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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五章 鬼殺

  一句話說完,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。

 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指了一個方位,而那個方位卻是在廊簷外面。

  白長生愣了一下,搖頭說一定不會是那裡,翻出廊簷,那就出了鬼山的範圍了。

  黃海林朝外探了探頭,回過頭說外面什麼都看不清楚,也不知道下面是什麼。

  看著那一片混沌的所在,我只感覺無比的詭異。

  就在剛才,白長生帶我來到這裡的時候,四周的環境一下讓我想起一個熟悉的場景。

  不,那個場景我並不算熟悉,但卻記憶深刻。

  因為,我今天早上才剛剛看到過。

  那是一張照片。

  是凌紅給季雅雲拍的十二張照片之一。

  照片中的背景是園林的一個角落,雖然建築風格不盡相同,但佈局景致幾乎和當下我們看到的一模一樣。

  照片裡的季雅雲,右手揪著耳垂,左手平平伸出,喜笑顏開的吐著舌頭,顯得十分俏皮。

  然而,就在她平伸的左手上方,卻多出了一個『人』!

  因為是被『誤拍』進去的,所以那人的身影十分的模糊,看不清他的樣子,但卻能清晰的看到他踮著腳尖……

  跟著白長生來到這裡,我鬼使神差的就想到了那張照片。

  當我讓黃海林代替季雅雲擺出照片裡的姿勢後,更是發現,兩副畫面驚人的相似!

  我心念電轉,咬了咬嘴皮子,跳上了廊簷的欄杆。

  「兄台,你不要亂來,我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什麼!」白長生急道。

  「你對鬼山瞭解多少?」我回頭問他。

  白長生眼中露出一抹茫然。

  我說:「沒時間了,說什麼都要試一試。」

  「麻痺的,老子跟他拼了!」

  黃海林也被我激得頭腦發熱起來,跟著跳上了廊簷。

  我最後看了白長生一眼,沒再說什麼,一咬牙,瞅準方位,朝著外面的混沌中跳了下去。

  身在半空,我只覺得眼前一陣恍然。

  但僅僅只是一瞬間的工夫,腳就碰觸到了實地,同時視線也恢復了清晰。

  我發現四周還是一片混沌不清,但是面前卻出現了一條向下的階梯。

  「臥槽,這是什麼地方?」跟著跳下來的黃海林小聲問我。

  白長生到底還是跟著跳了下來,只是他一隻手扶著腦袋,不好掌握平衡,落地時腳下不穩,差點歪在我身上。

  我扶了他一把,他剛一站穩,立刻就指著前方說:

  「是了,這裡就是地牢的入口。」

  聽他這麼說,我更覺得狐疑,只感覺所謂的鬼山,無一處不充斥著詭譎。

  「我……我沒有下去過。」白長生忽然說道,神色間竟顯得有些恐慌驚懼。

  時間緊迫,我也顧不上多想了,只暗暗罵了句『糊塗鬼』,就撩起長袍的前襟掖在腰裡,沿著階梯向下走去。

  隨著不斷往下,我心中的疑惑也到達了極點。

  週遭十分的昏暗,但卻沒到目不視物的地步。

  從兩側的牆壁看來,這似乎的確是通往地下的甬道。

  可是,撇去上面詭異的塔樓不說,原本的老學校已經存世近百年了,再怎麼神秘,也不會沒有人進來探查過。

  如果說老樓下面有著地牢之類的所在,怎麼可能沒被人發現呢?

  關鍵是在我看來,『地牢入口』並沒有任何遮蔽,就那麼堂而皇之的敞在那裡,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入口和向下延伸的階梯。

  唯一讓人感覺驚悚的是,階梯下方黑漆漆的,似乎是沒有盡頭一般……

  「啊……啊……」

  突然傳來的慘叫聲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,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。

  「是……是她!」黃海林忽然聲音發顫的說道。

  「魘婆?」我問。

  黃海林搖了搖頭,幾乎都快要哭出來了:

  「那天晚上,我和小菲在那個房間裡……我覺得特別刺激,我才想起來,當時小菲……小菲的叫聲……就和這個聲音一樣!那不是小菲的聲音……」

  我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怎麼個情形。

  男女之間歡``好的時候,女人的叫聲無疑是最好的興F劑。

  試想他和戴菲當時在老樓的房間裡『找刺激』,如果女方發出當下這樣幾乎可以用慘厲來形容的聲音,那任何男人都是受不了的。

  可是如果不去想黃海林和戴菲當時的情形,單是聽這叫聲,是絕不會聯想到男歡女愛上去的。

  叫聲的確是女人發出的,但卻沒有絲毫的愉悅。

  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,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正在遭受慘絕人寰的酷刑一般。

  「哈哈哈……」

  下方毫無預兆的響起一陣淫`邪放肆的笑聲,緊接著就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。

  對方說的是日語,我聽不懂,但卻判斷出,說話的人離我們相當的近。

  下一秒鐘,隨著一陣腳步聲,兩個男人突如其來的出現在我面前,就好像是忽然從地下冒出來似的。

  兩人都戴著驢耳朵帽,一個敞著懷,一個赤著上身,挺著肥大的肚皮,肩上斜背著步槍。

  這居然是兩個日本兵!

  兩個『憑空出現』的日本鬼兵顯然也看到了我們,同時雙雙一愣。

  電光火石間,我已經判斷出了形勢,不等他們反應過來,就飛身撲向前,右手一翻,將早已扣在手中小刀抹過一個日本兵的脖子,接著順勢刺進了另一個日本鬼兵的胸膛。

  兩個鬼兵被刺中,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,就化作兩股黑氣消散的無影無蹤。

  「殺得好!兄台好身手!」白長生興奮的兩眼放光。

  黃海林卻嚇得直哆嗦:「你……你殺人了!」

  「他們不是人。」我冷冷的說了一句。

  「鬼?」

  我沒再說什麼,白長生卻恨恨的說:「這些日本雜碎連做鬼的資格都沒有。」

  「不要……不要挖我的眼睛……疼啊……救命……」

  女人的慘叫聲變得更加尖利,聽在耳中,讓人骨髓發癢,心肝打顫。

  聽到最後一聲求救,我幾乎想都沒想,甩開步子就向下衝去。

  衝出沒幾步,眼前突然豁然一亮。

  等看清週遭的狀況,我不禁一呆。

  荒蕪的院落,兩層的老樓……

  我怎麼都沒想到,到了樓梯的下方,竟然是回到了原先的鬼樓院落!

  「我的眼睛……不要挖我的眼睛……」

  我渾身一震,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。

  跑到一樓的一間屋子外面,隔著窗戶看清裡面的情形,登時睚呲欲裂。

  後窗旁,一個骨瘦嶙峋的女人雙手被捆縛在窗欞上,眼睛被一條髒兮兮的布條蒙著。

  一個高大肥碩,赤著上身的日本軍官正在她身後做著令人不齒的動作。

  然而,女人之所以發出如此淒厲的慘叫並非是因為他在後方的動作,而是因為胖軍官兩隻手的手指正按在女人蒙著布條的眼睛上,一邊喘著粗氣的嘿嘿怪笑,一邊把女人的眼睛狠狠往眼窩裡按!

  不是挖,是按。

  眼睛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器官之一,被用力按壓的痛楚是無法想像的,後果卻是顯而易見的。

  「我你馬勒戈壁!」

  看到這副場景,一直畏畏縮縮的黃海林竟率先忍不住咆哮著大罵出口。

  房間裡的日本軍官聞言停下了動作,大罵:「八嘎……」

  「砰!」

  不等他回過身,我便狠狠一腳踹開房門。

  在他轉過頭的一剎那,小刀直直的刺入了他的眼窩……

  我把那女『人』從窗欞上解下來,卻見兩道暗紅色的血線正從蒙著她眼睛的布條下流出來。

  白長生站在門口,渾身都在顫抖。

  黃海林一直咬著牙,眼睛瞪得通紅,身子也在不住的哆嗦。

  半晌,白長生才不可置信的喃喃道:「怎麼會是這樣……」

  「帶她走!」我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。

  白長生反應過來,「她能去哪兒?她離不開鬼山的!」

  我怔了怔,在腰間按了按,伸手摸出一個金元寶,往女人手裡一塞,把她扶到白長生面前,「帶她走,去驛站!」

  這次白長生沒再說什麼,只是向我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,扶著女人向外走去,轉眼便消失在了門口。

  「不見了……他們都是鬼啊?」黃海林恍惚的問我。

  「少廢話,趕緊回去!」

  時間無多,我再顧不了想鬼山的事,和黃海林一起跑出鬼樓,一路跑出巷子。

  遠遠的,看到車旁蹲著的一個身影,我不由得呆住了。

  「汪……汪汪……」

  「肉鬆!」

  我從震驚中緩醒過來,一把摟住撲進我懷中的肉鬆。

  肉鬆把狗頭在我懷裡親暱的拱了一陣,突然抬起狗頭,朝著巷子的方向「汪汪」叫了兩聲。

  我渾身劇震。

  肉鬆一直都跟著徐潔的,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。

  肉鬆在這兒,難道徐潔她……

  我站起身,就想不顧一切的往回跑。

  可看到一旁正狐疑看著我的黃海林,還是停住了腳步。

  「上車!」

  ……

  「天亮了?」黃海林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。

  高戰長出了口氣,「算你小子走運,再晚一分鐘,你就死定了。」

  黃海林恍惚的反應了一會兒,跳下床跑到我面前:「徐警官,昨天晚上……」

  「你不會再有事了,周曉萍也安全了。」

  「你把纏著我們的鬼滅掉了?」黃海林興奮的問。

  我看了一眼桌上燃盡的香頭,摸了摸肉鬆的狗頭,站起身,深深看了他一眼:

  「有時候,我真的很羨慕你們,可以忘記很多事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