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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詭異佛堂

  「我殺了你這小子!」

  『孫屠子』猛然抬高聲音,淒厲的叫道。同時兩隻手死死的卡住我的脖子,死命的收緊。

  他的力氣比平常大了好幾倍,我怎麼掙扎都掙不開,被掐的直翻白眼,舌頭也不由自主的頂出了齒縫。

  無奈,我只好硬梗著脖子,把竹刀拿了出來。

 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,孫屠子顯然是被邪祟附體了,再這麼下去,我非被他活活掐死不可。好在竹刀並不怎麼鋒利,最多給他扎個口子。

  心裡想著,竹刀已經反手戳了過去。

  可就在這時,一股強烈的寒意猛地撞擊在我的背上。

  我瞬間有種幾乎要被凍僵了的感覺,渾身猛一哆嗦,竹刀竟脫手掉在了地上。

 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,身後驀地傳來一聲女人淒厲的慘叫,掐著我脖子的手居然鬆開了。

  我連忙撿起竹刀,回過身,就見孫祿靠在一邊的牆上,摀住肚皮,擰著眉毛狐疑的瞪著我:

  「你幹嘛戳我?」

  看清他的表情,我不由得一怔。

  他臉上居然帶著七分的戾氣,就好像我要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,就會立馬跟我拚命一樣。

  不過他的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,附在他身上的邪祟似乎因為某種原因離開了他的身體。

  我顧不上想剛才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,急著說:

  「你剛才被鬼附身了,可能是因為在上面的時候,你被鬼搭肩拍滅了一盞陽火,這井底下又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……我現在幫你畫道符,把陽火引燃。」

  「你別過來!」孫祿厲聲道。

  「怎麼了……」

  孫祿盯著我看了一會兒,慢慢放下了捂肚子的手。

  看清他肚子的狀況,我一下就驚呆了。

  他黝黑肥壯的肚皮上,竟赫然多了一個血窟窿!

  觸目驚心的傷口像是被利器刺入造成的,而且相當的深,還在汩汩的往外冒血。

  「怎麼會這樣?趕緊……上去……我送你去醫院……」

  我是真慌了,急著想要上前。

  想不到孫祿卻又瞪著眼大聲說:「別過來!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你先把刀放下。」

  「刀?」

  我一愣,順著他警戒的目光低頭一看,只覺得腦子都快炸開了。

  我手裡的竹刀上面竟染滿了鮮血,甚至連帶我左手上也都是血!

  「不是我!」我嚇得連忙把竹刀扔了。

  孫祿神情緩和了些,又摀住傷口,倒吸了口氣緩緩的說:

  「我當然相信不是你扎的,你剛才……可能被鬼附身了。」

  「我被附身了?」

  孫祿點點頭,「剛才一進來,你就回過身對著我笑。我問你笑什麼,你二話不說就給了我一刀!然後你才說:我想你死,想讓你也嘗嘗留在這裡的滋味!」

  他忽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,抬高聲音道:「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嚇人?你說這話的時候居然是用女人的聲音!」

  女人的聲音……

  我徹底懵了,但沒有遲疑,快步上前說:「先離開,趕緊去醫院。」

  話音未落,就聽「砰」的一聲,緊跟著一連串金屬摩擦撞擊的聲音。

  我們進來的那扇鐵門竟然關上了,而且聽動靜,似乎還有人從外面把門插上了!

  孫屠子抬腳便踹,但踹了沒兩下,人就體力不支向地上歪去。

  我連忙扶住他,可就在我單手扶住孫祿的同時,背後突然有一隻手搭上了我的肩膀。

  我渾身一激靈,僵在原地,緩緩轉動眼珠斜向後看去。

  「喜子!」

  身後這人一身紅色籃球隊服,瘦高個,細長眼,不是張喜是誰?

  孫祿這會兒也看到了張喜,乾笑兩聲說:「喜子,你這是來幫忙的,還是來接我走的?要是來幫忙的就別墨跡,趕緊把門打開!」

  張喜看了我一眼,走到孫祿面前蹲下身,看了看他的肚皮,面無表情的說道:「傷得很重,救不活了。」

  我心中一凜,再看向張喜,心裡不禁多了幾分警惕。

  孫屠子確實傷的很嚴重,但無論他是怎麼受的傷,傷成什麼樣,真正的張喜都不會是這種反應。

  我突然想起了孫祿鬆開我前,衝擊我後背的那股子陰寒,手下意識的伸進了包裡。

  「別裝死了,還不趕緊起來!」

  張喜突然站起身,朝著孫祿屁股上就是一腳。

  「臥槽,你丫找打架呢?」孫祿猛地蹦了起來,瞪著眼就想撲過去。

  「屠子……」

  我本來還滿心警覺,可看孫屠子一蹦三尺高,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。

  他明明傷成那樣了,怎麼一下子就生龍活虎了呢?

  「別過來,敢過來削你丫的!」張喜閃到我身後嘿嘿笑道。

  孫祿像是也反應了過來,低頭看了看還在流血的肚子,抬起頭看著我和張喜一臉的狐疑,「什麼情況?」

  「你覺得疼嗎?」張喜笑嘻嘻的問。

  孫祿愣了愣,撥楞了一下腦袋,用手指戳了戳傷口,喃喃的說:「好像不怎麼疼……」

  「不疼就是沒事兒啊!你還裝死個什麼勁啊?」張喜哈哈大笑。

  我回頭看了看眼睛瞇成線的張喜,恍惚間隱約有些明白過來。抬手摸摸脖子,感覺一陣刺痛,一咬牙,重重抹了一把,快速的將血拍在雙肩,大聲道:

  「甲子護我身,甲戌保我形。甲申固我命,甲午守我魂。甲辰鎮我靈,甲寅育我真。六甲固元,鬼眼通天!」

  法訣一出口,我就感覺眼前閃過一道若有若無的綠光。

  再看孫祿,正捧著肚皮,愣愣的看著我發呆。黑乎乎的胖肚子圓的像懷胎足月似的,哪兒來的半點傷口!

  再看被我丟在地上的竹刀,同樣沒有半點血跡。

  「是鬼遮眼!」

  我徹底反應過來,心裡卻驚駭到了極點。

  孫祿根本沒受傷,我沒捅到他,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幻覺!

  可要說孫屠子被鬼迷了還情有可原,我現在已經是陽世惡鬼了,怎麼還會被鬼迷惑?

  這詭異的井下佛堂內到底隱藏著什麼東西?

  我來不及多想,拿出毛筆硃砂,走過去在孫祿的左肩快速的畫了道符。

  孫祿在肚皮上拍了兩下:「哎呀我去,沒事兒了!」

  我點點頭,轉眼看向張喜。

  張喜撇撇嘴,「不用看我,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,就是見你快被屠子掐死了,還猶猶豫豫的不肯對他動手,所以才出來幫你一把。」

 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,忽然壓低了聲音對我說:

  「這裡除了咱仨,還有別的東西,我也看不到它們,但可以肯定,『好朋友』不止一個。」

  孫祿這會兒又恢復了生龍活虎,晃著膀子來到跟前,大咧咧的說:

  「管它是一個還是一百個,咱們禍祿喜三把刀聚齊,那就神擋殺神,佛擋殺佛!」

  我可沒他那麼樂觀,想到剛才的狀況只覺得疑惑重重,還有些許的後怕。

  開玩笑,孫屠子雖然不是真的受傷,可作為醫科生,我們都知道意識同樣會造成死亡。

  受傷是假,可孫屠子的臉剛才已經沒半點血色了,嘴皮子都開始發灰了……

  「哎,禍禍,你有沒有覺得你身上好像少了點什麼啊?」張喜突然說道。

  「少了點什麼……」

  張喜撓了撓頭:「我也說不大清楚,就是感覺。你還記不記得洗浴中心那一次?」

  我斜眼看著他不說話。

  不提還好,一說起來我就上火。

  那次老子明明剛蒸完桑拿正爽呢,怎麼就跟著他『進了儲物櫃』,然後被推進藏魂棺了呢?

  張喜乾笑兩聲:「哥們兒,我絕對不是故弄玄虛,只是作為兄弟,有些話我不能提前對你說。相信我,那是為了你好。不過你的運氣真不錯,剛想睡覺,就有人遞來個枕頭,呵呵。」

  他話鋒忽然一轉,說:「在洗浴中心那次,藏魂棺磨滅了你表面的陽氣,照理說你已經是真正的陽世惡鬼了。可我發現很多時候,該看到的、該感覺到的,你都看不到、沒感覺。」

  聽他一說,我也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。

  他說的沒錯,事實是,雖然沒他說的那麼清楚,可每次遇到詭事,我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。

  說是力不從心吧也不像,就像是……總歸是少了那麼一股子應該有的先知先覺……

  「兩位大哥,咱現在是不是得先弄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,還有,這大燈籠是幹嘛使得啊?」孫祿拍著肚皮說。

  我把目光轉向供桌上方懸掛的八角燈籠,看了看燈籠發出的綠光,下意識的轉眼看向張喜。

  張喜搖頭:「這不是陰燈。」

  「綠火不是陰燈?」

  「不是。」張喜篤定的說,可接著又有幾分不確定的說:「這燈籠的光確實帶著幾分陰氣,但好像還有別的氣勢,是我沒見過,說不上來的。」

  「靠,我看你們倆是越活越倒退了。想知道是怎麼回事,看看裡面是什麼不就行了?」

  孫祿一邊說,一邊大步走到供桌旁,把八角燈籠摘了下來。

  「屠子!」

  「別亂來!」

  我和張喜同時出言阻止,但為時已晚。

  燈籠摘下來的一瞬間,裡面的亮光一陣恍惚。

  與此同時,斗室『佛堂』內平地起了一股陰風,我一直揣在襯衫口袋裡的手機閃光燈一下滅了。

  「背靠背!」

  張喜低聲說一句,人已經貼到了我身後,朝孫祿使勁招手:「快過來!」

  「屠子,快把燈籠放下!」我也急道。

  孫祿像是沒聽見我們兩個的話,就杵在供桌前,提著燈籠,低著頭對著上面的口往燈籠裡看。

  綠色的光亮照在他臉上,感覺就像是沒有生命的蠟像一樣。

  「屠子……」

  「禍禍!」我剛又喊了一聲,孫祿猛然抬起頭,「那小孩兒在燈籠裡!」

  「小孩兒?」

  我和張喜對望一眼,都愣了。

  孫祿使勁嚥了口唾沫,不自覺壓低了聲音:

  「他的眼睛是綠色的……我覺得……我見過這孩子,他……他就是……」

  說話間,我眼角的餘光驀地瞥見供桌上方陡然一黯,不禁大驚失色:「快走開!」

  同一時間,張喜已經消失了蹤影。

  下一秒鐘,就見本來站的四平八穩的孫屠子像是被人拽了腳脖子,一個狗啃屎從擺放供桌的神台上摔了下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