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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九十七章 怨靈之鄉

    阿輝帶著兩個手下,先是用竹竿捅,怎麼也捅不開,然後抄出大砍刀砍。
    屍體和殘肢已經被水泡得稀軟發脹,血液早已凝結,砍了半天就跟砍木頭似的,空氣裡飄溢著淡淡的屍臭,不強烈,但是絕對刺鼻子,想吐又吐不出來。
    三個人就跟在樹林裡開荒差不多,硬生生用大砍刀破出一條水路,水面漂浮著人體殘骸和殘渣,小船慢慢地駛了進去。
    這裡靜謐無聲,四周靜悄悄的,甚至聽不到水浪的聲音。小船走得很慢,每走一步都需要那三個人用砍刀或是竹竿,清理出一點水路。
    就這麼著,一點點往前蹭著,小船越走越深,周圍的屍體也越來越多。
    我仔細看了看,這些屍體大多衣服都破碎了,從質地和面料上看,他們穿的衣服樣式特別老舊,完全就是幾十年前山村水平。
    我心情煩躁不安,隱隱能感覺到周圍籠罩著無數的陰氣,似乎還能聽到狼哭鬼嚎的聲音,應該是風聲造成的,像很多人在哭。
    這地方真是大凶之地。
    我站在船頭,說道:“這裡這麼多屍體,上哪找那個教主的?”
    阿輝道:“這就要靠你了。我們來的時候,聽蘇將軍身邊的巫師說,進到這裡要用法力祈禱,和陰魂溝通,就能很輕易地找到那具屍體。”
    我喉頭動了動:“那個巫師他自己怎麼不來?”
    阿輝道:“巫師是蘇將軍貼身的保鏢,也是好朋友,隨時都跟蘇將軍在一起,保護將軍的安全,不可能單獨過來。”
    無暇去想那麼多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,先找到那具屍體。
    我坐在船頭,開始調集法力,鏈通到了君小角,頓時開了法眼,這一看我就渾身冰涼。
    整個湖面上空氤氳著濃濃的陰氣,呈幽綠色,在天空厚厚飄浮,陽光難入。湖面上是濃濃的黑暗,時不時有影子在其中穿梭跑來跑去,我還聽到了哭聲。
    怎麼形容這哭聲呢,乍一聽就讓人遍體生寒,我算是身經百戰,但是聽到這個哭聲,手指還是止不住的顫抖,那是真正的哭聲,真正的悲從中來,我實在想不到一個人竟然能悲慘絕望到這個程度。
    我慢慢看向哭聲傳來的方向,聽上去似乎不太遠,但是我知道,真要劃著這艘小船過去,恐怕要在堆積滿屍體的湖面上,走很長的時間。
    我有種直覺,我們找到的那具屍體很可能是這裡的中樞,是所有怨氣凝結的關鍵點,真的有這麼一具屍體的話,那只能是那個哭聲傳來的位置。
    我指著那個方向說道:“往那裡前進。”
    他們看看我,臉上都出現疑惑的神情,阿輝想問什麼沒有說出口,告訴兩個手下,往我指點的那個方向去。
    我坐在船尾,開法眼,看著無窮無盡的黑暗向著我們湧來,黑暗中有一些黑影竟然想上船來,一開始只有幾個,後來越來越多,聚集在船邊。
    士兵看不到這些情況,但多少都有點感覺,嘰裡咕嚕說著東南亞語,阿輝臉色蒼白:“王先生,為什麼溫度會降低到這麼多,這裡這麼冷。”
    我沒告訴他們,這條船已經被怨靈給包圍了。說出來怕嚇著他們。
    此時天空的日光愈加晦暗,烏雲密佈,竟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。
    周圍的怨靈越來越多,這些黑暗的影子看不出男女老少來,就是一團團黑影,密密麻麻擠在船的四周。
    我能感受到它們散發出來濃濃的怨氣,就連我這樣的修法者,幾乎都有點堅持不住。
    其實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對於這些東西有感應,船上其他人雖然看不見具體的情況,但他們都能感覺到。
    這時,在船頭附近竟然有黑影要上船。我坐不住了,慢慢走過去。說來也怪,就在走的過程中,怨靈像是怕極了我,紛紛躲避,我就像是一盞明燈在驅散陰森的黑暗。
    為什麼這些怨靈這麼怕我?是我的功力大漲嗎?好像也不是,我並沒有調動太多法力,只是開了法眼。
    我來到船頭,準備攀上船的怨靈居然不敢向前,又回到黑暗裡。
    我隨手摸摸身上,突然摸到一樣東西,拿出來看,正是朱強身上搜出來的鎮魔符,這是九將門的一塊法器。
    鎮魔符表面的紋理亮了一些,似乎在無意中觸發了它。我心有所悟,向上灌注法力,頓時整個符都亮了,剎那間散發出濃濃亮度,猶如點燃了一盞油燈。
    我舉著鎮魔符在船上來回走著,黑暗的怨靈果然怕的要死,誰也不敢上前。
    鎮魔符的光芒籠罩了整個小船,整條船都沐浴在明亮的光芒裡,緩緩於黑暗中穿行。
    他們那些凡夫俗子看不到其中發生的事情,但都能感覺到是我在作法驅散了陰冷,驅散了黑暗。
    阿輝心悅誠服,提著血淋淋的刀過來,說道:“王老闆,你真是太厲害了,你比我們隊伍裡那個巫師還要厲害。蘇將軍是最喜歡和法師打交道,你和我們回去肯定會得到更多的報酬。”
    “這些都是後話,”我說:“先完成眼前的任務再說。”
    他們在我和鎮魔符的保護下,慢慢駛近了哭聲傳來的位置。船隻停了下來。別看是白天,周圍還是黑的一塌糊塗,和午夜沒什麼區別。
    阿輝用手電四下裡照著,這裡都是屍體,一層挨著一層,看不出誰是誰。
    我深吸口氣,告訴他們先等著。我坐在船頭,收了鎮魔符的法力,畢竟有這東西在,不好和怨靈溝通。
    我閉著眼睛,默默吟誦鬼王教授我的心咒。這個心咒可以和怨靈進行溝通,在這個鬼地方,可以說是怨靈之鄉,我念誦這套心咒其實是非常危險的。
    可不念這個就找不到特定的屍體,它一定會和我感應的。
    我微微閉上眼睛,心咒一念起來,就感覺一股黑陰陰的壓力撲面而來。我沒有睜眼,全身就像是被很多東西緊緊包裹住了一樣,壓力越來越強,我幾乎呼吸不得。
    就在這個時候,我聽到了哭聲,不遠不近忽左忽右。我一邊念著陰咒,一邊嘗試和哭聲溝通,告訴它我就是來尋找它的,有什麼未平的怨氣都可以和我說。
    那個哭聲果然小了一些,但是沒有聲音和我溝通,我正在納悶的時候,忽然就感覺到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走近了。
    現在的我在一個很沉靜的境界中,不能睜眼分神,只能一邊念著咒語,一邊體會。那東西慢慢靠近了,無法形容是什麼,極其陰冷,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很多。
    我知道,很可能就是當時的那位教主,它有話要和我說。
    這股陰涼的東西慢慢貼在我的後背,我心裡咯登一下,剎那間,我的身體好像被凍結了,我拚命吸氣都無法緩解那股快要窒息的感覺。
    周圍被深深的黑暗包裹著,背後的寒意在慢慢擴散,我越來越是窒息,像是掉進了冰冷的水裡,也就是一瞬間的工夫,我似乎做了一個幽長的夢。
    我夢見周圍騎著大火,到處都是屍體,有幾個矮個子的東南亞人,手裡正拖著女人的屍體在慢慢向前走著。還沒等我看仔細,身後有幾個人推著我向前,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五花大綁。
   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,有人緊緊把住我的腮幫子,使勁捏開,然後粗暴地把舌頭拉出來。我似乎預感到了什麼,拚命掙扎,想喊出來,身上被捆的死死的,根本掙脫不開。
    突然舌頭根一陣刺痛,一把類似鐮刀一樣的鋒利快刀,從我的舌根下穿過,整個舌頭似乎都從口腔裡拉出來。我全身顫抖,兩條腿發軟,那種刺痛感襲遍全身。
    身體陡然一緊,鐮刀竟然在慢慢上升,有人拉著繩子把它拉高,我的身體也隨著鐮刀越來越高,雙腳夠不到地面,雙手捆在身後,身體想掙扎,竟然無從發力。
    整個過程持續了大概不到一分鐘,對於我來說卻漫長的猶如一個世紀,一分鐘過後,我陷入了黑暗裡,一瞬間竟然有這麼個想法,終於解脫了。
    在黑暗中,我心裡明白,剛才經歷了那位教主整個死亡的經過。這個痛苦就算是它死了,也緊緊跟隨,揮之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