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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 紅毛屍煞

  「哎呀,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呢?」

  聽我一說,靜海也變了臉色,不過卻是怒氣沖沖的瞪起了眼睛:「混賬東西,敢殺我猴兒老友,我要他永不超生!」

  說著,一甩寬袍大袖,大步朝著墓室的方向走去。

  就在他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,我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瞥見,門旁的一具蠟屍竟似乎動了一下。

  我急忙提醒他:「老和尚,小心……」

  話音未落,隨著一陣沉重如雷的腳步聲,一個巨大的身影就從門裡走了出來,逕直走到了靜海的面前。

  這人足足高過靜海一頭,身形趕他兩個加起來還要大,一身金盔金甲,就那麼面沉似水的垂眼看著他。

  「柴將軍?怎麼會是他?難道他就是那個方士?」孫祿愕然問道。

  「應該不是。」我搖了搖頭。

  雖然之前我已經隱約想到,石棺裡的並不是什麼方士,但也絕沒想到,裡頭會是在綠皮火車上刀劈了娟子的柴將軍。

  一般的惡鬼凶煞倒還罷了,像這種縱橫過疆場的人物,生前性格遠比普通人強悍,死後變成鬼也更加的兇猛。

  如今他魂魄入體,成了吃鬼的屍煞……

  我正想著,就見靜海抬手指向柴將軍的鼻子,氣咻咻的說:

  「你……你居然殺了我的猴兒,你……」

  原本以為老和尚要爆發,沒想到他突然一轉身,邊快步往回走邊氣淋淋的說:「我對付不了他!」

  我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。

  這老東西,居然又掉鏈子……

  柴將軍並沒有追趕他,而是站在原地,緩緩抬起眼皮,木無表情的看著他的背影,像是剛從沉睡中甦醒過來,還沒有完全弄清狀況。

  但是很快,我就發覺事實並不像我想的那樣。

  柴將軍雖然站著沒動,但裸`露在外的皮膚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一層細密的紅色毛髮。眼睛也從最初的死魚色,漸漸變成了血紅色!

  更為驚悚的是,隨著他週身散發出強烈的煞氣,靠近他的幾具蠟屍,竟然動了起來!

  「這樣不行!」我反應過來,「他之前已經吃了老三獻祭的那幾個人的魂魄,成了紅毛屍煞。現在煞氣雖然不足以讓所有蠟屍屍變,但他靠近哪兒,周圍的蠟屍就會起屍!真要讓他離開這兒,蛟鱗河照樣要遭殃!」

  嘴裡說著,我已經從包裡拿出鎮屍符菉,踉蹌著就想衝上去。

  「你省省吧,再拼你就真變成鬼了!」瞎子一把拽住我。

  「讓我來!」

  桑嵐忽然啞著嗓子說了一句,沒等我反應,已經搶過符菉跑了過去。

  「你瘋了!」我大驚失色。

  想要把她追回來,卻見她佝僂著身子,像隻老鼠精一樣,已經跑到了柴將軍一側,抽出一張符菉貼在了旁邊一具蠟屍的腦門上。

  蠟屍一被貼上符菉,立刻張開嘴噴出一道黑氣,接著就不動彈了。

  「小心屍氣!」我急道。

  她現在明顯是被老鼠婆附身了,可一旦吸入屍氣,她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。

  我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,符紙貼上,蠟屍剛一張口,桑嵐已經彎下腰,避開屍氣,躥到了另一具蠟屍跟前。

  就這麼照葫蘆畫瓢,眨眼工夫,居然把幾具蠟屍全定住了。

  正當她用符菉定住最後一具蠟屍,轉身往回跑的時候,柴將軍血紅色的眼珠突然一轉,向她看了過去。與此同時,抬起右手握住了肩後的刀柄,猛地抽出九環刀朝著她後頸劈了下來。

  「桑嵐!」我反應過來,再想衝上去搶救已經來不及了。

  「噹!」

  就在我絕望的想要閉上眼睛的時候,忽然傳來一下金鐵交擊的聲音。

  關鍵時刻,孫屠子及時衝了上去,用連帶刀柄不到一尺長的獵刀硬生生架住了柴將軍的砍刀。

  「嘿嘿嘿,跟女人動手不算本事,還是咱倆來吧。」孫祿發狠的說道。

  嘴裡說著,猛地擋開砍刀,朝著柴將軍心口就刺了過去。

  不知道是出於戰場搏殺的本能,還是別的原因,柴將軍居然被逼的拖刀格擋。

  孫屠子也不講什麼路數,只管雙手握刀猛砍,單憑一股狠勁,一來二去,竟硬是把柴將軍逼得退回了主墓室。

  我正看的驚心動魄,耳畔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:

  「這小子怎麼還是這麼莽撞。」

  張喜竟然不知何時現身了。

  「他這樣不行,等到屍煞徹底覺醒,他根本就擋不住。」張喜邊說邊將一根麻繩在手裡用力扥了扥。

  「這繩子……」

 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,這麻繩居然是我離開楚婆婆的燒紙鋪的時候,順手抓起來塞進包裡的懸魂索。

  「你忘了我是怎麼死的了?」張喜呲牙一笑:「吊死鬼、上吊繩,絕配啊!」

  「有我張喜,皆大歡喜!屠子,我來幫你!」說完,他人已經化成一道紅影,飛快的竄入了墓室裡。

  等我們趕到墓室門口的時候,孫屠子還在對著柴將軍狠劈猛砍。

  靜海見狀,跺著腳急道:

  「小胖子,你不要那麼凶啊。你那把不過是普通的刀,不值幾個錢;他那把九環刀可是寶貝啊,可別給他砍壞了!」

  話音沒落,一道紅影突然閃現在敞開的石棺裡。

  緊接著就見一個繩套拋出,正套在背對棺材的柴將軍脖子上。

  紅影一閃即逝,勒住柴將軍脖子的懸魂索卻向石棺內直沉了下去。

  正和孫屠子對砍的柴將軍冷不防被拖拽的『登登登』倒退幾步,下半身被石棺一擋,上半身不由的向石棺內仰去。

  「去你媽的!」

  孫祿一聲大罵,雙手攥刀朝著他心口就刺了下去。

  就在他飛身跳起的同時,就見數道黑色的煞氣從他光著的脊背上躥出,環繞攀附在了獵刀的刀身上。

  「噗」的一聲刺耳聲響,七寸刀身竟全都沒入了柴將軍的胸腔。

  「小心屍氣!」張喜的聲音響起。

  紅影一閃,孫祿被甩的踉蹌倒退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  柴將軍上半身仰在棺材邊,抽搐了一下,竟然就此不動彈了。

  「光啷」一聲,九環刀撒手落地。

  「我的寶貝兒哎!」靜海咋呼一聲,連蹦帶躥的跑了過去。

  可當他拿起刀的時候,刀身竟然斷成了好幾節。

  「他那把刀只是殺過人,屠子背上的可是九個上百年厲鬼留下的煞氣,他的刀不斷才怪。」張喜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。

  我點點頭,終於明白普普通通的一把獵刀,到了孫屠子手上為什麼就能斬鬼了。

  要不怎麼說東西是死的,得看拿在誰手上、幹什麼用了。

  「總算有驚無險。」

  瞎子抹了把汗,看向我:「走吧?」

  「等等,到底是寶貝,就算毀了,拿回去拚一拚,當古董賣還是能值點錢的。」靜海邊說邊將斷裂的九環刀往懷裡撿。

  「你夠了!」

  孫祿擰著眉毛上前,搶過碎刀片仍進石棺裡,「當兵的最看重的就是武器,人都死透了,東西就別再拿了!」

  沿著來路回到階梯旁,沒得到『寶貝』的靜海悻悻的問,生門堵了,現在該怎麼辦。

  我笑著說:「要是沒猜錯,打造蛟龍附鳳局的人,還給自己留了個生門。」

  靜海到底是老奸巨猾,眼珠一轉,目光轉向上方那個『洞』,「在上面?可這麼高,又沒有梯子,怎麼上去啊?」

  「墓主怎麼上去的,我們就怎麼上去。」

  我說了一句,活動了一下腿腳,感覺力氣夠用,就沒再多說,走到階梯的通道內,試著用兩隻手撐住兩側的牆壁,猛一使力,兩隻腳跟著蹬了上去。

  在合適寬的過道裡,手腳並用的往上撐著爬,這對有過經驗的小孩兒來說不叫事。

  不大會兒,我就靠近了上頂,兩腳撐著,反手朝漆黑的洞裡摸索,很快就摸到一個凹槽。

  攀著凹槽借力鑽進洞裡,拿出手電打亮,才看清兩巴掌寬的凹槽延續向上,像是刻意在洞壁上鑿出的階梯。

  向上攀爬了大約七八米,就見洞壁上又出現一個兩尺見方的洞口。

  「這是什麼情況?」孫祿在下方不解的問。

  不等我回答,靜海就陰陽怪氣的說:

  「嘿呦,你還能再蠢點嗎?你難道還沒發現,棺材裡葬的根本不是什麼方士?局是造了,造局的人恐怕是拿了銀子和陪葬的寶貝,順著事先預留的生路跑了!」

  我放下繩索,讓其他人順著繩子爬了上來。

  一路順著蜿蜒的洞穴爬進一個和廁所差不多大小的石室內。

  石室的另一邊,還有一個洞口,居然幾乎是直上直下的。

  「不會吧……」

  瞎子朝洞裡看了看,回過頭,臉色變得有些難看。

  「怎麼了?」孫祿問。

  我說:「進來這裡前,石台上邊還有兩根鐵鏈子是通到水裡的。當時還以為是被淹的吊橋,現在看,不是那樣。那根本就是墓主給自己留的退路。」

  「那應該是懸梯,從這個『倒扣』的洞下到水裡,再順著懸梯爬到上面的平台……」瞎子看著我說,「這就是另一扇生門。」

  孫祿怔了怔,猛地反應過來:「我!下水?那水裡可有一大堆的死漂子呢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