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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佛爺不爽

    離開看守所以後,高戰先回了平古,我卻因為某些事,不得不留在市裡。
    一來段佳音和老獨還在醫院,需要人照顧,更主要的是,這趟去活死人墓,雖然歷盡辛苦,最終得到了活死人肉,卻也留下了諸多的疑問。
    要按照我一貫的性子,多半會不求甚解,棄之不顧,但這一次卻和以往不同。
    本來以為,曾經的毛小雨、現在的徐潔,只是老三的徒弟,是不知道被老三從哪個犄角旮旯拐來的受害者,活死人墓一行,卻帶給我一個重大訊息。
    那就是,徐潔不光是老三的徒弟,還很有可能是他的女兒!
    而通過容貌,幾乎可以肯定,我在蛇皮巷見到的‘肉身菩薩’,以及活死人墓中的那副壁畫裡的女子,應該就是老三的妻子,徐潔的母親!
    我不否認,以前也曾因為一些事,對徐潔產生過懷疑。
    但那都很快被我刻意或者非刻意的忽略,並不是說我心大,而是我從根本上就不相信,徐潔會包藏著什麼陰謀禍心。
    這次不一樣,在得知她可能是老三的女兒後,我發現我有點不大敢面對她。
    我承認,這應該算是一種鴕鳥式的逃避。
    我不過是個普通人,也有懼怕和恐慌的情緒,沒有人願意被疑惑困擾,可我更怕當一些謎團解開後,我會失去愛人的陪伴。
    正當我有些彷徨失措的時候,孫祿忽然打來電話,他在電話裡有些氣急敗壞的說,老獨居然趁他出去買煙的工夫,夥同老軍從醫院裡跑掉了。
    我一聽就急了,匆忙趕到醫院,見到孫祿後,他交給我一張皺巴巴的字條,和一張同樣帶著褶皺的存折。
    看完字條的內容,我氣得不行。
    字條是老獨留下的,內容很簡單,就只說他身子骨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,醫院的費用太貴,他也待不慣,所以和老軍一商量,決定回家休養。留下的存折上有兩萬塊錢,老獨說他知道這點錢不夠所花費的費用,但他只有這麼多,能幫補我一點就幫補一點。
    “這倆倔老頭子!”我和孫祿都是吹鬍子瞪眼。
    老獨沒有手機,我打給老軍,他不接。
    這時,孫祿對我說,他之前已經問過醫生,老獨的傷確實也沒什麼大礙了,他要堅持出院,那就別勉強了,要不然老爺子待在醫院裡整天跟針扎受刑似的,未必就對養傷有好處。
    我想想也是,再想想倆老頭的臭脾氣,只好歎了口氣,和孫祿一起去補辦了出院手續。
    之後我又向醫生詢問段佳音的情況,醫生說她的病情暫時穩定下來,不過能不能甦醒,還要進一步觀察。
    做完這些,我終於感覺到疲憊,孫祿見我臉色不好,就說反正現在手頭也沒什麼要緊事,不如找個地方喝兩杯,放鬆放鬆。
    兩人一拍即合,孫祿當即問我,要不要去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四川火鍋店,還興致勃勃的說,讓我把張喜叫出來,三兄弟和以前一樣,不醉不歸。
    我說得了吧,喜子的身份到底和先前不一樣了,咱可不能太隨性。
    我想了想,說還是別去外頭喝了,瞎子的房子空了有一段時間了,不如買些酒菜,去那裡吃喝,順便替他收拾收拾屋子,集聚點人味兒。
    到了豬鼻巷瞎子的家裡,警方的封條早已經撤了,我用瞎子早先給我的備用鑰匙開了門,先是和孫祿一起把院子簡單收拾了一下,然後把買來的豬頭肉、涼菜、花生米等在客廳茶几上鋪開。
    等兩人乾了一杯酒,孫祿忽然一拍腦瓜,拿過一旁的旅行袋,拉開拉鎖,把小栓子抱了出來。
    “這狗崽子,可真能睡,你要不提小柱子,我都把丫給忘了!”
    孫祿邊說邊撥楞醒睡的昏天黑地的小栓子,順手捏了兩塊豬頭肉丟給它。
    這會兒已經是半下午,外頭下起了雨夾雪,兩人邊吃喝閒聊,邊看著吃飽了的狗崽在屋裡院外撒歡,都有一種久違了的輕鬆愜意。
    “唉,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,識滋味時歎秋涼啊。”孫祿叼著煙,仰頭靠在沙發裡,瞇著眼睛感慨,“這要他媽還是上學那會兒多好,想上課就上課,不想上課就在宿舍上網‘開黑’,時早午晚的還能調戲調戲學姐學妹。哪像現在,每天睜開眼就是事兒,整天累得跟龜孫王八蛋似的。”
    我說:“你得了吧,這才掙了幾天工資,你就嫌累了。”
    孫祿咧咧嘴,端起酒杯和我碰了碰:“我不是說我,是替哥們兒你鳴不平。看你現在這活法,我都替你累得慌。”
    “呵呵,一個人一個命,該咋地咋地唄。”
    “可說是呢!”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,緊跟著我就覺左手腕一震,一個渾身皮衣皮褲的光頭老和尚從一邊冒了出來。
    靜海一屁股歪進沙發,斜眼對孫祿說:“瞅啥?怎麼就這麼沒眼力勁呢?還不趕緊給佛爺再拿個杯去?”
    孫祿酒意正濃,也不跟他一般見識,拿了酒杯過來,替他倒了一杯,又把一雙沒拆的一次性筷子撥拉到他面前,“嘿嘿,我說和尚,我可也不是沒見過鬼,可像你這麼能喝酒吃肉的鬼和尚還真是頭一回見。我說,你到底死沒死?”
    我也多少有點上頭,聽孫屠子這麼一說,也忍不住好奇,鬼吃供奉我見太多了,但那都只是聞聞味兒,像靜海這麼真刀真槍,往肚子裡填食灌酒的鬼,我也真是沒見過。
    我忍不住跟著揶揄道:“甭說能吃喝的鬼了,就是明刀明槍喝酒吃肉的和尚,平常也少見啊!”
    孫祿翻了個白眼,“那是你見識少,就頭兩天,我在網上還見一‘大師’帶妞泡KTV的視頻呢!”
    靜海和尚一直沒說話,也不吃菜,就只喝了一杯又一杯。
    我見他臊眉耷眼提不起精神,覺得奇怪,問道:
    “怎麼著大師?你該不會是在活死人墓裡開了口,暴露形跡,讓‘那邊’的人給發現了吧?”
    靜海又是半杯酒下肚,放下酒杯,兩眼直勾勾的看著我,突然一字一頓的說:
    “佛爺現在很不爽,非常不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