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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六章 鏡兒

    靜海一臉窘相:“咱家不是有心的,是他突然出現,咱家一時口快……”
    “別岔開話題!”我仍然揪著他,“你剛才是怎麼回事?我得罪你了?”
    靜海也不反抗,神態卻變得十分怪異,“你明知是怎麼回事,還問咱家幹什麼?”
    “你什麼意思?”
    “你看到了,咱家也看到了。”靜海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,“你知道那是誰,也知道自己是誰了,不是嘛。”
    我身子微微一震,放開他的同時用力擺了擺手:“那和我沒關係。”
    “切,這話你自己信嗎?”靜海又透出那種鄙夷的腔調。
    回想起之前見到的奇異場景,我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,見傻閨女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我,順手拿下背包,掏出一包被壓碎了的餅乾給她。
    見傻閨女狼吞虎嚥的吃著餅乾,靜海歎了口氣:
    “剛才的事,的確是咱家衝動了。且不說仙果是否真有奇效,單單是你的身份,就夠讓人難以接受了。”
    “我能是什麼身份?”我莫名煩躁。
    “唉,你這是明知故問,自欺欺人。”靜海一改剛才的態度,像個慈祥的長者一樣搭住我的肩膀,“我知道這件事很難讓人接受,但是無論如何,你……你總算是個好人。”
    我不得不正視他,重新捋順道:“你也看到了那支船隊?見到了那些人?”
    靜海點了點頭,忽然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:“你看到了什麼?”
    我雖然有些混亂,但隱約開始覺得,他剛才忽然和我翻臉,似乎是因為某個被忽略的細節。
    老和尚長久以來對我亦師亦友,我實在不想和他有嫌隙,衡量輕重,還是把打坐以後所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說了出來。
    靜海的臉色越來越古怪,喃喃道:“不應該啊……”
    “有什麼話就直說!”我實在很難再對他有好聲氣。
    靜海似乎也想盡快把一些事捋順清楚,攤著雙手說:
    “我們先確認一個問題,那些是什麼人、他們出海的目的是什麼,你總該想到了吧?”
    我只能是點點頭,歷史上遠航出海的人物不在少數,但我打坐‘入定’後見到的那支船隊,實在有著太明顯的標誌性了。那每一艘船的風帆上,都繡著當時乃至後世都如雷貫耳的國號。
    而那幾人的對話,更表明了他們出海的目的。
    那就是——為當時最高統治者尋求所謂的仙藥!
    靜海凝視我道:“徐禍,你究竟是什麼人,還用咱家說出來嗎?”
    我用力甩了甩頭:“我絕不會是那個人。”
    “噢,為什麼?”靜海再一次莫名露出嘲諷的神色。
    我皺著眉搖頭,默然了半晌,和他對視:“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我總覺得……覺得那人不像表面上那麼正直。”
    靜海點點頭:“這點我也覺出來了,也正是因為這樣,我才肯定,你是那個人。”
    “嘖,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說車轱轆話了?”我不禁惱火,“總說這個有意思嗎?”
    靜海一聳肩膀:“事實擺在眼前,你不肯面對,咱家也沒辦法。”
    沈三小心翼翼的湊上前說:“二位大爺,我是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。可我覺得,咱是不是得想法子先離開這兒?”
    我轉眼看了看被封死的門戶,再抬頭看看上方的洞口,終於也意識到眼下最要緊面對的問題。
    沈三拉了拉我:“爺,您還有吃的嗎?您別誤會,我一頓不吃還餓不死。可是這傻丫頭,實在是餓狠了。”
    我低頭看去,只見傻閨女早把餅乾吃完了,這會兒正一下下的舔著餅乾的包裝袋。
    我趕緊拿出兩包肉乾給她,又掏出兩塊壓縮餅乾,遞給沈三一塊。
    我正想拆包裝,猛然想起一件事,隨手把自己的餅乾也塞到沈三手裡,有些手忙腳亂的從背包裡翻出一樣東西。
    那是我後來得到的另一面陰陽照骨鏡,如無意外,這面銅鏡才是真正的照骨鏡。
    不過,眼下我把它拿出來,卻只是想證實一件事。
    可真正面對銅鏡,我卻有些無從下手。正琢磨不定應該怎麼做,原本有些模糊的鏡面,居然漸漸變得清晰起來,一個窈窕的身影,由遠及近款款來到了跟前。
    侍鏡身在鏡中,美目流轉左顧右盼了一下,帶著警惕問我:
    “這次你又想拿什麼人充數?”
    看著她俏麗的面孔,我忽然開始覺得口乾舌燥,“你……你轉過身,讓我看看。”
    “你要看什麼?”侍鏡有些薄怒。
    這倒真不怪她對我態度不好,實在是因為,上回我把個章萍交給她,很有點強人所難。
    我不禁有些拙嘴笨舌,但還是耐心對她解釋:
    “別誤會,我只想看看你的後腦,你……你後腦勺是不是有疤?”
    侍鏡神色陡然一變,狐疑的盯著我看了一陣,緩緩轉過頭,單手撥開了一側的頭髮。
    看到她發間果然有著一塊凹陷的疤痕,一時間我只覺得天旋地轉。
    靜海幽幽道:“現在總算是證實了一件事。她,就是當初沒眼力勁,端酒上桌,被那杜老三用酒壺砸死的卑女!”
    侍鏡這時已經轉回了頭,聞言身子劇震,透過鏡子看著我,眼神逐漸變得有些迷離。
    片刻,她忽然抹了把眼睛,竟跪在了地上,悲聲道:
    “鏡兒想起來了,鏡兒全都想起來了……您是二爺,是二爺!”
    “我不是!”我下意識脫口道,“你快起來……”
    我想扶她起來,但對著鏡子,卻不知道該怎麼做。
    這時就聽靜海咳嗽了一聲,拿腔拿調的說:“怎麼?年頭久了,就可以不聽你主人的話了?”
    侍鏡身子又是一震,趕忙起身,再看她那俏麗的臉龐上,已然滿是淚水,美目中卻又透出明顯的懼怕神色。那感覺就像是真的犯了十惡不赦的過錯,生怕我揮手間要了她的命一樣。
    靜海到底是個‘老不死’,是經過大場面的,比起我,這時的老和尚頭腦要清晰的多。
    他沉吟了一下,忽然沉聲向侍鏡問道:“你真的什麼都記起來了?”
    侍鏡連連點頭。
    靜海的聲音更加低沉:“那你就說說,是什麼人把你變成鏡靈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