讀古今文學網 > 陰倌法醫 > 第六十一章 棺材李 >

第六十一章 棺材李

  再次推開院門,沒等我看清院子裡的狀況,猛然間,門後閃出一張陰鶩的男人臉:

  「外來人?你想幹嘛?」

  我冷不丁被嚇了一跳,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。

  這人年紀並不算大,最多也就和我差不多,刀削斧剁的一張臉卻透著十分的彪悍。

  瞧模樣,他居然和那個『大褲衩』很是相像。

  包青山走了過來,呵呵一笑對男人說:「麻小,不認識你叔了?」

  男人先是一愣,隨即竟堆起了殷切的笑,「老包叔,你咋來了呢?快,快屋裡坐。」

  包青山擺手說:「不坐了,我還有事兒呢。跟你爹說一聲,我改天找他喝酒。」

  被叫做麻小的男人神情一黯,低聲說:「老包叔,我爹死了。」

  「死了?啥時候的事兒?他怎麼死的啊?」包青山一臉吃驚的問。

  但我卻看出,他這副神態完全是裝出來的。

  雨越下越大,雨聲蓋過了兩人說話的聲音。

  我並沒有刻意關注兩人說了什麼,而是隔著院門往裡看,除了滿院的積水,卻沒再見到『大褲衩』的影子。

  回去的路上,包青山猶豫再三,還是小心翼翼的問我:

  「小兄弟,你看出這村子邪乎在哪兒了嗎?」

 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,「你繼續死咬著口什麼都別說,你看看我能不能把這村子裡的事給平了。」

  事實是這老東西從一開始就不盡不實,只是利用隱瞞被拐賣人口的訊息要挾警方替他找來陰陽先生,並且帶我們來到這裡。

  事到如今,我只覺得這村子處處透著邪異。

  包青山明顯知道內情,卻仍然不肯鬆口。

  包青山歎了口氣,沒再說什麼。

  回到村長家,正屋裡已經哭聲一片。

  好半晌,老村長才滿臉沉痛的對一個村漢說:

  「老三,你去看看棺材李回來沒有,要是回來了,就去他家抬口棺材,把你們娘殮了。」

  村漢出去後,又過了一會兒,老村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,起身走到瞎子面前,朝瞎子作了個揖:「先生,能不能請你幫個忙?」

  死喪在地,瞎子也不好再拿架子,忙站起身讓他直說。

  老村長似乎猶豫了一下,才低聲說:

  「能不能勞煩先生你幫忙,替我家老婆子把壽衣換上?」

  瞎子一聽就愣了,轉過頭疑惑的看向我。

  我也有些發懵。

  沒聽說過主家死了人,讓外人替死人換壽衣的。

  再說了,死的還是個女眷,怎麼也不該讓不是本家的男人替死者換衣服啊?

  我看了看老村長的面色,再想想之前見到的『大褲衩』,隱約感覺這事有蹊蹺。

  我向瞎子遞了個眼色,和他一起走到屍體旁。

  我看了看死屍,沒發現有什麼異狀。

  可當我看到死者的腳,忍不住猛地打了個激靈。

  因為是在屋裡上吊死的,老太太並沒有穿鞋,腳上只穿了雙白布襪子。

  剛才我一直在想旁的,沒仔細查看死屍,這時再看,卻發現死者的腳尖繃的筆直,腳趾甲像是很久沒有剪過一樣,都快把襪子尖兒給刺穿了。

  要詐屍!

  我悚然的看向瞎子,他的臉色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,顯然也看出了不對勁。

  對於我來說,詐屍倒還不算什麼,關鍵是,這老太太才死了沒幾個鐘頭。

  而且她是上吊死的,被發現以後馬上就被停放在了堂屋。

  我可以肯定,這中間沒有哪個環節是能激起屍變的。

  還有,就算因為心存怨念而屍變,又怎麼會這麼快呢……

  總算是明白老村長為什麼會讓外人替他女人換壽衣了,死屍已經有了屍變的跡象,渾身僵硬,普通人是絕不能夠替屍體把衣服換上的。

  我沒再多想,拿出黃紙硃筆,現畫了一道鎮屍符,默念法訣,將符菉在老太太頭頂上方燒了。

  黃符剛化為灰燼,忽然就聽屋子裡傳來好幾聲驚呼。

  感覺不對勁,我連忙轉眼向屍體看去。

  一看之下,頓時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

  本來閉著眼的老太太,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張開了眼睛,正斜著眼,滿眼怨毒的盯著我!

  讓人毛骨悚然的是,她的眼睛裡竟然沒有眼白,整個眼珠都是黑色的,乍一看就像是眼皮底下藏了兩個黑石頭蛋子一樣。又像是死屍有著滿腔的怨恨,想要從這雙黑色的眼睛裡流出來似的……

  我勉強鎮定了一下心神,沉聲對著屍體說:

  「你自己尋死,怨不得別人。我會替你超度,趕緊去陰司報到吧!」

  話音一落,再看那死屍,非但沒有閉上眼睛,反而嘴角緩緩揚起,朝我露出一抹冷笑!

  我頓時就覺得頭皮都快要炸開了。

  寧遇哭喪鬼,莫惹鬼露笑……

  我和這老婆子無冤無仇,她怎麼就對著我笑了呢?

  「俺娘沒事了!」村長的大兒子忽然驚喜的喊道。

  我愣了一下,回過神來,卻見屍體的眼睛已經變成了死魚色,和尋常死人的眼睛沒什麼兩樣。

  只是,那抹森冷的笑容似乎還殘留在老太太的嘴角。

  屍體的腳尖不再緊繃,整個身體也明顯比剛才鬆弛了下來,看上去自然多了。

  可我看著死屍的臉,心裡的疑惑卻越發的深重。

  我怎麼就感覺,眼前的老太太就好像和剛才不是一個人似的?

  還有就是村長連同他的幾個兒子,反應也實在太古怪了點。

  到底是自己的老伴(老娘)死了,看到屍體鬆弛下來,怎麼就高興的跟過年似的?

  …………正版《陰倌法醫》,請到磨鐵中文網觀看…………

  我猶豫了一下,伸手替死屍合上了眼睛,轉過身對村長說:

  「屍體沒事了,你們自己替她把衣服換了吧。」

  老村長連連點頭,一邊讓自己的兒子替老伴換壽衣,一邊忙著給我們遞煙。

  又過了一會兒,門外匆匆走進來一個披著蓑衣,戴著斗笠的人。

  緊接著,就見村長的三兒子帶著幾個壯漢,抬了一口未上漆的棺材進來。

  當先進來的人摘下斗笠,脫了蓑衣,朝床板上的屍體看了一眼,眼睛猛一亮,接著就轉眼看向了我。

  看清這人的模樣,我不由得愣了愣。

  他居然就是我們進村前,見到的那個送葬隊頭裡撒紙錢的高大老人。

  見棺材抬進屋,老村長皺起了眉頭:「老李,這棺材咋沒上漆啊?」

  老人朝我點了點頭,轉過身從鼻子裡『哼』了一聲:

  「我是打棺材的,不是打大衣櫃的,你以為我那兒有多少存貨?連著死了這些個人,還一直下雨,我還有工夫給你上漆?」

  我和瞎子對了個眼,都隱約猜出了老人的身份。

  他應該就是之前村長說的棺材李。

  老村長白眉聳了聳,沒再說話。

  他三兒子卻狠狠瞪了棺材李一眼,走到他跟前小聲說著什麼。

  不知道為什麼,自打一進村,我就感覺特別不舒服。

  不光是因為連著遇上邪乎事,主要還是村裡的人,無論是進村前見到的那個打幡的小孩兒,還是現在眼前的老村長和他的兒子,甚至是那幾個抬棺材進來的人,都讓我覺得或多或少全都帶著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戾氣。

  老太的屍體被移放進棺材,正屋也很快被布設成了靈堂。

  佈置靈堂的東西都是棺材李帶來的,看樣子他不光是打棺材,而且還兼著村子裡的問事先生。

  直到半下午,老村長才讓人替我們準備了飯。

  我和瞎子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,飯菜上桌,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狼吞虎嚥,風捲殘雲的一頓造。

  司馬楠從一進村就沒怎麼說話,飯菜更是一筷子也沒動,只是低著頭,咬著嘴唇,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
  見郭森和毛隊長也都各懷心事沒什麼胃口,我放下筷子對兩人說:

  「來都來了,那就該吃吃,該喝喝,跟自己的肚子作對解決不了問題。」

  郭森點點頭,端起飯碗狠扒了兩口,毛隊長卻還在唉聲歎氣。

  包青山看了他一眼,放下筷子,邊剔牙邊含糊的說:

  「反正你也不想吃飯,那就把你的本兒拿出來吧。我說,你記。不過話說頭裡,這都十多年了,好些個『羊』從哪兒上的貨,賣給了誰,我也早忘了。反正能想起多少我就說多少,你記吧。」

  毛隊長一怔,隨即立刻從包裡拿出了本子和筆。

  司馬楠也是微一動容,很快從包裡拿了一根錄音筆出來。

  包青山忽然轉眼看向我和瞎子,朝著我倆拱了拱手:

  「兩位兄弟,我知道就我犯的那些事,夠死一萬回的。我早就不在乎這條命了,我配合他們公安,只求兩位兄弟當是行行好,把我要找的那倆人平平安安帶出去。」

  我和瞎子都沒說話,也沒問他要找的究竟是誰。

  到了這個地步,已經沒有多說的必要了。

  包青山肯主動交代,是因為確定了我們的確是『有能耐』的先生。

  而他不惜要挾警方帶我們來的目的,就是帶『先生』來替村子平事,然後才能帶走他要找的人。

  把所有細節聯繫起來,不難想像這裡頭到底有著怎樣的彎彎繞。

  就像棺材李說的:這些天,村子裡死了那些個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