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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 燒紙的老太婆

  從後街出來,天已經大亮。

  上了車,剛要打火,不經意間,眼角的餘光瞥見車裡的一抹紅色。

  轉頭看去,我不禁一愣。

  同樣是在副駕駛的夾縫裡,居然又露出一角紅色的手絹。

  手絹拿在手上,我使勁吞了口唾沫。

  是它,沒錯。

  這條絲質的手絹,和在中巴車裡蒙住我眼睛的那條是同一種材質。

  從昨晚到現在,坐過我車的只有桑嵐、竇大寶、潘穎,還有就是波波頭。

  桑嵐她們不可能有這樣的手絹,那就只能是波波頭落下的!

  她怎麼會有紅手絹?

  難道連著三起車禍,並不是鬼魅作祟,而是人為搞鬼?

  真要是這樣,鬼差要勾波波頭的魂,那可真不虧。

  可是不對啊,昨晚趙奇開的末班車出事是在我經過之前,那時候波波頭在我車上。

  就算波波頭是外八行中紅手絹的高手,她也不可能有能力隔空操控別的車翻車……

  來到醫院,我趁護士不注意,直接把老何的八卦鏡放在了季雅雲枕頭底下。

  沒想到這一幕卻被桑嵐看見了。

  「你在搞什麼?你把什麼放在我小姨枕頭下面了?」桑嵐拉住我問,聲音已經變得很乾澀。

  我抿了抿嘴皮子,低聲說:「相信我,你小姨不會有事。你該吃吃,該睡睡,別等她醒過來,你再病倒了。」

  「你怎麼肯定我小姨沒事?」桑嵐直勾勾的看著我,「她為什麼會半夜打車去平古?為什麼會出車禍?你們到底有什麼瞞著我?」

  聽她這麼問,我忍不住皺了皺眉,卻還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,「相信我,我一定不會讓你小姨出事。」

  竇大寶過來問我,今天晚上我是不是不用出車了?要是那樣,他就留在醫院照看。

  我點點頭,讓他留下,捎帶口告訴他,季雅雲枕頭下面放著八卦鏡。讓他注意照看。

  出了病房,我拿出手機,翻出趙奇的號碼,猶豫了一下,還是沒有撥出去。

  我不知道趙奇現在和鬼山有著怎樣的關係,可我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,我必須對他有所保留。

  但是我接下來要做的一些事,不可能由我一個人去做。而是需要官面上的一些人幫助,才能夠進行。

  不找趙奇,我應該找誰呢?

  郭森還在醫院。

  江斌……

  這個東區分局的警長,對我的事只是有一些耳聞,我對他也不瞭解。

  不行,他肯定不行。

  我逐行翻著手機通訊錄,最終點了一個號碼。

  ……

  副駕駛的車門打開,高戰鑽了進來:「我已經查過你說的那個方啟發了,他就是個擺攤變魔術的,沒其它背景。」

  我點點頭,掛上檔,一腳油門開了出去。

  「這次的事有那麼邪性嗎?咱還非得開這破出租?」高戰問我。

  我咧了咧嘴,順手把計價牌摁了下去,「那倒不是,就是干一行愛一行。我現在開出租,怎麼著都得以賺錢為主。」

  「靠,你拿我當肥牛宰啊?我幫你忙,我還得給車錢?」

  「你不是能報銷嘛。」

  一路打屁,來到了小李海鄉。

  車停在前兩晚送波波頭回來時停的位置,我和高戰下了車,朝著村裡走去。

  見迎面走來個村婦模樣的女人,我和高戰對了個眼色,高戰點點頭,走過去向她出示了證件。

  「你好大姐,請問你一下,咱這村裡……」

  高戰連說帶比劃的形容了一陣,最後說:「那女的留著波波頭,就是……就是跟蘑菇似的那種。」

  村婦起先還一臉警惕,聽了這句,忽然瞪大了眼睛,「你說的是韋偉吧?」

  高戰看了我一眼,朝村婦點點頭,「她家在哪兒?」

  「你們真是警察啊?」村婦還有些懷疑。

  我只好也拿出證件給她看了一眼,「大姐,我們是平古縣公安局的,來找……找偉偉,是有些事想找她協助調查。」

  村婦轉身指了指一個方向:「她家就在那邊,就那棵老槐樹底下,那院子就是她家的。」

 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就見到一棵枝幹嶙峋的老槐樹。

  「咳……」

  高戰清了清嗓子,還想再問什麼,沒想到那村婦居然低著頭,神色匆匆的走了。高戰喊了兩聲,她就跟沒聽見一樣。

  四下看看,沒見到其他人,我和高戰只能是徑直來到了老槐樹下。

  院子不大,院門上了鎖。

  「得,撞鎖了。」高戰搖了搖頭,問我:「先去找村裡其他人,瞭解一下這個波波頭的情況?」

  我剛要點頭,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:「你們是幹啥的?」

  回過頭,就見對面的院門裡,一個佝僂腰的老頭子正瞇著眼朝這邊看。

  高戰走上前,向老頭子問:「大爺,你知道這家的人去哪兒了嗎?」

  「人?還有個屁的人!」老頭子像是被戧著毛似的狠勁一跺腳,「死了,都死絕了!」

  「什麼叫都死絕了?」我對這老頭印象真不怎麼好。

  並不是說農村每個老頭都那麼慈祥,有些人年輕的時候就是村裡的混子、村痞,到老了也還是本性難移。

  這老頭的面相可真不怎麼地,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處的主。

  「都沒人住了,還不是死絕了?」果然,這老頭張嘴就沒好氣。

  我忍不住皺眉,剛要說什麼。

  忽然,不知道從哪兒刮來一股風。

  這風來的又急又快,就像是平地鑽出來似的。

  我和高戰都被吹的瞇起了眼。

  這陣風來的快去的也快,我剛勉強睜開眼,就聽見一陣像是被嗆到似的咳嗽聲。

  「咳咳咳咳……呸……咳咳……」

  老頭子邊揉著眼睛,邊不住的咳著,嘴裡還「呸呸」吐著什麼,像是吃了髒東西似的。

  等到他緩過來點,高戰剛想問,卻見老頭咬牙切齒的罵道:

  「馬勒戈壁的,真是死了都不讓人消停,咋不讓閻王爺把你們下油鍋呢!」

  緊跟著,這老頭就「砰」的把自家院門關上了。

  聽裡邊的動靜,還上了插銷。

  「這老爺子年輕的時候……」高戰看著我乾笑兩聲:「這可不是個善茬啊。」

  我笑笑,剛想說別搭理他,不料一回頭,就見老槐樹下,原本上了鎖的院門,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打開了。

  不光院門打開了,院子裡頭,還蹲著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婆。

  這老太婆低著頭蹲在院子中央,低著頭,看不清樣子。

  可看清她的舉動,我心裡還是不由得冒出一股子莫名的寒氣。

  老太婆前頭有一堆火堆,看樣子,她竟是大白天在燒紙呢。

  火堆的旁邊,還擺著一些水果、雞鴨魚……甚至還有車和房子。

  只不過,這些東西,都是用紙紮的,而且是一種我們平時極少見到…發黑、發脆的那種『紙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