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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 還原點

    床上的女人,竟然就是林彤!
    她起身下床,乳燕歸巢般的撲進我懷裡。溫潤的嘴唇,蜻蜓點水的落在我的下顎、臉頰、嘴唇……
    前一刻,我大腦還極度混亂,這一秒,突然清醒了過來。
    只是這種情形,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,然而這種不對勁的感覺,只在我潛意識中隱約閃現,幾乎微弱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。
    林彤輕吻了我幾下,仰起頭看著我,眼睛裡像是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,她的樣子本來只能算是普通,但這一刻,近距離對視,我只覺得她說不出的動人。
    “飛鵬,怎麼這麼晚才回來?知不知道,我很想你……”林彤呢喃的說道。
    “哦,我剛才參加了一個飯局,都是老朋友,一時脫不開身,多喝了兩杯。”我下意識的回答道。
    林彤皺眉:“不是不讓你喝酒嘛,你身體怎麼樣,自己不知道啊?好了好了,下次別喝這麼多了,我去幫你放洗澡水,你先泡個熱水澡,再喝杯參茶,不然明天起來又該頭疼了。”
    說完,她便輕輕推開我,轉身走向浴室。
    黑色的絲質睡衣將她背部的肌膚映襯的雪白,我不由得心神一蕩,伸出手一把拉住她,微微一用力,將她拽回到了懷裡……
    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其自然,沒有絲毫不協調的感覺。
    只是,當林彤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,雙手吊住我的脖子,一條修長的腿勾住我後股的時候,我突然猛一激靈。
    她的腿不是沒有知覺嗎?怎麼會勾住我?
    不對!
    腿沒有知覺的是徐潔,而被我擁在懷裡的是林彤!
    徐潔才是我的愛人,林彤是林教授的女兒,是朱飛鵬的妻子。
    我是徐禍,不是朱飛鵬!
    猛然意識到不對勁的同時,本來朦朧的光亮,突然移動到了離我很遠的地方。
    而我的眼前,黯淡中,就只剩下一星點不怎麼明亮的火光。
    我像是剛從夢裡醒來一樣,身子猛一哆嗦,左右看了看,才發現我仍在飯館的門口,而之前‘遠離’的光亮,只不過是馬路對面醫院大樓裡透出的燈光。
    “呵,看來我小瞧你了,居然一根煙都沒抽完就醒了。”電話裡傳來林彤的聲音。
    我又是渾身一震,反應過來,錯愕道:“剛才為什麼會那樣?你……你把我催眠了?”
    “嗯。”電話那頭傳來林彤肯定的答覆,“你不是想問我關於催眠的問題嗎?有什麼方法,能比親身經歷更讓人深入瞭解?”
    “我去,你也太厲害了吧?”我後脖子一陣發涼。
    看看手指間夾著的半截香煙,和手心裡握著的打火機,隱約意識到這兩樣東西似乎是關鍵所在。
    林彤乾笑了一聲,說:“我是學心理專科的不假,但以前對催眠也不怎麼瞭解。自從飛鵬去世後,為了讓自己不去想他,才買來相關書籍翻看。我可不是天才,只是對於和專業相關的知識,比其他人更容易接近本質罷了。
    所謂的催眠,就是通過一些方法,引導人進入一種意識半游離的狀態。說簡單點,被催眠的人,就和做夢差不多。更深層次的催眠,能讓人在不自知的情況下,做出一些非主動的行為,甚至是常人不能做到的舉動。那種情形,就和夢遊差不多是一個意思。”
    我終於從錯愕中完全醒悟過來,試著問:“你剛才是故意攪亂我的思維,然後趁虛而入?”
    林彤嗯了一聲:“就是這樣。意志清醒堅定的人,是很難被催眠的。我一直在對你做出引導,令你的思維在語言的作用下變得混亂。然後,再用語言和預估到的你正在進行的動作,不斷做出心理暗示。
    在這期間,你應該一直在和自己做心裡鬥爭。可人要想理清思路,必須要找到一個自身能夠認可的點,在心理學上,這個點叫做‘還原點’。一旦‘還原點’出錯,接下來的一系列思想行為,就都會朝著錯誤的方向發展。”
    “所以,對我來說,煙和打火機就是‘還原點’,我第二次點煙的時候,就已經被你催眠了。”
    “你說的也對,也不對。我能催眠你,這絕不是說明你意志力不夠堅定,真要是那樣,你也不會這麼快清醒過來。只能是說,你現在可能很疲憊,腦子很亂,所以才會被趁虛而入。”
    林彤頓了頓,接著說道:“最關鍵的一點是,小師弟,你良心真的很不錯。從一開始打給我,你就後悔了。你一直覺得對我很抱歉,這就等於是讓我對你做出的引導多了一條分支。
    當所有的‘分支’將你的思維完全弄混亂的時候,我只要再多加強一些暗示。大腦出於本能的自我保護,就會強行將‘分支’歸攏成一條主線。即便這當中存在各種不合邏輯的細節,也會被自動忽略。
    你之前已經抽過一根煙了,我們的正式談話,就是從你點煙的時候開始的。所以,點煙對你來說是‘還原點’。而對我來說,卻是將你分散的思維聚攏,引導向錯誤方向的起始點。
    小師弟,我這麼解釋,你能明白嗎?”
    “明白。”
    “呃,我也是閒著無聊,所以才會試著按書裡的方法試驗一下,你不會生我的氣吧?”
    “不會。”我由衷的說:“我只會感激你,給我上了這麼生動的一課。讓我多少瞭解了一些催眠的本質。”
    “那就好。”林彤在電話那頭吁了口氣,“還有什麼要問的嗎?沒有的話,我要睡了。”
    掛了電話,我抬頭看著夜空,忍不住長歎了口氣。
    林彤的的確確是給我上了一課,讓我直觀的瞭解到催眠的一些原理。
    正如她所說,在被催眠之前,我的大腦已經疲憊不堪,再被她看似莫名其妙不能連貫的話一分散注意,只覺頭痛欲裂,想要盡快找到一種擺脫痛苦的方法。
    而當我找到‘還原點’,也就是第二次點著香煙的時候。林彤對我的催眠,已經開始啟動。
    在整個催眠的過程中,我所見到和聽到的,有些是下意識認為的,更多的是,清醒時想要逃避,只有在夢裡才會出現的安定。
    除了噩夢,多數夢境無疑都比現實要美好。因此,對不符合常理的非完美,也就潛意識的選擇了忽略。
    我相信林彤絕不是深藏不露的催眠大師,我之所以會被催眠‘變成’了朱飛鵬,主要還是最初就對打電話給她感到歉然,並且對這師姐跨輪迴的虐戀感到心痛,潛意識裡想要給她安慰。
    當然,這當中有些環節,絕不乏是出於男人的某些本能欲`望。
    除了這些,林彤能夠在電話中輕易催眠我的另一個不可或缺的因素就是——我曾經去過她家,熟悉她家的裝飾擺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