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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六章 陰謀序幕

  我怎麼都沒想到,一個小小的元寶,會讓局勢突然起了變化。

  我忍不住仔細看那個被丟在桌上的元寶,可以肯定,這顆看上去金燦燦的金元寶,絕對不是我從狄家老宅帶出來的那個。

  它實在太新了,甚至看上去有點假,就像是金箔紙疊的一樣。

  記得當初給自己燒傍身錢的時候,我燒了不少的金銀元寶,寶兒拿來打賞的全是銀元寶,那這金元寶不也是我當初燒的?

  我隨手把腰裡的元寶都拿了出來,除了狄家老宅帶出來的一金一銀兩個小元寶,果然還有一個金箔質感的『假』元寶。

  貌似我當時燒了不少金元寶,為什麼只有兩個呢?

  「咳咳……」黑衣人突然咳嗽了兩聲。

  我回過神來看向周圍,頓時嚇得一哆嗦。

  先前那幾個看上去還算和善的男女,連同四個伴舞女郎,此刻竟然都盯著我……

  準確的說,是盯著我手裡的元寶,一個個面露貪婪,像是隨時要撲過來搶似的。

  「太大方了不是好事啊。」黑衣人自言自語似的說道。

  我冷冷掃了一眼那幾個貪婪鬼,把元寶放回了兜裡。

  這時夢蝶已經將白長生的人頭捧了回來,替他安在了脖子上,看著他的目光中竟透出些許的愛憐。

  夢蝶回過頭,看了看桌上的元寶,抬眼看向我,神情顯得有些古怪,又似乎在猶豫著什麼。

  片刻,她忽然對我說:

  「你放心,我會幫你照顧好趙奇,你先回去吧。」

  我一愣,居然讓我回去?

  不等我反應過來,夢蝶眼波流轉左右掃視了一眼,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:

  「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過出手這麼大方的大爺了。下次來,您一定會帶更多的金銀來對不對?」

  她這麼說的時候,其他鬼也都兩眼放光的看著我。

  最讓我受不了的是那四個伴舞女郎,全都是滿眼含春,一副只要給她們錢,就以身相許任憑擺佈的媚態。

  真搞不懂,都已經變成鬼了,還要那麼多錢幹什麼。

  見夢蝶擺出送客的架勢,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,剛要說什麼,忽然就覺得眼前一黑。

  等反應過來,原本的金碧輝煌全都消失不見了,屋子又變成空蕩蕩陳舊破敗的樣子。

  夢蝶、伴舞女郎和後來出現的九個男女都消失的無影無蹤,就連那個醜臉的黑衣人也不見了蹤影。

  我既震驚,又鬱悶的不行。

  驚的是自從看過鬼靈術後,我自認為對陰陽事已經有了很深入的瞭解。可是原本一屋子的鬼,竟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突然不見了。

  我不光看不到他們,而且感覺不到絲毫的鬼氣。

  這種詭異的情形今晚不止發生過一次,然而我卻無法解釋這是怎麼個狀況。

  讓我鬱悶的是……是夢蝶約我今晚來這裡的,可都還沒說到正題,她居然就下了逐客令,還連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。

  搞得就好像我是專門來給他們送錢似的……

  「禍禍!你沒事吧?」外面傳來竇大寶的喊聲。

  我搖了搖頭,轉身走了出去。

  就見竇大寶正騎在院牆上朝這邊看,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古怪。

  房門在我走出去以後,「砰」的在身後合攏,再回頭,門上已經多了一把鎖。

  抬眼再看整棟樓,已經完全重歸沉寂,這不禁讓我有些懷疑,今晚的經歷根本只是一場夢。

  雖然滿心鬱悶,可我也沒打算再在鬼樓中搜索,直覺告訴我,這裡的一切都被『人』用一種我不瞭解的方式操控著,只要她不主動出現,任何人都不能夠找到絲毫有用的線索。

  我助跑幾步,扒著院牆翻了出去。

  「剛才裡面發生什麼事了?」竇大寶瞪著牛眼問我。

  「邊走邊說。」我皺著眉頭往外走,「高戰呢?」

  「他虛的不行,我把他扶到車裡,回過頭再來找你,鬼樓就不見了!」

  「鬼樓不見了?」我停下腳步,疑惑的看向竇大寶。

  竇大寶不住的撥楞腦袋,滿臉震撼的說:

  「兩層的鬼樓不見了,原來的地方變成了七層高樓,應該就是你說的塔樓……我想進去找你,可我根本就沒法靠近塔樓,就跟中間有道氣牆擋著似的。」

  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,根本沒法想像他形容的狀況。

  回到車上,高戰歪在後座上勉強衝我笑笑:

  「你回來就好了,走,找家館子吃飯去,我餓的都不行了……」

  見他眼圈發黑,臉頰都有點塌了,我也顧不上多問,趕忙發著車,找到一家通宵營業的小排檔。

  高戰一下車就深一腳淺一腳的跑到排檔前,二話不說從攤兒上抓起半拉鹵豬頭肉就往嘴裡塞。

  排檔老闆以為碰上了神經病,差點沒報警。

  直到把半邊豬頭肉狼吞虎嚥的吃進肚,高戰才恢復了幾分生氣。

  他咬開一瓶啤酒,跟我和竇大寶碰了碰,一口氣喝下半瓶,這才放下酒瓶瞪著倆硬幣眼問我:

  「你這幾天在哪兒呢?你要是也在鬼樓裡……我看不見你,你也看不見我啊?」

  我乾笑兩聲,說我壓根也沒在鬼樓裡。

  我讓高戰說說他這幾天是怎麼回事。

  果然,就和我想的一樣,那天從鬼樓回去,當晚我昏迷不醒,高戰一下就想到了趙奇的事。

  他以為我昏迷不醒是因為在鬼樓出了狀況,但這種事他也沒法跟上面匯報,想來想去就向局裡請了假,決定去鬼樓裡找我,沒想到結果這一進鬼樓,竟再也出不來了。

  高戰說:「我當時見到上次那個看門老頭,直接亮明身份,說要搜樓,那老頭也沒攔著。我問他要房間鑰匙,他說沒有,還嘀嘀咕咕說有沒有鑰匙都一樣。

  我心說也是,每個房間都有窗戶,屋裡有什麼隔著窗戶都能看見。我又沒有陰陽眼,能看見你也就看見了,看不見也就是找不著了。

  結果我到了二樓,發現東頭一間屋沒鎖,我就想進去看看。哪知道一進屋就發現,那屋子變了,變得跟在外頭看不一樣了!」

  高戰說他進門後一下就感覺到不對勁。

  屋子再大,那也有個邊兒,可他進去後就發現那屋子不光大的離譜,而且裡面還門戶套著門戶,感覺就跟進了一處深宅大院似的。

  關鍵是等他回過頭,發現進來的門居然不見了!

  「然後我就一直在那間屋裡……怎麼走都走不出來,那屋裡也沒有朝外邊的窗戶,也分不清是白天還是晚上。」

  高戰一口氣把瓶裡的啤酒喝完,又咬開一瓶,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,瞇起眼睛說:

  「後來我見到仨小孩兒,兩男一女,都十八九歲,男的頭髮染的跟雞毛似的……就在那個時候,我又看見我進去的那扇門了。我想跟著他們出去,可走了沒幾步,就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面看不見的牆攔著似的,明明看見門了,可就是走不過去。那時候我就知道壞菜了,那肯定是有人作妖,不讓我出去啊。我就讓那幾個孩子趕緊走,千萬別在那兒多待,那地方太他媽邪乎了。那鬼樓就跟他媽會吃人似的!」

  吃人……

  我和竇大寶同時打了個寒顫。

  雖然沒有親身經歷,但是聽了高戰的描述,就感覺到一種深深的恐懼。

  竇大寶忍不住問高戰:

  「你在裡頭這幾天就一直不吃不喝?」

  高戰苦笑:「吃了啊,我一直在裡邊轉來轉去,結果讓我找到一間像是佛堂的屋子。那屋裡的桌上有供品,盆子裡有水,水跟普通的水沒兩樣,不過那供品是真他娘的難吃,就跟蠟做的似的,咽都嚥不下去。」

  「佛堂?」

  我忽然想到一個細節,問:「那裡頭供的是什麼啊?」

  高戰點了根煙,深吸了一口,皺著眉頭說:

  「是一口鐘,特別大的一個銅鐘,得有兩米多高。我也覺得奇怪,佛堂裡都是供佛像,哪有供銅鐘的啊?」

  「那不是佛堂。」我篤定的說。

  「你怎麼知道那不是佛堂?」高戰奇怪的看著我問。

  我說:「你見過的那幾個小孩兒上午去局裡報案了,所以我們才知道你可能在鬼樓裡。他們說見到一個胖子在屋裡啃豬蹄子,那豬蹄子也是供品吧?你見過佛堂用豬蹄兒上供的嗎?」

  高戰愣了愣,下意識的搖著頭,一副費解的樣子。

  片刻,抬起頭看著我滿臉疑惑的說:

  「後來我怎麼一下子就能出來了呢?強撐著下了樓,就看見你們倆躲在樓梯下面,我當時還以為你們是搞鬼的人,想冷不丁給你們來一下子呢。」

  我點了根煙,淺淺抽了一口,面朝著鬼樓的方向吐著煙,「你能出來不是你走運,是有人知道他們關了不該關的人,怕惹麻煩,所以才放你出來的吧。」

  高戰可不笨,眼珠一轉,明顯是想到了什麼。

  對於這老哥的經歷,我實在不能多說什麼。

  他是為了找我才隻身涉險,我只有滿心感動。

  我只能對他說,讓他以後千萬別再去鬼樓,也別再管鬼樓的事,因為那不在他能力範圍內,鬼樓的存在甚至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。

  可是很多事往往都事與願違,這一晚鬼樓的經歷似乎只是為某些詭秘叵測的存在拉開了序幕而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