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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陰桃木

  「喜子活了!」孫祿驚喜道。

  「是屍變,他是自殺死的,又佔了紅棺材,激起了屍氣,他現在就是一具殭屍!」

  「靠,真有殭屍?那現在怎麼辦?都是哥們兒,他不會對我們下手吧?」孫祿小聲問。

  我緊了緊手裡的棺材釘,咬牙道:「如果沒人問事,強行用符菉鎮屍,到了下邊他們一家都不安生。張安德那老鬼陰我,他讓我們請走了張喜的奶奶,卻用自己的陰氣激得張喜屍變。」

  我怎麼也想不到,從小桃園村接來的問事會是鬼。

  更想不通,我和張安德無冤無仇,他死了為什麼要變成鬼來害我。

  張喜冷眼看著我們的同時,僵硬的轉動著脖子。

  隨著他肩膀的抖動,棺材裡傳來了指甲抓撓木頭的聲音。

  我心裡一動。

  我和孫祿上回來張喜家是剛入學頭一年,那時候就見過這副棺材。

  紅漆棺材是用來發送八十歲以上壽終正寢的老人的,張喜的奶奶為自己準備多年,現在一讓走,紅棺聚斂的福祿竟起到了壓制屍變的作用。

  所以,張喜雖然屍變,一時半會兒卻還不能行動自如。

  想到這裡,我忙從地上抓起一把刨花,朝著棺材裡撒了過去。

  刨花砸在張喜臉上,他頓時猛一抽搐,而且還散發出了刺鼻的屍臭味。

  「對不起了兄弟。」

  見這法子有效,我說了一句,又抓起地上的桃木刨花往棺材裡撒。

  孫祿也跟著一起撒。

  我提醒他別抓到那些顏色變黑的刨花,那都是打走張安德那死鬼時沾染了煞氣的。

  刨花一把又一把的撒進棺材,坐起的屍體終於「彭」的一聲倒了下去。

  我和孫祿又撒了幾把刨花,走到棺材前,就見張喜仰面朝天,瞪著沒有神采的眼睛一動不動躺在棺材裡。

  屍體的顏色已經變得紫黑,臉也腫脹了起來,散發著惡臭。

  孫祿倒吸了一口冷氣,「這樣子,至少得死了五六天了吧。」

  我心一顫,勉強吞了口口水,強迫自己不去多想,緩緩伸出手,替張喜合上了眼睛。

  「兄弟,一路走好。」

  「喜子,一路走好。」孫祿抹了把眼睛。

  第二天一早,屍體被拉到火葬場火化。

  孫祿說,張喜的舅舅和舅媽一來就是奔著他們家的房子和家產,所以才急著讓我來,一起跟這對男女說理。

  這對夫婦昨晚被嚇得半死,張喜的舅媽更是眼睜睜看著外甥死不瞑目的從棺材裡坐起來,兩人哪還敢惦記財產。

  幫著張羅著找了塊墓地,將張喜家五口的骨灰合葬在了一起。

  忙活完這些,我和孫祿準備回去。

  在那之前,我決定再去一趟小桃園村,一是再找些桃木,再就是想弄清張安德究竟是怎麼回事。

  兩人開車到了小桃園村,村裡一戶人家正在大辦白事。

  那正是張安德的家。

  走到靈堂外往裡一看,當門居然停放著一口黑色的棺材。

  我不禁吃了一驚。

  按老規矩,棺材是很有講究的。

  八十歲以上的老人壽終正寢,屬於喜喪,入殮用的棺木要上紅漆。

  少年夭折,又或者未婚女性死了,要用白棺材。

  黑色的棺材可是給橫死或者自殺的人用的。

  張安德本身就是問事,他的家人絕不會把棺材搞錯。

  我小聲問旁邊一個來祭奠的人死者是怎麼死的,死了多久了。

  那人顯得有些鬼祟,低聲說張安德是上吊死的,而且還是吊死在了自家堂屋的大樑上。死的時候家裡剛好沒人,等到前天晚上張家的人回來,發現他的屍體都讓老鼠給啃的不成樣子了。

  前天晚上,那不就是我來接他的那晚?

  才吊死沒多久的屍體被老鼠咬了……這也太不正常了。

  死者在堂,我也不好向張家的人問什麼。

  張安德為什麼要自殺,又為什麼要害我,也成了我心裡最大的疑惑。

  那晚我來找他,他的鬼魂好像一早就知道我會來,還說他欠我的。

  他欠我什麼?

  來到張喜家的桃園,我問孫祿是怎麼發現張喜死了的。

  孫祿說他怎麼都聯繫不上張喜,又找不著他,越想心裡越不踏實,就從張喜家裡找到桃園的鑰匙,進去一看,就見張喜吊死在了一棵桃樹上。

  兩人來到張喜上吊的桃樹下。

  孫祿指著樹枝剛要說什麼,忽然「咦」了一聲,「那上面怎麼開花了?」

  順著一看,就見一根手腕粗的桃枝上,居然真的綻放出一朵艷紅的桃花。

  「不是吧,九月桃?」我駭然退了兩步,幾乎都有些站不穩了。

  「怎麼了?」孫祿問。

  我攥住他的胳膊:「你發現張喜的時候,他身上穿的什麼衣服?」

  孫祿撓了撓頭,「穿了一身紅色的籃球隊服,他不是喜歡打籃球嘛。」

  「我靠!」

  我一陣頭皮發麻。

  張喜居然是穿紅衣上吊的,怪不得他有能力找到我家裡去呢。

  他讓我幫著找李蕊,如果找不到,那他不是就會對我……

  我找了把柴刀,爬上樹,把那根開了花的樹枝砍了下來。

  就著柴刀一番劈砍,將樹枝削砍成一把九寸長的桃木劍。

  孫祿問我:「你還真準備當道士,幫人抓鬼驅邪啊?」

  我苦笑,「抓鬼驅邪我是沒興趣了,這木劍是用來防身的。」

  九月桃花開,而且只開一朵,是因為桃枝上吊死了人,聚集了死者的怨念煞氣。

  按照破書上的說法,開花的桃枝已經從陽桃變成了陰桃。

  在正宗道家看來,陰桃木非但不能辟邪,而且還容易招災。可是破書上卻有個法子,能讓陰桃木變成殺鬼誅邪的利器!

  收起木劍,兩人又在桃樹下祭拜了一回。

  出了桃園,就準備開車回去。

  剛開出沒多遠,我心口忽然一陣發悶,手一麻,把方向盤滑開了。

  好在及時踩住剎車,才沒撞到樹上去。

  「你沒事吧?」孫祿問。

  我搖了搖頭,捂著心口緩了一會兒。

  我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,目光也隨著這種感覺看向了外面。

  那是村尾,是老丁的小店。

  小店已經不開了,卻有一輛黑色的奧迪SUV停在外面。

  我剛想再發動車,奧迪的車門開了,一個年輕女人雙手捂著心口,從後門下來。

  「我靠,這地方居然會有這種級別的美女!」孫祿瞪大眼睛,吸了口口水。

  那女人向這邊看了一眼,微微一愣,走了過來。

  我放下車窗,和她同時問:「你怎麼在這兒?」

  孫祿眼睛一亮,「你們認識?」

  「她叫桑嵐,是我上一個客戶。」

  孫祿摸了摸鼻子,有點猥瑣的看了我一眼。

  這時,季雅雲也下車走了過來。

  我一看她就皺起了眉頭,幾天不見,她臉上的陰霾居然加重了,整張臉都變得晦暗沒有光彩。

  季雅雲和先前一樣小心,說:「嵐嵐這兩天特別不對勁,所以我帶她來找些桃木。」

  說著,向我身前看了一眼,微微有些詫異,「你剛才好像又差點撞車,你沒事吧?」

  我看了桑嵐一眼,見她還捂著胸口,感覺有些奇怪。

  剛才我好像是感覺到她在附近似的,所以才看向小店的。

  「雅雲,快下雨了,要找木頭就快點吧。」

  我偏了偏頭,見喊話的是林寒生。

  另一個人也正往這邊看,卻是游龍道人的徒弟雲清。

 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,剛要打聲招呼走人。

  忽然,一陣陰冷的風從耳邊吹過,緊跟著就聽到一個聲音在我耳邊急促的說:「快帶這兩個女人離開,不然你們都會死在這兒!」

  我猛一激靈,挺直了身子。

  「快走,老丁要害你們!再不走就來不及了!」那個聲音再次急著在我耳邊道,幾乎是用喊的。

  這一次我聽得分明,這居然是張安德的聲音!

  不知道為什麼,我心裡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和恐慌,忙不迭的沖外面大聲說:「你們倆快上車,快離開這裡!」

  桑嵐和季雅雲雙雙一愣。

  「快上車!」我大喊著發著了車子。

  見兩人還愣著,咬了咬牙,「你們自求多福吧!」

  話剛說完,桑嵐忽然拉開後門,拉著季雅雲上了車。

  季雅雲還想對林寒生說什麼,我已經掛上檔,一腳油門開了出去。

  「關上車窗,把所有車窗都關上!」張安德又在我耳邊急著說道。

  「把窗戶搖上!」我一邊升起前排車窗,一邊沖後面喊。

  桑嵐反應了一下,急忙搖上車窗。

  就在車窗搖上的下一秒鐘,車頂傳來「彭」的一聲悶響,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撞在車頂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