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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窩棚

    好歹再沒遇上旁的凶險,只是花費了些時間精力,終於到達了對岸。
    我連氣都顧不上喘勻,就在臉上用力抹了一把,把手掌舉到林彤眼前:“告訴我,這都是幻像?”
    林彤咬了咬嘴唇,卻道:“自己看看的手。”
    我瞪了她一眼,反手一看,卻是一愣。
    按我所想,猴眼被刺瞎的瞬間,我是被濺了一臉紅的、綠的、白的……
    然而,此時看來,掌間雖然骯髒,卻只有兩道血痕,並沒有想像中別的骯髒液體。
    林彤看著我道:“還是不相信我,我說過,那猴子根本就不存在,那是幻影!”
    “那這血呢?”我又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,反手指著自己的左臉。
    和禿毛老猴相搏殺的瞬間,我並沒感覺到疼痛,過後半道才覺出,我雖然險中求勝,重傷了那老猴,但短兵交接間,臉還是被猴爪撓了兩道口子。
    林彤本來還有些賭氣,此刻也是無言以對,半晌才道:
    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!我真的感覺不到這裡除了我們四個人以外任何人和動物的意識!師弟,我爸說是管管的嚴,可他真是把當他親兒子那樣!我幹嘛要害啊?”
    見她淚水在眼中打轉,我也只能是歎了口氣,想說什麼,也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    這時季雅雲拉了我一把,示意我回頭看。
    此時看來,水泥橋又已消失,就只和最初一樣,空留殘損的橋樑。
    後怕之餘,我終於緩過勁,對林彤說:“姐,別怪我。我相信,也相信魘婆……相信另一個林彤。可……可這件事太奇怪了。按老師的話說,這已經是超自然現象,是科學還沒達到的領域了對不對?說那猴子是假的,可我臉上的傷……們總看的清楚,這不是擦傷吧?”
    “行了,別說了。”林彤神色複雜的搖搖頭,“我也說不上來,但我能理解的感受。”
    我用力點點頭,想起之前,斜睨她道:“反正都過來了,不差這一會兒。說說吧,剛才是怎麼回事?對著那老猴子的時候,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,是自己撒手的。怎麼?想老公?不想活著了?”
    林彤一怔,眼珠轉動間,衝我微微搖頭,“飛鵬死前說過,讓我好好活著,我一定聽我老公的話。何況……爸還要我照顧。
    我只能說,之前看到遇上那猴子的時候,我多想了點,就想我萬一碰到那樣的狀況,說不定……說不定能用花生‘收買’它呢。
    可這件事和我想的不一樣,現在回想起來,在對上那老猴的時候,當中我有段意識是模糊的。要說起來……那有點像人格分裂。
    一方面我大體知道是怎麼個情況,心說要是‘收買’不成,我就和那老猴子拼了,也得活下去。但另一方面,又覺得怕的不行,就想與其遭那樣的罪,還不如死了呢!”
    “是魘婆!”我盯著她的眼睛,忍不住歎了口氣,“我親眼看到過她死時的慘狀,那時,死亡對她來說,真是最好的解脫。”
    林彤點點頭,“這點我也想到了。我現在和她是一體的,不過,我雖然同情她的遭遇,但絕不會放任她自身的怨恨。給我點時間,我,一定能幫她!”
    對岸同樣有新近被洪水沖刷過的痕跡,但可以肯定,從過橋後,這一邊的路面,比發洪水之前還要損毀的早,有些開裂的瀝青路縫中,甚至還有枯草的痕跡。
    這一切都意味著,這裡荒蕪許久,人跡罕至。
    竇大寶走的最急,“大背頭不著四六也就算了,桑嵐怎麼也跟著她一起瘋?好端端的,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幹什麼?”
    我問季雅雲,“最瞭解桑嵐,應該知道她為什麼來這裡。”
    “能猜到些,那和她臉上的傷口有關。也知道,她的傷,並不是普通人造成的。再具體的,要我說,我也說不清楚。或許,只能是找到她本人,才能完找出答案。”
    季雅雲邊說邊從挎包裡掏出一個小瓶裝的礦泉水,“先洗洗傷口吧,可別感染破傷風……”
    “得了吧,這點傷不算事,要是不想喝髒水,就留著吧。”
    見她有些悻悻然,我忍不住笑道:“也可以用這水洗洗臉,我可是記得,我趴橋上那會兒,可……”
    “滾!敢再提掐死個癟三!”季雅雲少有的紅頭脹臉道。
    見她急得家鄉話都冒出來了,我哪還敢‘頂風作案’。
    事實是,或許是因為‘小雅’的緣故,又或許是女人天性對男人的信任和依賴,在過橋的那段時間裡,她真是完按照我說的去做,一點沒出差錯。
    但誰也沒想到,當中會出現那段詭秘凶險的意外。
    擊殺老猢猻後,我為了不掉下去,整個人趴到了橋樑上。
    而季雅雲一直拉著我的皮帶,直到那時也不敢鬆開。
    結果就是,我固然被嗝的險些吐血,她就被連帶的趴在我身上,一張小臉正埋進我屁股溝裡……
    按照那老頭的說法,過了橋,還有約莫二十多里地,也就是十公里左右就能到達原先的七河口窩棚。
    可實際上走了五六公里,就幾乎沒了像樣的道路。
    但也就是在這會兒,兩邊開始出現一些殘垣斷壁,甚至還看到一座被枯籐完包裹其中,堪堪算是完整的小屋子。
    竇大寶使勁揉了揉鼻子,“那老爺子真沒指錯路,瞧這模樣,前頭原先真有過村子!怎麼著,真是一鼓作氣過去,還是先到那屋裡休養生息?”
    他這算是粗中有細,我跟他都是皮糙肉厚,沒什麼所謂。
    季雅雲和林彤到底是女人,先前過橋就花費了一番力氣,這會兒五公里急行軍下來,走路都開始打晃了。
    我靠近那小屋看了看,回頭喊道:“這屋子還挺結實,進來歇會兒吧!”
    說是屋子,其實就是一間半石頭,半磚木結構的窩棚,多半是以前的村民,為了看菜地林園搭建的。
    這樣結構的窩棚未必比磚瓦房結實,但能留存到現在,卻是比普通受風雨摧殘的磚瓦房坍塌的機率小的多。
    外頭陰著天,窩棚裡黑乎乎的。竇大寶也知道我們帶的應急光源不多,所以一進屋就搜羅`乾草枯木點起了火。
    火光點亮的瞬間,我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,同時耳邊似乎聽到“卡嚓”一下木頭斷裂的聲音,竟還聽到有個男人罵了一句:
    “奶奶個熊……哎喲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