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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兇案現場

  「警官,我真沒殺人!」

  「警官……我求求你們別把這事兒告訴我家裡……」

  「警官……」

  「閉嘴!」高戰皺著眉頭喝叱了一聲,轉臉朝我點點頭,推開車門走了下去。

  在一眾吃瓜群眾的圍觀下,蒙著頭套,戴著手銬腳鐐的嫌疑人被帶進了居民樓。

 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,到了六樓黎曼的家,剛把范少虎的頭套摘下來,他忽然「啊」的一聲大叫,緊跟著就軟在地上,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起來。

  「是癲癇!」

  我連忙蹲下身,掐住范少虎的下顎,掏出一包餐巾紙塞進他嘴裡,一邊解他上衣的扣子,邊對旁邊一個警察說:

  「幫他把皮帶和腳鐐解開。」

  過了好一會兒,范少虎才停止抽搐,翻著白眼,滿頭大汗的仰躺在地上喘粗氣。

  高戰把我拉到一旁,低聲對我說:

  「我剛給嫌犯的家人打過電話,他有羊癲瘋的病史。有羊癲瘋的人……能是兇手嗎?」

  我搖了搖頭,沒有回他的話。

  按照常理來說,有癲癇病的人在受到強烈刺激的情況下發病的概率也會增加,是不大可能用那種凶殘到令人髮指的手法傷人的。

  范少虎本人的表現似乎也證實了這一點。

  但是作為一名法醫,是不能夠擅自發表意見的,那樣就是妨礙刑偵邏輯。

  等范少虎緩過來些,高戰讓人帶著他指認現場。

  可是得到的結果很荒誕,甚至是很滑稽。

  范少虎倒是很配合,哆哆嗦嗦的詳細說明了他和黎曼在哪個屋、哪張床……甚至是在客廳的沙發上發生過關係,就差沒描述用什麼姿勢了……

  高戰擰著眉頭走到我身旁,低聲說:

  「如果他真是兇手,那他應該去拍電影,小李子這輩子也甭想拿小金人兒了。」

  「頭兒,他又抽風了!」

  一個警察忽然喊了一聲。

  等我和高戰走到跟前,已經有人學著我剛才的樣子對范少虎進行了處理。

  我皺了皺眉,對高戰說:

  「直接把他送去醫院吧。」

  高戰點點頭,等范少虎再次舒緩過來後,讓人把他抬了出去。

  人抬走後,高戰轉身對我說:「我們也撤吧。」

  我點了點頭,剛要邁步,忽然間胸口一涼……然後我就感覺,屋子裡除了我和高戰,似乎還多出了一個人!

  是陰瞳……

  「徐禍?徐禍?」高戰拍了拍我的胳膊。

  我擋開他的手,把食指豎在嘴邊,做了個噤聲的手勢。

  我仔細感覺了一下,緩步走向廚房。

 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,可是看到廚房裡的情形,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。

  廚房的灶台旁,赫然站著一個穿著紙衣服、長髮披散的女人!

  那女人眼中帶著些許的怨恨,緊抿著嘴唇,就那麼站在那兒,微微低著頭,幽幽的看著我。

  這女人的樣子十足就是以前的凌紅,但我卻知道,她不是凌紅,而是這房子原本的主人……黎曼。

  我退後兩步,低聲對高戰說:「你先出去一下。」

  高戰同樣低聲說:「這不合規矩。」

  我說:「你到門口去,別關門,讓其他人先下樓。」

  高戰點點頭,沒再說什麼,朝廚房看了一眼,轉身走了出去。

  見門外除了高戰沒別人了,我又走向廚房。

  凌紅……不,是黎曼。

  她好像和我之前見到的鬼不怎麼一樣。

  或許真像孫屠子說的,她能親口說出兇手的名字,或者提供有用的線索也不一定。

  我這麼想著,走到廚房門口,抬眼間,看到廚房裡的情形,我渾身的血都涼了。

  剎那間,我感覺心臟停止了跳動,整個人有種想死的衝動。

  我想大聲喊,想尖叫,可喉嚨裡像塞了一團頭髮,怎麼都發不出聲音!

  我沒有看到黎曼,卻看到灶台旁的地板上,有一具鮮血淋漓、沒有頭的女屍!

  女屍的樣子就和案發當天,我到達現場後看到的一樣。

  唯一不同的是,煤氣灶的火開著,上面座著高壓鍋……除了女屍,廚房裡還多了一個人!

  這是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,他外面套了一件醫生穿的白大褂,裡面卻什麼也沒穿。

  正跪在地上,對被砍掉腦袋的女屍做著難以描述的動作……

  不知道為什麼,眼前的一幕雖然如此形象,可我卻無論如何都看不清男人的臉!

  高壓鍋的閥門開始冒蒸汽,我似乎能聽到開鍋時那種吹哨子般的聲音……

  這聲音傳進耳朵,比夏日的炸雷還要讓人驚悚。

  我只覺得渾身發脹,耳鳴的就像火車拉響汽笛一樣,腦子都快連同腦殼撕破頭皮頂出來了……

  時間在我心裡已經完全沒了概念。

  我就那麼僵硬的站在廚房門外,不能自控的看著這令人遍體生寒的一幕,甚至連想要閉上眼睛都不能夠。

  不知道過了多久,沒有臉的男人忽然站起身,走到廚房角落,打開了那裡的櫥櫃,從裡面拿出一個藍色的保溫杯。

  他打開保溫杯,從裡面摸出一個不透明的玻璃瓶。重又走到屍體旁,打開玻璃瓶,將一滴黃白色的粘稠液體滴在屍體右後股的位置……

  「啊……」

  我終於再也承受不住,竭盡全力的大喊了一聲。

  隨著這一聲喊,眼前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見了,而黎曼也已經不在廚房裡。

  「怎麼了?」高戰聽到叫喊,衝進來扶住我。

  見我渾身軟的像麵條一樣,忙咬著牙半扛半抱的把我拖進沙發裡。

  我緊閉著眼睛,大口的喘著氣。

  足足有五分鐘,才勉強艱難的睜開眼。

  高戰的圓臉映入眼簾,硬幣眼裡滿是驚疑不定的看著我:「怎麼了?你看到什麼了?」

  我又緩了好一會兒,想要直起身子,才發現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,身體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。

  「包……我的包……」

  高戰連忙把我的包從地上撿起來。

  「右邊……右邊口袋裡有手套……你戴上手套,去廚房……打開最裡面的櫃子,看看有沒有一個保溫杯……藍色的。」

  高戰沒有猶豫,找出手套戴上後走進廚房。

  不大會兒,就聽他在廚房裡喊:「是有個藍色保溫杯!」

  高戰從廚房裡走出來,把手裡的保溫杯給我看,「上次我就見過這個保溫杯,老鍾也見過……有問題嗎?」

  我深吸了幾口氣,勉強撐起身子,「把保溫杯帶回去,先扶我離開這兒……」

  直到被高戰背著下了樓,呼吸著雨後潮濕的空氣,我才像是真正活了過來。

  回到局裡,我和高戰一起來到法證辦公室。

  肖陽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,看了看我,小心的問:

  「徐主任,你……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啊?」

  「老鍾呢?」我顧不上回答她。

  「什麼事兒?」老鍾正好端著茶杯從外面走進來。

  我從包裡拿出用密封袋裝著的保溫杯。

  老鍾看了一眼,很快就反應過來,「這個杯子,連同當時案發現場的所有廚具碗筷,我都已經做過證據提取了。」

  我把保溫杯放在桌上,沉聲說:「再做一次提取,杯子裡面可能有兇手留下的指紋。」

  「杯子裡面?」老鍾放下茶杯疑惑的看著我。

  我點點頭:「我懷疑嫌犯范少虎是被栽贓,兇手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,得到了他的JY,JY是用一個玻璃瓶盛放,然後裝在保溫杯裡保持一定程度的新鮮。兇手在現場栽贓的時候,曾經把手伸進保溫杯裡拿玻璃瓶,事後在消除證據的時候,很可能沒有擦掉杯子裡的指紋!」

  老鍾詫異的盯著我看了一會兒,嚥了口唾沫問:

  「你是怎麼確定兇手曾經把手伸進過保溫杯的?」

  見肖陽同樣用驚愕的眼神看著我,高戰大力的揮了揮手,「先不要問這個,趕緊化驗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