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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人鹵

    聽村民們說,老太太已經失蹤四年了,可屍體卻仍然完整。
    而且在翻新土的狀況看起來,時間根本對不上,也就是說,老太太剛被送來不久。
    有的村民說是鬧了殭屍,我不這麼認為,坦白講,殭屍要比厲鬼少見多了,那玩意兒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,不是隨便穿個清朝衣服都能成跳屍的。
    周圍老百姓都以為詐屍了,距離最近的都躲在五六米,但也有好事者踮起腳湊熱鬧。
    我跳下坑,上前扒開屍體的嘴,裡面湧出大量的不明液體並帶有濃濃刺鼻的味道。
    我只有用「狠毒」兩個字形容,到底多麼大的深仇大恨會做出如此泯滅人性的事情?
    感慨道:「七叔,打電話讓警察來吧,帶回去做一做屍檢應該會有線索。」
    七叔對我豎起大拇指,又打了電話,沒過多久警察和法醫趕到現場,將老太太的屍體拉回局裡處理。
    在屍體檢驗報告沒出來之前,七叔問我到底是什麼原因?當時人太多,也就沒細說,只告訴他屬於一種風水邪術。
    事情結束後的一周,七叔主動來請我吃飯,並在包廂閒聊的時候問起了所謂的風水邪術。
    我問他,確定要在吃飯的時候說麼?
    七叔笑著說:「做我們這行的,還怕噁心麼?」
    看他面色飛揚,十有八九是破了案,於是我把自己所知道的分析給他講了一遍,沒猜錯的話,此法應該叫『人鹵』,顧名思義是要將活人當做滷肉一樣給醃製了。
    事先需要找一個黃泥缸,把活人關進去蓋好,蓋子上只留下一個拇指大小的小孔。
    每天循循漸進的倒入水銀,底部加熱的溫度不用太高,因為水銀是很容易被蒸發的,目的讓死者生前被水銀附著身體,保證屍體不腐。
    平日裡還要喂五毒劑,最多被折磨一年左右以後,找個時間通過高溫蒸乾的水分,令對方非常非常口渴,趁機倒入大量的調配好的毒液,飢渴難耐的受術者,必會當水一樣喝下去。
    而在人死之後還需以秘法催屍一年,待屍生出指甲便可埋入受術者家中祖墳,桃木裝釘死除了防詐屍,毒血入墳但凡是與大墓有血緣關係者都會受到牽連。
    七叔拍著手說:「厲害,真是厲害啊,張建忠的後繼有人了!」
    我有些激動:「我父親...我父親不是養蛤蟆的麼?」
    七叔感慨道:「小明你坐下,有些事情不是你們小孩子能懂的,但是,你只要知道你父親是個英雄就可以了!」
    「我父母和弟弟妹妹到底是怎麼死的!七叔,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?告訴我,可以麼,算我求你了!」
    九年的時間了,我無時不刻都在思念死去的家人,這是一輩子無法忘記的陰影,尤其接觸到光怪陸離的生活,他們絕不是死於意外!
    七叔握緊了我的手說;「我理解你的心情,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說,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爺爺。」
    我倒是想問,可他就好似在人間蒸發了一樣。
    沒多久上了菜,整頓飯吃的我是如同嚼蠟,什麼味兒都沒有。
    聽七叔說,案子破了,因為屍體上有大量的水銀,從購買方面調查入手,又接連查到曾經劉家與一個姓郭的村民是世仇,對方恰巧買過大量水銀,得知兩家人最初可以從爺爺那輩就經常鬧矛盾,有次風水先生的兒子與劉家小兒子一起玩,結果卻意外的推到井裡淹死了。
    加上他媳婦在早些年還與劉老二有牽扯不清的關係,那風水先生很偏激,父母去世,妻子離開,全家就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,他活夠了,曾說過要拉著劉家所有人陪葬,沒想到會是這種方式。
    我也歎了口氣,一場矛盾演變出了人命,好好兩家人就這麼毀了,要我看啊,最後就沒有誰是贏家。
    但在一頓飯的功夫,七叔突然壓低了聲音問我,想不想賺大錢?
    「違法的事情不做。」我說。
    「我是警察,能違法嘛?」他有些不悅。
    我無奈道:「那不得了,天底下有誰不願意賺錢?」
    他誇我像我爹一樣直接,又接著說:「我本身是佛家弟子,前幾天師傅求我辦點事,他們丟了點東西,挺重要的,可是這個東西對人卻沒什麼用,你懂我的意思吧?」
    我說:「對人沒用?那意思對妖有用?」
    「我不知道,所以才來找你啊,別看咱倆接觸時間短,但我可沒拿你當外人,還有啊,你青衣派眼界不是普通人能比的,實話告訴你,他們有錢,很有錢。」七叔說。
    我當然知道和尚有錢,都啥社會了,哪還有像過去那樣吃不起飯的和尚?太平盛世的每年高考都能讓全國的寺院賺的衣缽滿體,何況還有其他旅遊參觀的功德箱了。
    所以,他說很有錢,我是真信。
    「我不接。」
    「什麼?你難道不問問?」七叔驚訝道。
    我歎息道:「七叔,人不能用妖能用,那十有八九是舍利子,敢動高僧舍利子的妖,絕不是我能去招惹的,賺錢雖然好,可爺爺說過,做人不能貪得無厭,時時刻刻認不清自己幾斤幾兩。」
    七叔感慨道:「看不出你小小年紀,心性還很成熟,就當七叔求你了,依照我與你父親之間的關係,你也算我親侄子,你放心,不管幹什麼我都陪著你,只要你幫幫看看眼,給出出主意。」
    過命交情?八歲之前,我的家庭是幸福和諧的,母親很溫柔,父親很能幹,每天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全家是那樣的幸福美滿,可幾次近些日子來,幾次三番會聽到關父親的事情,身為人子,怎能不急啊。
    內心中做出一番煎熬,兩個月就是六十天的時間,為何我不能通過自己的渠道得知呢?
    在內心中做出了決定之後,凝視著他的雙眼:「七叔,我想知道我父親的事情!」
    「這...。」
    「如果您不說的話,我覺得咱們沒有必要談下去了。」
    我起身要走,七叔攔住我趕忙說:「你先別急,小明,我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!真的,你就算是不相信我,也得相信你爺爺吧?」
    我已經受夠了這幅口吻,大聲道:「我已經成年了!」
    七叔很淡定的說:「應該還差兩個月才成年。」
    他的反駁讓我啞口無言,沒想到對我的生日如此瞭如指掌,本來不打算繼續聊下去,可七叔又歎了口氣說:「那好吧,但咱們話得說在前面,我告訴你可以,但你不能告訴你爺爺。」
    我特別欣喜,連連道謝,終於有機會知道父親的事情了,身為人子,我連父親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是多麼的可悲。
    「七叔,既然你答應了,那咱談談錢的事兒,如果接了,恐怕會得罪人招惹禍端,這樣吧,最少十萬,我就當冒個險。」我認真道。
    一碼歸一碼,談生意就不能帶有感情,何況本就是以身犯險的買賣。
    當然了,如果沒有父親的事情,給錢我也不會做的。
    七叔結了賬以後,要開車帶我去見一見那些僧人,坐著他的車去了拆遷一半的農村,最裡端還有零星的住戶,我們去了最裡端的一戶大院,由他引薦了事主。
    和尚自稱慧空,看著模樣像是非常著急,七叔做了介紹以後,對方趕忙雙手合十,又將事情的經過說出,一切與我猜的相符,我覺得這些和尚也夠沒心的了,那麼貴重的寶貝竟然能丟了?
    我說:「我的規矩是先收錢。」
    立刻有位年輕僧人不滿:「我們還能差了你的錢麼?什麼事兒沒做就收錢,也太不像話了。」
    越是遇到這種人越不能丟份兒,我雙手抱拳:「紅門有紅門的規矩,你要是不懂,可以回去問問你長輩,錢你給與不給沒關係,不大了不做了,但紅門的中人速來重信義,各位還是另請高明吧!」
    本打算離開,可那慧空立刻沉穩道:「阿彌陀佛,小施主既然已經來了,那不妨聽貧僧把話說完..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