還是邪術。”
    朱兒茫然的從旁問:“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?”
    我笑著說:“剛剛的一壺茶,孫先生感悟出了百態人生,一己之力讓人蔣忠生的老狐狸都不是對手,還精通鬼門十三針,以我的瞭解,當今世上懂得凝氣化針的人並不多,其中鬼醫應該算是一位。”
    “你認識我師父?”
    “當然認識,他老人家脾氣怪的很。”
    他感慨道:“是啊,我曾廢了好大的力氣拜師鬼醫,回憶起來也好久沒有見過家師了。”
    我說:“其實你在給我講放牛娃的故事時,應該已經想到我會猜出你的身份。”
    “那又怎麼樣?我早就活膩了。”
    孫鵬的氣質在眨眼之間轉變,更是一種自身五行的轉變。
    我之前有過懷疑,但還不確定,為了保險起見想找惠嗔商量商量,沒想到卻撞破了他的秘密,而且因為剛懂得望氣法門,能以肉眼斷人五行強弱,比如人在二十歲以下為少陽,五行屬木,正應木散發之像,以意張揚為貴,萎靡不振為賤。
    三十一過,步入老陽,五行屬火,以穩重仁和為貴,行為穩健,最忌如少年一般張揚惹事。
    四十仍為老陽,但卻是火旺之時,可盛極而衰,身體漸漸衰落。
    五十火氣漸衰,老陽轉入平衡,稱為“土”,此時是人生的一個節點,此時老人以面目漸漸慈祥為貴,主家出貴子,以面目變為可憎為賤,主家出是非。
    六十一甲子過,元氣多喪為金,金為少陰,身體好的還為老陽,身體差的已進入水,因金水都為陰,所以二者相同而語。
    由於金水為收,善人多在這個年紀收福報,壞人也會在此時收惡報,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壞人老了之後信教的原因,因為他們看到了惡報。
    剛剛在十幾分鐘內,孫鵬的容顏未變,可他卻流露出金木水火土五行相變的氣息,這說明構建他身體的五行極其不穩,隨時都有可能潰敗。
    我說:“我看過這本書,寄魂術的確是不全的,依照紅門冊上的記載,所缺乏的應該是融魂。”
    “你說的對,除此之外,還需要草藥來補五行,雖然能活下去,可每天過的也是一種艱難。”
    “當你對我說出寄魂術的時候,我心裡一直在想,此法既然不能當做藥物來販賣,你們又是靠什麼賺錢,還有,一直以來孫家對外宣稱的孫德勝,為何我來到這兒始終不曾遇見,寄魂術是可寄居魂魄而不死的,那你又是誰。”
    孫鵬說:“確切的說,放牛娃是我父親,孫德勝只是我上一個身份,可後來因為一些麻煩,導致五臟衰敗的太過厲害,沒辦法只好轉移魂魄,寄居這裡。”他指了指自己。
    按照之前所言,他不懂融魂,導致五臟六腑始終會受到排斥,難怪我看出他命不久遠。
    可他將手中的寄魂術交給我,也令我在一時間摸不到頭腦。
    我問:“你有什麼打算?”
    孫鵬指了指樓上,“當然是給我們孫家留個一男半女,讓我母親也過一過天倫之樂。”
    “你母親?”
    我吸了口涼氣,沒想到他在最後的關頭還是懸崖勒馬了,我們彼此心照不宣,誰也沒有將事情點破。
    孫鵬氣息虛弱:“在二十歲的時候,我覺得活到六十歲就夠本,到了六十歲,我想活到八十歲,到了八十歲,我會想永遠不死該多好啊,可萬事萬物都有著一定之規,忤逆天道,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。”
    “你接下來什麼打算?”
    “只要我不寄魂,找一個五行屬水,天干旺無所依的女子結婚即可。”
    我側身看向朱兒,“其實人家早就看穿你了,只是你自己還蒙在鼓裡,如果不是我,你可能就要被孫先生吸魂而死。”
    孫鵬不可置否的笑笑,事情顯而易見,人老精,馬老滑,這種活的久遠的老怪物,比人精還要精。
    “對了,那次咱們在陰陽路是我第一次去,原來陰曹地府長得那個樣子,你說像我這樣的人會不會下地獄?”
    “你想聽實話麼?”
    “當然。”
    “黃泉路上無老少,入了鬼門關,你生前做的惡事一樣不少的顯露出來,像浪費糧食,需要吃光餿飯硬餅,你想,就連生活中的一件小事都無法藏匿,何況你這樣寄魂而生的人了。”
    “那該如何避免?”
    “行善助人,救一人可結三世善緣,你本是罪惡滔天,如果每日拜北斗誠心懺悔,不斷行善助人,等到有人會心甘情願為你立下生人祠,到了陰曹地府,會神光來幫你避禍。”
    孫鵬眼神陰晴不定,沒錯,他不捨離開塵世,正因不捨,所以會怕死,而這一切終歸是不可避免的規律,他眼神裡由膽怯、迷惘、最後再到了堅定。
    最終他下定決心,對我雙手抱拳:“多謝張師傅,我知道該怎麼做了。”
    “你開竅的還不算太晚,依你現在的身體狀態,如若拜北斗懺悔求壽,也許能活到四十多歲,但生死無常,最終的一切還是要看造化。”
    孫鵬給了我一張銀行卡,說是一番心意,而裡面具體有多少錢,我也不知道。
    常年漂泊在外,我太知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了,再者錢對他只是一個數字,我自然也就沒推辭。
    拒絕了他的挽留,蔣忠生在領略過真正的黑社會是絕對不敢在貿然動手。
    而孫鵬一心向善,再到後來散盡家財專注於公益事業,我覺得在這之前,他與蔣忠生必有一戰,而其中不再是我能插手的了。
    但我有一種預感,如果王道長防備不及時,沒準會折在孫鵬的身上。
    惠嗔去了東北,我繼續留在膠東也沒什麼事兒,打算坐飛機去沈城。
    結果,朱兒竟然纏上我了。
    死活就要寄魂術,不給就拉著不讓走。
    我說:“大姐,你打不過我。”
    “打不過也得打,它對我很重要,交給我,算我欠你個人情,或者你提條件。”她十分倔強。
    “你確定,真的是要提條件麼?告訴你,我可壞可壞了。”我故意對她拋個眉眼。
    “臭流氓!”
    “流氓?怎麼招你了?朱兒同志,你可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任的,再說了,現在是你在求我好不好?”我無奈道。
    她說:“那你說,你想怎麼樣吧?”
    “我要…”我故意放慢語氣,眼神上上下下的瞄著她的妙曼身材,做出舔嘴唇的猥瑣模樣,引的朱兒臉一陣紅一陣白。我笑出了聲,“好吧,方子是我用命換來的,我要你做我一個月的跟班兒!”
    “跟班兒?張明我和你拼了!”她氣得張牙舞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