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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 三封信

    老奚被一巴掌打蒙了。河裡撈出無頭女屍,村裡再老資格的人也都沒了主心骨。
    我想起昏迷前看到的景象,低聲和岳父說了一聲,岳父立刻叫來一個利落的後生,上前三兩下剖開了魚腹。
    “那是什麼?”
    “我日,是人頭!”
    人群中發出驚呼,剖魚的後生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
    魚肚子裡,赫然有一顆人頭。
    那人頭幾乎完全被魚液腐蝕糜爛,只剩下稍許殘肉,人頭上還連著一蓬黏糊糊的長頭髮!
    看到這情形,我身子不由得搖晃,差點又暈死過去。
    在河底我曾看見魚嘴裡伸出頭髮,將奚家老三頭臉裹住,難道就是這人頭干的?
   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,不報警是不可能了。
    救護車和警車先後趕到,奚家老三被送去了醫院,無頭屍和魚腹中的人頭被警方帶走。
    沒過幾天,警方傳來消息,經證實,無頭屍和人頭就是那個自殺的打工妹。打工妹在柳樹上上吊的時候,頸骨已經受到嚴重損傷,落入河裡後,不知怎的,腦袋被那鯰魚吞進了肚子裡。
    經過那次的事後,奚家老三雖然保住了一條命,人卻是瘋了。整天頂著一張爛臉在村裡嚷嚷“魚長人臉了,魚嘴裡長人臉了!她變成魚了,她咬我!娘唻……疼!”
    事情的緣由傳開,老奚家也沒臉再在村裡待下去了,沒過多久就舉家搬走了。
    亞茹總算平安無事,過後我曾問她,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麼,她為什麼會上吊。
    亞茹說,接新娘子進門的時候,不知道哪個混小子趁亂摸了她一把。當時還沒什麼,可等到其他人都去村口喝酒的時候,她在後頭越想越覺得委屈。最後迷迷糊糊的去了廁所,後來的事就再不清楚了。
   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,傷稍微養好些,便搭車去了平古,找到了陳金生。
    因為最後是陳金生下到河裡,把我和奚家老三,連同那條大鯰魚撈上來的,他對我有救命之恩,我自然再不敢對他無理。
    不過我還是忍不住問他,我父親不是說亞茹命硬,她又怎麼會差點被鬼害死?
    沒想到陳金生卻陰著臉反問我:“你是不是已經跟董亞茹做過那個了?”
    我老臉一紅,那時雖然還算不上多開放,但婚期已定,難免會逾越關係。
    我很快反應過來:“亞茹出事,和我們倆的關係有關?”
    陳金生點頭:“她是命硬,可你的命卻和她相剋。隨著關係加深,還會有更多的厄運等著她。”
    我難以置信,亞茹差點被害,是因為和我在一起?
    經歷了那樣詭秘的事,我對陳金生的話哪還有懷疑。當時我就想,要真是這樣,那不如和亞茹分開,痛苦難免,可總比害了她要強。
    但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我自己否決了,兩人定了婚期不說,還有了事實關係,真要和亞茹說分手,她就算不會走極端,下半輩子也算是毀在我手上了。
    我只好問陳金生,我該怎麼做。
    陳金生將父親先前給我的破書和那個油紙包拿了出來,放在櫃檯上,推到我面前,最後說了一句:
    “東西拿走,按照你父親說的去做。有什麼問題,隨時來找我。”
    臨別前,我終於還是忍不住盯著他的眼睛問:“你的眼睛……為什麼會變成紅色?”
    這個問題最終沒有得到回答。
    回到家,我先翻了翻那破書,對於雙死怨煞的事又有了進一步的瞭解。
    之後,我打開了那個油紙包。
    包裡竟是幾個信封,其中一個沒有封口,另外三個卻是用火漆封住的。
    我下意識的先把沒封口的信封打開,裡邊是一封信、一張照片,和一把古舊的銅鑰匙。
    我認得信上是父親的筆跡,看完內容後,卻如遭電噬雷劈,整個人僵在那裡足有二十分鐘。
    父親一向寡言少語,就算平常寫信,也只寥寥幾筆。然而這封信卻意外的,有兩頁之多。
    上面詳細說明了一些事,一些字裡行間,竟透露著對我的歉疚。
    我終於大致明白了陰陽驛站的來歷、父親的過往和無奈,以及我將來要面對的情形。
    可以說,對我而言,父親的這封信,就等同是事先窺探到的命書。雖然按照信中的規劃,我不光會痛苦至極,而且還會死無全屍,但除此之外,我卻已經別無他路。
    ……
    徐榮華的述說,到這裡告一段落。
    我坐在櫃檯後,已經聽得呆了。
    徐榮華以第一人稱敘述的,對我而言,就是上一代人的經歷。
    差點被雙死怨煞害死的,是我母親;他口中的岳父,是我姥爺;老村長…也就是董三哥,是三爺爺。
    而那個所謂的陰陽先生陳金生,更是我來到城河街後的房東、陰陽驛站上一任的管家——老陳。
    他的眼睛之所以會變成紅色,因為……他不是普通人,而是殭屍。
    我本以為經歷的林林總總,是陷入了上一代的陰謀,卻沒想到,陰謀的開始,似乎絕不止於上一代……
    “再給我根煙。”徐榮華看著我道。
    我回過神來,點了根煙,放在櫃檯邊沿。
    自己又點了一根,深吸了一口,問道:“後來呢?”
    “我離不開亞茹,也沒得選,就只能按照你爺爺信裡說的,學了破書上的鬼術。”徐榮華垂著眼簾道。
    “照這麼說,你和董亞茹離婚,根本和顧羊倌沒多大關係,一切都是你按照那封信裡的安排做的?”我忍不住咬牙切齒道。
    如果真是這樣,在我看來,這絕對比受了顧羊倌蒙騙更荒誕、更讓我難以接受。
    因為一封信,就改變了自己的一生、改變了我的一生……
    混賬!
    靜海看了看我,眼皮一挑,對徐榮華說道:
    “我怎麼覺得,關鍵不在那封信呢?你說還有三封火漆封口的信,那上面說什麼?”
    徐榮華又狠狠抽了口煙,把煙掐滅,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,走過來放到櫃檯上。
    他回身坐下後,才開口道:“沒封口的那封是寫給我的,照片和鑰匙已經給你了,信你沒必要看。
    這是另外三封信,其中兩封我已經看過了。最後一封,還沒有打開。因為,那是你爺爺留給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