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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血食借煞

  上了飯桌,氣氛越發的尷尬。

  我有點後悔來這裡了。

  關鍵段乘風只說讓我找桑嵐,卻沒說為什麼要找她,面對桑嵐一家,我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。

  趙奇看出我為難,清了清嗓子說:

  「我們這趟冒昧的過來打擾,其實是想找桑嵐幫我們警方一個忙。」

  「啊?」

  桑嵐愣了一下,「要我幫什麼忙?」

  趙奇看了我一眼,說:「四平崗監獄出了狀況,有個犯人自殺了……」

  他看向我,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。

  我一咬牙,對桑嵐說:

  「是段乘風讓我來找你的,那個犯人很邪門……段乘風讓我來找你幫忙。」

  本來還以為她會問為什麼找她,沒想到她卻有點恍惚似的點了點頭,「哦,那吃好飯,我就跟你走。」

  桑嵐的父親猶豫著問:「嵐嵐只是個普通的學生,她能幫上什麼忙?」

  不等我開口,桑嵐就說:

  「爸,別問了,徐禍幫了我和小姨那麼多次,我去幫他也是應該的。」

  潘穎也說:「叔叔,你放心吧,我陪嵐嵐一塊兒去,我會照顧她的。」

  吃完飯,下了樓,我說先送潘穎回家,她卻假裝耳聾,硬是鑽進了車裡,靠在桑嵐肩膀上閉著眼睛裝睡。

  我心緒混亂,卻也不好衝她發脾氣,只好把她也帶上。

  來到四平崗監獄醫院,見到寧忠偉,我問王宇的屍體在哪兒。

  寧忠偉說,他讓人把屍體抬到了醫院後邊的雜物房,火葬場也已經把棺材送來了。

  過了一會兒,竇大寶開著我原先的破車趕來。

  寧忠偉帶著我們穿過後院,來到最後邊的幾間平房,說:

  「這裡以前是醫院的鍋爐房和護工、救護車司機的休息室。新門診大樓建成後,這裡就用來做雜物房了。」

  他把我們領進其中一間屋,潘穎和桑嵐看到架子車上蓋著白布單的屍體,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
  我抱歉的對桑嵐說:

  「這本來不關你的事,只是段乘風……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讓我找你來,要不……我還是送你回去吧。」

  不等桑嵐開口,潘穎就不耐煩的擺了擺手,「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婆婆媽媽的啊,來都來了,又讓我們回去,你拿我們當猴耍呢!」

  「誰讓你跟來的?」我氣得翻白眼,索性一把扯掉屍體上的被單。

  「啊!」兩個女人同時驚呼一聲,小臉都變得煞白。

  我歎了口氣,讓趙奇幫我一起把屍體抬進一旁的水晶棺。

  竇大寶似模似樣的看了看屍體,瞪大眼睛說:

  「腳趾甲這麼長,還笑得這麼瘆人,這是要詐屍啊!」

  我說:「不是簡單的詐屍,他用邪術把自己變成了惡靈。」

  聽我把王宇的事從頭到尾一說,幾人的反應各不相同。

  桑嵐眉頭緊蹙,潘穎則小聲罵了一句『死變`態』。

  竇大寶擰著眉毛說:「他是今天早上自殺的,連頭七都沒過,怎麼可能變成厲鬼惡靈?」

  「他之前在監獄的廚房幫工,應該是把自己的血混進了飯菜,給服刑的犯人吃了下去。並且在死前下了邪咒,死後吸聚犯人的戾氣、煞氣,讓魂魄在短時間內變成厲鬼。」

  「借活人的煞氣?」竇大寶愕然。

  我點點頭,「我雖然不懂邪法,但也聽說過這種邪術叫做血食借煞。他這麼做,不光魂魄會吸聚煞氣,屍體也會吸收一部分煞氣。過了子時陰陽交替,屍體就會詐起。一旦吸聚了煞氣的魂魄和屍體合二為一,就會變成屍煞。」

  「屍煞!」

  竇大寶驚恐的瞪圓了眼睛,「我聽師父說過,屍煞不光力大無比,普通的符紙法器也傷不了它,而且屍煞會喝活人的血,喝的血越多,法力就越強悍……」

  「對,所以我們要做的,就是阻止王宇的魂魄回到身體裡,並且把丫徹底幹掉。」

  我問:「東西都準備齊了嗎?」

  「齊了。」竇大寶放下背包,把裡邊的東西一樣樣拿了出來。

  「墨斗、硃砂、黃紙、雄雞血、黑狗血……這是童子尿……」

  潘穎低頭看了看兩個塑料桶,斜睨著他問:「你確定這一桶真是童子尿?」

  竇大寶眼睛一翻說:「這種事能馬虎嗎?我可是費了老鼻子勁才搞到這些東西的。」

  見桑嵐有些神情恍惚,我張了張嘴,卻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  「幹活!」我咬了咬牙,拿起墨斗,倒了些雞血和黑狗血進去。

  「墨斗真能對付鬼和殭屍嗎?」潘穎好奇的問。

  「這你就不懂了吧,木匠有三寶:斧子、墨斗、五尺。其中墨斗最牛13,因為是用來正房梁的,具有天地正氣。別說是加上雄雞血和黑狗血了,就算是普通的墨汁,一般的小鬼被彈上一下也夠喝一壺的。」竇大寶很認真的給她解釋。

  我蓋上水晶棺的棺罩,讓竇大寶幫忙,一起在棺材上彈下縱橫棋盤格。

  猩紅的血線彈在透明的棺罩上,棺材裡的死屍更顯得詭譎邪異。

  彈好墨斗線,我用毛筆蘸著雞血調和的硃砂,開始在黃紙上畫符菉。

  桑嵐走過來,輕聲問:「需要我做什麼?」

  我怔了怔,抬眼看著她乾笑了兩聲,「我真不知道段乘風讓你來做什麼。」

  桑嵐咬了咬嘴唇,低聲說:「徐禍,我覺得我最近有點不對勁。」

  「怎麼了?」

  「我也說不清楚,就是感覺……每天早上起來都會特別累,就好像沒有睡過一樣。」

  「身體不是鬧著玩的,明天趕緊去醫院檢查一下吧。」

  桑嵐「嗯」了一聲,忽然問:「你女朋友是幹嘛的啊?」

  「呵呵,你見過的,是徐潔。」

  桑嵐「哦」了一聲,沒再說話。

  畫好符紙,我長出了口氣,看了看表,已經傍晚六點了。

  到醫院食堂吃了晚飯,回來後,我讓寧忠偉帶人去前面守著,天亮前別讓任何人來後邊。

  轉眼見潘穎圍著竇大寶晃悠,我皺了皺眉,讓她跟寧忠偉去前邊。

  這個二貨的耳朵像是自帶封閉功能似的,又把我的話自動屏蔽了。

  竇大寶看了看我,站起身,把幾個分裝了黑狗血的小塑料包交給她,「你留下幫忙也好,多個人多分力量嘛。記住,危急關頭,就把這『炸藥包』朝鬼東西甩過去,保你平安無事。」

 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距離十一點越來越近,我從包裡拿出桃木釘遞給趙奇。

  轉過頭對桑嵐說:「你個倒霉蛋拿傢伙也不頂用,你別離開我三步開外就行了。」

  桑嵐笑了笑,掠了下頭髮說:「我好像是挺倒霉的。」

  「沒事兒,會好的。」我衝她眨了眨眼,打趣道:「我雖然是個半吊子陰倌,但我的客戶從來都沒有失望過。」

  「彭!」

  話音剛落,角落裡陡然傳來一聲悶響。

  桑嵐嚇得一哆嗦,本能的躲到了我身後。

  我和竇大寶、趙奇對視一眼,同時看向角落的水晶棺。

  看清狀況,我後脊樑一陣發涼。

  王宇的屍體竟然側過了身,凹陷的額頭緊貼在透明的棺材罩上,透過打著墨斗線的棺罩,嘴角帶著怨毒的笑意死死的盯著我!

  「看你麻痺啊!」

  竇大寶罵了一句,從包裡拽出紅壇布,大步走過去,抖開了蓋在水晶棺上。

  回過身,見桑嵐嚇得渾身打顫,我忍不住直嘬牙。

  段乘風到底讓她來幹嘛?

  她本來就膽小,讓她來不是跟著擔驚受怕嘛……

  我剛抬起手腕想看表,頭頂的日光燈忽然閃了兩下,滅了。

  「大寶,趙隊,點蠟!」我大聲說了一句,黑暗中上前兩步,拉住桑嵐的手,把一把竹刀塞到她手心裡,「別怕,跟著我。」

  「我知道……」桑嵐低聲說。

  下一秒,我就感覺一雙手臂緊緊的抱住了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