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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南珠

    林彤問:“拔步床是什麼東西?”
    林教授大致跟她說了一下拔步床的來歷,繼而指著草圖道:
    “看這第一層,也就是我們當時進門後的所在,這左邊是一個花架,右邊的位置,是洗手淨面的地方。
    再上一層,左右兩邊各是一張長約一米五,寬兩尺的木板,這是陪嫁的丫鬟晚上睡覺的地方。再往上,是一張床前桌,是床的主人喝茶小酌用的。”
    他忽然面露疑惑,點著圖紙喃喃道:“再往上,便是主人家的臥榻了,可是當初我看的很清楚,並沒有屏風隔斷或者簾子啊?”
    “那就是真見鬼了。”老古言之鑿鑿,“我記得小邱說她醒來後,爬起身,摸索著想向外走,沒走幾步,就一腳踩空。她說的是,她整個人都向前栽倒,根本沒有回轉的餘地。
    我都該知道,那屋裡的台階也不過四指左右的高度,就算不留神踩空,也不至於整個人都傾倒。所以小邱醒來的時候,應該就是在主人的臥榻上,她是從上面栽下來的。”
    林教授眉頭皺得更緊,“或許是這樣,但我們當時是兩個人,不可能都沒看到那隔斷的簾子啊?”
    老古道:“我說了,我從一進屋就看到一個古代女人的影子,所以我肯定,不是沒有隔斷,而是那間屋子本來就不乾淨!我們應該是被鬼遮眼之類的障眼法給迷惑了,而小邱更是被那鬼給迷了!”
    “又來那一套,怎麼就迷在這上頭了?什麼鬼啊怪的,要真有鬼,找一個來給我看看?!”林教授大聲道。
    眼見二人又開始爭吵,林彤忽然說道:
    “爸,別再固執了,現在我們要做的,就是趁徐禍在這裡,弄清楚當年小邱阿姨究竟出了什麼狀況,還有,怎麼才能讓軒生恢復正常。”
    看得出她是真有些惱火了,事實是,兩個老人就像兩個老小孩兒,在某些細碎的東西上,是有些糾纏不清。
    我只能是視而不見,不料林彤忽然指向我說:
    “爸,我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物存在。也絕對相信,古叔叔當年說,他見到古代女人的影子是真的。要證明,只要看看徐禍的影子就行了。”
    “什麼意思?”
    林教授和老古同時疑惑的看向我。
    我起先沒反應過來,不過看林彤的表情,又想起老古第二次點著煙斗的時候,她那一聲古怪的低呼,很快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。
    我心想,要盡快弄清楚一些事,就絕不能夠再在細節上浪費時間了。
    要按老教授說的,弄隻鬼來讓他看,那是鬼扯。
    真要那樣,說不準老人家當場就得心臟病發。
    不過,要讓他親眼目睹所謂‘科學解釋不了的現象’,對我而言,倒是輕而易舉。
    我嚥了口唾沫,退後兩步,掏出打火機,打著後用右手舉過頭頂。
    起先林教授還一臉狐疑,但是很快,表情就轉為了吃驚。
    見他瞠目結舌,我覺得有點不對勁,他這反應也有點太誇張了吧。
    回頭一看,卻是連自己都嚇一跳。
    我本來只想證明,在火光的映照下,我的影子動作和本人是完全相反的,沒想到此刻我映在牆上的影子,竟完全和我本人不搭界,不但被拉扯成一個怪異的形象,而且又蹦又跳,似乎是想以這種誇張的方式,證明某種特殊現象的存在。
    詫異的同時,一個古怪的想法冒了出來。
    我索性轉過身,對著影子大聲道:
    “朱安斌,差不多得了!這麼做不是在幫我,是在幫倒忙!要是把我老師嚇出什麼毛病,我饒不了!”
    我這麼說,只是想要印證一個想法,沒想到那影子竟像是全然聽懂了我的話,立馬消停下來,恢復成正常的形狀,還把和我相反的一隻手舉了起來。
    “這影子……它能聽指揮?”問話的居然是林教授。
    看來老教授比我想像的承受能力要強,而且更具探索精神。
    我咬咬牙,對影子說:“……再跳兩下。”
    影子果然跳了兩下,而且還十分的賣力,每一下都蹦的老高,腦袋都快碰到天花板了。
    我又使勁吞了口唾沫,滅掉打火機,轉身看向林教授,“老師,我這麼做只是想讓您相信……”
    “我相信!”不等我往下說,林教授就恍然的點了點頭,“這麼說,當年那間屋子真有特殊的事物存在?所以我們才沒能發現裡面還有一層?”
    老古“嗯”了一聲,“絕對是這樣。”
    話音未落,忽然就聽一個聲音道:“我的床可不止四進!”
    我頭皮筋兒猛一跳,沒有立刻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,而是抬眼看了看掛鐘。
    不知不覺,居然已經兩點一刻了,嘶……這麼說來,午時一過,軒生早就已經醒了?
    回過頭,果然就見軒生已經睜開了眼睛,只是他的眼神依然給人一種不能聚焦的感覺。
    我走到他面前,緩緩道:
    “早就醒了,剛才我們說的話,聽到了多少?”
    軒生發出的仍是女人的聲音,回復卻令我感到意外:
    “我根本就沒困覺(睡覺),們說的話,我全都聽到了!”
    我心裡一咯登,我不是不相信他的話,只是,要真像他自己說的那樣,軒生的情況卻是比我想的還要糟糕。
    軒生再開口,卻是問道:
    “們剛才說的那宅院,就是我的家,那看守宅院的,是王金水那小赤佬。他臉上那道疤,是伊(他)小個辰光偷看我換衣裳,被他爹用刀砍地。可我不明白,們說他是老頭子是哪個意思?他今年明明只有十七歲啊?”
    林教授和老古同時向前想要發問,卻被我攔住。
    我盯著軒生的眼睛看了一會兒,問道:
    “不是瞎子?是有夜盲症?”
    “啥個夜盲症?”軒生本能的往後縮了縮,小聲說:“吾是有雀蒙眼啊,天亮前啥子也看不清,不過聽們說話,我也知道,們不是壞人。”
    雀蒙眼?那不就是夜盲症嘛。
    她忽然抬高聲音:“喂,剛才那兩個赤佬,我記得們,們以前到過我屋里巷,和們一起的,還有個小姑娘,和一個小癟三。那個小癟三還偷了我一件東西呢!”
    “應該聽到了,那個小癟三叫林富。他偷了什麼?”我問。
    “他偷了我掛在賬簾上的一顆珍珠,那是一個達官老爺賞給我的。”
    軒生顯得極為憤怒,“們三更半夜到我家,我嚇得不行,看著他拿了我的珠子,我也不敢出聲。”
    “等等,不是有夜盲症嗎?怎麼能看到他拿了的珠子?”我心裡猶如一團亂麻,越發找不到頭緒。
    軒生道:“那不是普通的珠子,是一顆南珠、是夜明珠!只有那珠子發出的光,能讓我夜里巷能看清楚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