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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章 一根油條

    陰差陽錯受齊瞳這一拜,我只覺渾身劇震,靈台內的三魂七魄像是被一股巨力猛地掀了一下,強烈的震顫過後,回歸原位,腦海中卻驟然閃過一些古老的畫面。
    這些畫面十分凌亂,就像是用十倍的速度播放錄像,只有一小部分勉強能看清,絕大多數都是一閃而過難以分辨。
    即便是這樣,我內心受到的衝擊也已經達到了極致。
    “我怎麼覺得,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呢?”
    靜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,將我從震撼中驚醒。
    定神一看,只見齊瞳已經長身而起,步伐僵硬的迎面向我走來。
    此刻他渾身一絲不掛,一臉的麻木不仁,但眼睛裡卻透著極度的驚恐。
    見此情形,再結合剛才那一拜,細想之下,我不禁一陣駭然。
    眼下在凌冽的寒風中走來的,哪裡還是齊瞳,分明是有凶魂厲鬼附到了他身上。看他的眼神,明顯還有著清醒的意識,只是身體完全不受控制。我越發心驚肉跳,這根本不是單純的附身,而是冤魂奪舍!
    齊瞳的動作雖然僵硬,但仍在不斷向我靠近。我能感覺到他每走一步,身體都在發生變化。
    突然,他張開嘴,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沉的怪叫。
    那叫聲像是地穴中的蛤蟆,又像是從地獄裡傳來的鬼嘯。
    我被他這一下,嚇得頂門骨都快炸開了。
    靜海感受到了我的恐懼,也意識到我在害怕什麼,尖著嗓子叫道:
    “千萬不能讓他開口!你受了那附身的魂靈一拜,若讓他開口,他說什麼,你就都要竭力完成,否則就是壞了陰陽之間的規矩!”
    其實不等他提醒,我已經縱身上前,猛地將齊瞳撲倒在地。
    做了那麼久的陰倌,我哪能不知道,人拜鬼無事,鬼拜人禍及三代的道理。
    那惡鬼多半是還沒能將齊瞳本主的魂魄擠兌走,所以口不能言,要是等到徹底控制了齊瞳的身子,就憑它五體投地那一拜,它要是讓我去死,那都算輕的。如果開口說要我三代福澤,就算把它打的魂飛魄散,包括我在內上下三代人,都是要倒一輩子血霉的。
    我將齊瞳撲倒,第一時間就想摀住他的嘴。可還沒行動,就見他眼底瞬間再次變得血紅。這一次並非是像之前那樣被黃皮子附身顯露凶光,而是眼底極速充血。很快,他的雙眼、雙耳和口鼻之中,就都汩汩的冒出血來。
    我硬著頭皮,仍是摀住了他的嘴,心說:事到如今,你死總比我死好。怪只怪你齊瞳作惡多端,活該咎由自取,卻是怨不得我心狠手毒。
    我是鐵了心,哪怕是把齊瞳活活憋死,也不讓那附身的鬼魅有開口的機會。
    哪知道手剛貼上齊瞳的嘴,立刻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。那吸力十分的猛烈,竟好似要將我渾身的血氣精元抽走一樣。
    “糟糕,再這樣下去,咱爺倆可就都玩完了!”
    靜海驚呼的同時,我感覺右手以如意扳指為中心,一陣急劇的震顫。
    我一下便想到這震顫的緣由,靜海這去了勢的老禿驢,知道有殺身之禍,這是想腳底抹油,獨自開溜啊。
    不過那吸力來的邪異,我捂齊瞳的嘴用的雖然是左手,靜海卻也無法逃脫。
    吸力並沒有加劇的趨勢,但我想抽回手也是無法做到。感覺身體一陣陣發虛,越發顫抖的厲害,我急著對靜海說:
    “大師,別再想著跑了!現在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,我玩完了,你也跑不了!趕緊想想法子,怎麼才能全身而退吧!”
    靜海似乎在短時間內,比我虛的更厲害,有氣無力道:
    “法子倒是有,但你絕不會做。那凶靈不過是想要奪舍,你隨便抓起塊石頭,把他腦漿子砸出來,那孫子不就沒戲唱了?但那樣一來,咱家是撿了條命,徐老闆你可要給這壞種償命了!”
    我只覺心下慘淡不已,老和尚這招雖然損之又損,但何嘗不是擺脫絕境的唯一辦法?可真要那麼做了,我固然還是逃不過一死,卻要落得一個殺人兇手的污名,到了奈何橋,心裡也還是要堵著一口冤氣。
    好嘛,左右是死,那還不如放手一搏,死的慘烈,總比死後還背負惡名要好。
    心念到此,我立刻就彎曲右手手指,想要把扳指脫下來。哪知道那如意扳指像是長在了我手上,越是用力扒拉,箍的就越緊。
    “行了,別白費力了。你不想咱家和你一起赴死,這好心佛爺心領了,可咱現在不光是一條繩上的螞蚱,而是一個炸鍋裡的油條,兩股絞在一塊兒,除非油鍋倒了,不然誰他娘的也跑不掉!”
    聽著靜海絕望的口氣,我心裡也是涼透了,可我越想越不甘心。我是被白晶硬拉來幫忙的,現在她黃家仙堂來了人馬,我怎麼就要掛了呢?
    我和白晶的關係,也僅僅只限於是她口中的惡鬼丈夫,可真要按她想的那樣,最起碼讓我跟這美女律師睡一個晚上,多少也算是撈回來點,現在我可是淨可著老本兒往裡搭呢!
    我越想越憋屈,再看齊瞳,嘴被我捂著,雖已是滿面血污,卻仍是鼓著雙眼死死地盯著我。
    和他四目相對,我心裡忽地打了個突。
    他眼底仍是充血的赤紅,但眼神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透著驚恐了。而是變得有些渾然空洞,懵懂中,卻又透著幾分疑惑,似乎還有幾分求之不得的渴望。
    靠,老子和靜海和尚都快被你吸光搾乾了,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?一個陽世惡鬼,外加一個幾百年的老太監,難不成還想我們倆擰成的這根油條,先回油鍋,再蘸上面醬送到你口中,你才肯安心受用?
    靠,做鬼還不知道知足,要真是讓你奪舍為人,那指不定還要禍害多少人呢。既然如此,我倒不如拼著跟齊瞳一命抵一命,除了你這禍害來得痛快。
    靜海似乎和我心意相通,我才起了殺心,如意扳指中就彈出一枚尖銳的簧片,隨著牙關的咬緊,右手猛地抬到了半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