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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章 鬼頭玉(2)

  桑嵐的父親說:「你只要滴一滴血在上面就好了。」

  季雅雲嘴唇動了動,似乎想說什麼,被他用眼神制止了。

  我沒再管那種奇怪的感覺,從包裡拿出瑞士軍刀,扎破了指尖。

  殷紅的鮮血滴在玉上,忽然出現了極其詭異駭人的一幕。

  這玉並沒有雕琢過,而是渾然天成的像一顆鬼頭的模樣。

  眼耳口鼻只是個大體的輪廓,眼睛是閉著的。

  血珠滴在鬼頭上,居然凝而不散,順著鬼頭的臉頰流進了嘴裡,然後竟消失了!

  竇大寶吃驚的瞪圓了牛眼:「臥槽,這玉……喝人血!」

  話音未落,猛然間,鬼頭的眼睛竟然張開了!

  不但張開了眼睛,而且兩隻眼睛居然是像血一樣的紅色!

  「啊!」

  桑嵐和季雅雲不自禁的同時驚呼著往後退了一步。

  桑嵐的父親也是打了個寒顫。

  鬼頭玉拿在我手上,我受到的震驚比任何人都強烈。

  我不但目睹了鬼頭睜眼,而且更是感覺到了玉石自身的變化。

  玉剛拿到我手上的時候,似乎還殘留著桑嵐的體溫,即便溫度消失,也還是很溫潤的。

  可就在鬼頭睜開眼睛的一瞬間,玉石竟變得冰寒刺骨。

  寒意轉瞬即逝,玉石很快又變得和先前一樣溫潤,可我還是心有餘悸的連打了幾個寒顫。

  那種寒意絕不是單純的生理感受,而是像來自另外一個世界,從指尖一直蔓延到了我的心尖上。

  在那一刻,我感覺我像是被扔進了十八層地獄,整個人一點暖和氣都沒有,就連呼吸和心跳也完全停止了!

  然而,同一時刻,我感覺鬼頭卻像是有了生命一樣。

  它好像……活了!

 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得又一哆嗦。

  再仔細看,鬼頭的眼睛的確是睜開了,而且確實是血紅色的。

  不光眼睛是紅色,整塊玉也和先前變得不一樣了。

  之前這玉是完全不透光的,現在卻變得非常通透,而且整塊玉都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淺紅色。

  竇大寶揉了揉眼睛,抬眼看向我:

  「這真是玉嗎?真能辟邪?我怎麼覺得這玩意兒本身就邪門呢?」

 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:「應該是能驅邪避禍的。」

  「你怎麼肯定的?」竇大寶問。

  我用力捏了捏眉心,實在回答不上他的問題。

  鬼頭睜開眼睛後,之前那種『熟識』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了。

  我說鬼頭玉能辟邪,完全是因為這種感覺,沒法用語言形容。

  竇大寶又低下頭,盯著玉看了一會兒,忽然「咦」了一聲。

  我把玉交給桑嵐,回頭問他怎麼了。

  竇大寶走到桑嵐身邊,扭頭看了我一眼,問桑嵐:

  「你好好看看這鬼頭的臉,是不是長得像徐禍禍?」

  「滾犢子!」我啐了他一口,還以為他發現什麼了,敢情是拿我開涮。

  沒想到桑嵐居然仔細的看了看鬼頭玉,又抬起頭看向我,倏然瞪大了眼睛:「呀,還真像!」

  我瞪了她一眼,剛想說話,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發悶,喉嚨一甜,竟「噗」的噴出一口鮮血。

  恍惚間,我就見桑嵐被我噴了一身的血,然後就眼前一黑,什麼都不知道了。

  不知道過了多久,我似乎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話。

  一人冷笑著說:「呵呵,饒是你機關算盡,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。」

  另一個人怒道:「還不是因為你?如果不是你三番兩次橫加阻攔,壞了我的好事,他的肉身現在已經是我的了!」

  這人越說越惱火,最後幾乎是咆哮起來:

  「你個老東西,和我作對有什麼好處?不光害得老子不能去輪迴,還要被困在這裡!」

  先前那人冷冷的說:「自作孽,不可活。」

  另一人怒極反笑:「呵呵呵,你不也是一樣?」

  我心裡疑惑到了極點,猛然坐起身,一把揪住一個人的胳膊,睜開眼大聲問:「你們兩個老東西,到底在搞什麼鬼?」

  「啊……」

  聽到一聲痛呼,我不禁一愣,定神一看,才發現被我抓住的是季雅雲。

  季雅雲蹙著眉頭,小心的說:「你弄疼我了。」

  我又是一愣,低頭才發現剛才我只顧著想抓住說話的人,用了很大的力氣,以至於她的胳膊都被我抓出了手印。

  我連忙鬆開手,「不好意思,我以為是……」

  季雅雲掠了一下頭髮,輕聲說:「沒關係,我就是想幫你擦把臉。」

  見她另一隻手上拿了條濕毛巾,左右看了看,才發現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。

  「對不起,我做惡夢。」我接過毛巾,邊擦臉邊回想著剛才兩人的對話。

  我聽得明明白白,冷言冷語的是張安德,另外一個暴跳如雷的居然是老丁!

  這兩個老傢伙好像一直陰魂不散的跟著我。

  不能去輪迴……

  老丁是壽終正寢,為什麼不能去輪迴?

  張安德雖然是吊死的,屍體被老鼠啃了,可他生前是問事人,照理說積下了不少福德,應該能夠去投胎才對。

  如果兩人一直跟在我身邊,我開陰眼的時候應該能看到他們才對。

  「被困住了?」

  我想起老丁的話,疑惑到了極點,兩個老傢伙被什麼困住了?困在哪兒了?

  「什麼被困住了?」季雅雲問。

  我搖搖頭,「沒……沒什麼。」

  「小伙子,你終於醒了。」

  我轉頭一看,說話的是隔壁床上的一個老太太。

  我朝他點點頭:「呵,大媽,你好。」

  老太太指了指季雅雲,「這是你姐姐還是你媳婦兒啊?你可是好福氣啊,你昏迷了三天,人家姑娘就在床邊陪了你三天,你可得好好對人家啊。」

  「三天?」我愕然看向季雅雲。

  沒想到季雅雲一臉驚恐的看著我問:「你在跟誰說話?」

  「啊?」我愣了一下,抬手指向老太太:「不就是……」

  話說一半,我猛然呆住了。

  老太太竟然不見了!

  我捶了捶腦袋,對季雅雲說:

  「可能是還沒睡醒,犯迷糊了。對了,我怎麼會吐血?我睡了多久?」

  「你已經昏迷三天了。」

  我又是一愣,下意識的看向旁邊的病床。

  床單鋪的整整齊齊,沒有被褥枕頭,根本就沒有人睡過的痕跡。

  難不成見鬼了?

  時運低的人的確有可能見到鬼,難道說……

  我拿過床頭的病歷卡,仔細看了看。

  「外力導致頸部組織挫傷…喉管挫傷?」

  我再次抬起眼,愕然看向季雅雲。

  那天在廢工廠我的確被三白眼掐的差點昏死過去,吐血有可能是喉部受傷導致的。可沒理由喉嚨受傷會昏迷三天三夜啊?

  季雅雲咬了咬嘴唇,低聲說:「其實……其實有件事我騙了你。」

  「你整過容?」

  「別胡鬧了。」季雅雲跺了跺腳,說:「其實那天我就想告訴你,嵐嵐的那塊玉,是從你床底下挖出來的。」

  「鬼頭玉是從我床底下挖出來的?」

  季雅雲點點頭:「顧先生說,那是崑崙太歲孵化成的陰玉,用陰血開光以後,就能驅邪擋煞。我那天想說,姐夫他……」

  「呵呵,怪不得呢。」

  想起桑嵐的父親當時給她使眼色,我連發火的力氣都沒了。

  季雅雲低著頭說:「你別怪我姐夫,他也是擔心嵐嵐再出事。」

  「你們有沒有問顧羊倌,為什麼用我的血給鬼頭玉開光以後,我會吐血?」

  「問了,他說你和崑崙太歲在一起十幾年,已經息息相關了,玉開了光,吸走了你一口陽氣。」季雅雲頭垂得更低。

  「他桑嵐出事就要我的陽氣,我不是人啊?」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,大聲衝她吼道。

  季雅雲抹了一把眼淚,哭道:「對不起,如果我們事先知道是這樣,我們不會這麼做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