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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章 陰陽客

  我一問,季雅雲隨口一回,房間裡的氣氛就變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。

  別說桑嵐和潘穎都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我和季雅雲了,就連我自己都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。

  見季雅雲愣在那裡不說話,我一咬牙,又問了一遍:

  「你說我是誰?」

  「你是老……」

  這次季雅雲總算收住了口,可即便是話沒說完,桑嵐她們也知道她想說什麼了。

  「徐禍,你到底在搞什麼鬼?什麼古樓?什麼老闆?」桑嵐直接把矛頭對準了我。

  潘穎則用一種古怪到邪性的眼神斜睨著我,口齒有點含糊的問:

  「什麼老闆啊?哪兒的老闆啊?」

  季雅雲就是再後知後覺,聽她這麼問,也想到了某個關鍵點了,臉立刻就紅了起來,張了張嘴,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訓斥這個大背頭。

  我假裝沒看見桑嵐的瞪視,盯著季雅雲看了一會兒,忽然想到一件事,就問她:

  「你身邊有你年輕時候的照片嗎?」

  話一出口,我就後悔了。

  果然,剛才還羞臊不已的季雅雲眉頭立刻擰了起來,瞪著眼問我:

  「什麼叫年輕時候的照片?」

  我差點沒給自己一個嘴巴子。

  季雅雲和大多數女人都有個共通點,那就是一提到年齡,所有問題的重點就都不是重點了……

  我假裝想了想,說:

  「我的意思是,你有沒有『小時候』的照片,大概年齡在……十八九歲時候的照片。」

  「噗……」

  潘穎忍不住笑噴了,「十八九歲也叫小時候?」

  季雅雲總算是強忍著沒笑出聲,問我:「你要我的照片幹什麼?」

  我果斷說:「我想盡快弄清楚一些你和我都想弄清的問題。」

  季雅雲和桑嵐互望了一眼,拿過自己的手機翻了起來。

  我補充說:「最好是裝扮古典的,盤著頭,穿……旗袍……」

  季雅雲看了我一眼,沒說話,捧著手機翻了一會兒,先是把手機給桑嵐看了看,然後把手機遞給了我。

 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,可是看到屏幕中的照片,我還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撼。

  這是一張藝術照,應該是在數碼相機剛開始流行的年代拍攝,後來存進手機的。

  照片中的季雅雲看上去最多不過二十出頭,顯得十分的青春靚麗。

  而且這張照片幾乎完全符合我剛才的要求。

  照片裡的女人……女孩兒盤著頭,穿的雖然不是旗袍,卻是上下兩截的旗袍式樣套裝,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民國時期的女校學生一樣。

  「是了,就是你了。」我喃喃的說了一句。

  我現在可以認定,小雅就是年輕時候的季雅雲。兩個人的樣貌無論再怎麼相像,神態氣質卻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。

  潘穎探著大背頭看了看照片,又看了看季雅雲,由衷的感慨道:

  「雲姨,你年輕的時候真漂亮……呃……」

  見季雅雲又要瞪眼,她連忙改口說:「是小時候……你小時候真漂亮。」

  桑嵐本來還繃著臉,見季雅雲連著兩次因為年齡較真,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。

  季雅雲瞪了她和潘穎一眼,掠了掠頭髮,把手機拿了回去,問我:

  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

 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,抿了抿嘴,說:

  「你沒有做夢,你真的去了那棟古樓。只不過在那裡,你只有二十歲左右的樣子。」

  「什麼古樓?」桑嵐微微蹙眉。

  潘穎則瞪圓了眼睛,「雲姨?二十歲?返老還童?」

  季雅雲也顧不上跟她掰字眼了,一臉迷茫的看著我,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,那座古樓到底是什麼地方?」

  我指了指正對著我的牆,「那座古樓是家驛站,就在我這裡和你們家之間的那片空地上。」

  我沒有故意賣關子的習慣,當即就把陰陽驛站的事說了出來。

  等我說完,桑嵐和潘穎全都目瞪口呆。

  季雅雲的臉色卻變得有些古怪。

  過了好半天,潘穎突然詐屍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,「我靠!陰陽驛站……給鬼住的旅館……太酷了!」

  「等等……等等!」

  桑嵐估計剛才喝猛了,扶著額頭搖了搖頭,放下手看著我問:

  「你是說那片空地上有一間驛站,到了晚上,你和小姨就會去那裡?」

  我點點頭。

  「在那裡,小姨會變年輕?」

  我又點了點頭。

  「你是那裡的老闆?」

  我再次點頭。

  「我小姨在那裡幹什麼?」

  我硬生生把『女僕』兩個字嚥了回去,眼珠轉了轉說:

  「應該算是秘書之類的吧。」

  「你一個開旅館的哪來的秘書啊?要我說,那就是女僕!」潘穎口不擇言的把我原本想說的說了出來。

  結果就……季雅雲和桑嵐雙雙衝我瞪起了眼睛。

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在季雅雲瞪眼的時候,我發覺她眼眸深處似乎隱藏著某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情愫。

  我告訴三人,我到現在也沒弄清楚陰陽驛站是怎樣一個存在,可這間驛站的的確確存在。

  潘穎只顧興奮,桑嵐倒還保持著理性。

  她蹙著眉頭想了想,問我:

  「你怎麼就能確定驛站是真實存在,而不是夢境?」

  我想都沒想就說:

  「就憑我知道你小姨和潘潘一起去買菜了,而那個時間段你正在樓上洗澡。」

  「你怎麼知道我那個時候在洗澡?」

  「我上午回來後睡著了,又去了一趟驛站。我發現驛站一樓的一扇門,和你們28號是連著的。當時我因為好奇,就通過那扇門去到你們家裡。那時候你剛洗完澡出來,是你自己自言自語的說『小姨買菜怎麼還沒回來?一定是潘潘那個死丫頭又貪玩了』,所以我才知道……」

  儘管我反應過來,及時閉上了嘴,可桑嵐在理清楚我的話以後,眉毛還是擰了起來。

  萬幸這時潘穎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急智,還是哪根筋搭錯了,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問:

  「你說徐潔回來了?她不是在現實中回來,而是去了驛站?」

  我心下一黯,卻又帶著幾分激動用力點了點頭,「我看到她回來了,她一定是回來了……」

  桑嵐已經舉過頭頂的酒杯緩緩放下,然後送到了嘴邊……

  直到一頓飯吃完,除了潘穎追著我詢問細節,她和季雅雲都沒再怎麼說話。

  潘穎走的時候很堅定的說:從今晚開始,都要和雲姨一起睡。

  夜深了,我躺在床上,卻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。

  有些事就是這樣,平時很輕易就能做到,等你刻意去做的時候,卻很難做到。

  直到窗外天色亮起,我也還是沒能入睡,自然也沒有去到驛站。

  接下來的兩天,我一直窩在家,除了吃飯,都在床上。

  可就算勉強睡著,我也沒能再去到陰陽驛站。

  我問過季雅雲,她也沒再去過。

  我從最初的急切焦慮漸漸變得淡然。

  不是裝的。

  而是當心裡認定了最終目標,堅信能夠達到的時候,某些懸念已經被期盼的執著代替了。

  我堅信驛站的存在。

  堅信在某一個時刻,在睡夢中,我還會去到那裡,會見到那個讓我朝思暮想的人。

  到那時,無論我是驛站的老闆,還是一名清潔工,我都甘願為之。

  無論客人是來自陰間,還是來自陽世,我都可以忽略不管,就只為了見到某人……

  週一,大雙沒有上班。

  我問孫祿他怎麼樣了,有沒有問清楚他胸口為什麼有那麼多條傷痕。

  孫祿搖頭,說第二天起來後他就沒有再見到大雙,打電話他就說陪女朋友去探親了,讓孫祿替他向我請兩天假。

  我雖然覺得奇怪,但也沒多想。

  剛好上級單位對盜墓賊的驗屍報告下來,我就和孫祿一起研究報告。

  臨近中午,高戰忽然來到法醫室,雖然沒有其他人在場,可他還是下意識的壓低聲音對我說:

  「盜墓賊的同夥找到了,不過情況有點特殊。」

  「不就幾個挖墳掘墓的土老鼠嘛,都沒手藝,怎麼就特殊了?」孫祿問。

  高戰看了我一眼,說:

  「這個盜墓團伙有三個人,除了死在棺材裡的那個,其餘兩個,一個正在前面接受審訊,還有一個……現在在精神病院,瘋了!」

  「瘋了?」我愣怔了一下,「什麼情況?」

  高戰像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,用力搓了搓下巴,好一陣才說:

  「就是瘋了。還有件事,人不是我們找到的,是那個王希真找到的,他要見你!」

  (第六卷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