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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九十四章 高棉人的報復

    楊文明眼巴巴看著我,怕我不幹。我想了想,“好啊,既然報酬如此豐盛,那我就為你們走一趟。”
    楊文明長舒口氣,笑著說:“不走不行了,看他們荷槍實彈的樣子,是逼我們去。”
    我沒應他。我心裡自有想法,這個武裝組織殺了太多的人,而且這些人死狀淒慘,死因不明,懷疑組織內部也有修邪法的。
    以前沒辦法靠近組織,也就罷了,現在有這麼個機會,一定要去看看!
    自從在陰間地獄的熔漿裡洗滌過之後,感覺身體和心靈都純淨了不少,有些事以前明明很是抗拒,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現在則覺得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,是鴕鳥心態。躲來躲去,事情終歸還是會來,要學會主動和它接觸。
    我要是就這麼不聲不響出山了,其實也能走,但說實話心裡會始終結個疙瘩,覺得山裡的事情始終沒有辦完。再說了,那組織裡還有一個女人,疑似醜醜的,藉著這個機會我也要搞明白,她到底是怎麼回事,她如果也是類似的軍妓,我一定要想辦法救她出苦海。
    不管怎麼說,於情於理,我都不會再逃避了!
    和宋干簡單定了一下行程,他們那邊正在湖邊準備船隻,差不多了之後,就可以出發,要等至少一兩天的時間。
    這幾個士兵就駐紮在村裡,有一個士兵更是我去哪他去哪,生怕我跑了。我暗笑,並不拆穿他們。
    宋干他們背來了食物和水,吃了幾天的醃肉,我聞著味就想吐,現在正好能換換口味。
    晚上,他們在村裡的空地上支起簡易的爐灶火炭,在上面燒烤一隻大大的山雞,刷上油和辣椒水,空氣都飄著濃濃的香氣。
    楊文明饞的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。這一隻雞主要就是給我們吃的,我稍稍吃了一些,確實開胃,楊文明則吃得滿臉是油,差點把自己拳頭都塞進嘴裡,在山裡熬得太辛苦。
    誰知道第二天這小子就開始鬧肚子,突然吃得油水太大,肚子受不了,嘰裡咕嚕的拉個不停。勉強吃了藥,臉色也是蠟黃,走路都打晃。
    我們又休息了一天,早上的時候宋幹得到了信兒,說船隻已經在蚊子湖邊準備好,可以過去了。我看著楊文明這個樣子,便讓他不要去了,留在山村裡,等身體好一好,自行出山吧。
    楊文明哼哼唧唧地說:“我不去誰照顧你啊。”
    我差點樂了。
    楊文明道:“王老闆,這些當兵的說的都是東南亞語,泰國到越南都有,南腔北調的。如果我不去,誰負責給你翻譯啊。”
    我問他身體能行嗎?
    “沒事。”他挺直腰板,還是有些虛弱。
    宋幹不耐煩,問他到底去不去。楊文明道:“去!咬著牙也得去。”他笑瞇瞇看著我:“王老闆是厚道人,得了鑽石不會不想著我的。”
    說了半天,這小子還是無利不起早。不過這是人之本性,我也不好說什麼,讓他自己多注意,別硬撐著。
    我們一行人出發,要去的蚊子湖距離這個山村至少還有大半天的腳程,老撾深山難行,不過這些都難不倒經常在山裡打游擊的這些士兵,他們在前面開路,我們跟著。
    很多地方看似沒有路了,宋幹這些當兵的總能找到最奇巧的攀登和跨越方式,用的都是巧勁。我能看出來,他們也是第一次走這條路線,但是登山攀越的技巧真是沒得說,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野外生存的專家。
    早上出發,本來下午能到的,但是走到半途,楊文明實在頂不住了,又吐又拉,上吐下瀉,兩條腿打晃,別說走那麼險峻的懸崖,就算走平路他都能摔一跤。
    宋乾焦急萬分,和楊文明說著什麼。楊文明慘黃的臉色,磕磕巴巴地似乎不同意。
    他們說著說著急了,宋干居然把槍拿下來,楊文明踉踉蹌蹌跑過來,抓住我的袖子說:“王,王老闆,他們讓我自己回去,我不幹,我要和你走。”
    “你到底能不能行?”我盯著楊文明:“不行就別強撐著。”
    “能行能行。”他磕磕巴巴地說:“中國有句老話,叫好事多磨,我有感覺,這一票走完了就能發財……王老闆,你一定要帶著我啊。”
    我真是無話可說,只好叫過宋干,讓楊文明翻譯和他協商,告訴他,楊文明不去我也不去。
    宋干急了,和我交涉,後來他看我態度確實很堅決,只好叫過一個手下,告訴他全程負責楊文明的安危,哪怕背也要背到湖邊。
    這個手下是東南亞小個子,還不到一米七的個頭,可全身都是腱子肉,把楊文明背起來,竟然輕若無物。
    我們再次上路,終於在夜幕降臨前到了湖邊。
    這條湖靠近老撾邊境,浩浩蕩蕩,周圍是群山連綿,想不到這條湖的面積會這麼大,藉著月色看過去,幾乎見不到邊際。
    到湖邊的時候,看到這裡支著兩三個帳篷,有篝火升起來。有當兵的在走動,他們的服裝和宋干一行人差不多,應該都是隸屬於那個武裝組織。
    宋干和領隊熱情的擁抱,哈哈大笑,帶我們過去做了介紹。
    領隊和我握手,笑瞇瞇地說:“你好,我叫阿輝。”
    說的竟然是漢語,而且這是個很中國化的名字,不過看他黑瘦的身材,典型的東南亞人臉龐,很難想到這是個中國人。
    看我有些疑惑,阿輝說:“我以前在香港待過幾年,學了普通話和粵語。”
    我對阿輝說,有你在,我們之間的溝通就方便多了。我問他,能不能介紹一下這裡的情況,你們到底要我打撈什麼東西。
    阿輝說了起來,老撾這個地方,看似遠離世界喧囂,其實內裡也是矛盾不斷。處於一種極為錯綜複雜,難以解脫的衝突之中。這種衝突在遠離城市的山村裡,更是上演得極為劇烈。
    靠近蚊子湖以前有兩大村子,一個村子裡居住的都是來自三角洲的高棉人,他們和本地山村的居民極為敵視,經常發生謀殺和襲擊事件,他們互為仇敵,互相戒備,各派奸細監視對方。若是敵人到來,還會敲擊竹筒報警,互相交戰,犬牙交錯。在本地的老撾人眼裡,高棉人就是殘暴的野人,是食人族、獵頭族。而在高棉人眼裡,本地人也是一群落後原始的野人。
    後來本地村來了個文化人,曾經在大城市裡待過,回來之後就宣揚了一種教派,叫好教,類似於一種民間的佛教形式,禱告方式富於詩意,教規簡單。
    這個教派傳播很快,以極快的速度傳到了高棉人的地盤。這也是導致了後來血腥大屠殺的導火線。
    高棉人集結了隊伍,帶著船隻,度過大湖,襲擊了本地人的村落。那場屠殺成為後來倖存者們一生的噩夢,高棉人在村子裡見人就殺,不分青紅皂白,上去就是一刀。他們燒燬了無數的房屋,還襲擊了廟宇避難所,強暴婦女,殺害男人和兒童,用細鐵絲纏繞在村民的脖子上,一纏一串,然後像拔河似的那麼一拽,這些人在極度痛苦中就能死去,而且不會留下任何血跡。
    整個屠殺維持了三天三夜,整個湖岸都是大火,這還不算完,高棉人用長長的竹竿把那位好教的教主,給掛起來。掛的方式也有講究,用鐵鉤子穿舌頭根,整個人就這麼懸在半空。
    他們把這根竹竿插在破吉普上,在湖岸的村莊裡到處轉悠,來瓦解敵人的反抗意志。
    你們最信奉的教主都讓我們宰了,你們的信仰我們踐踏在腳底!
    後來這件事影響太大,甚至震驚了國際社會,聯合國都派人來調查這個事件。高棉人一看事情鬧大了,就把殺害的這些屍體用船隻都拉到湖中心,全部扔了進去。
    蚊子湖本來沒那麼多毒蚊子,說來也怪,屍體堆積之後,便生出了一種罕見的毒蚊,幾乎封鎖住了湖上的那塊區域,成為一個隔離帶。
    這片毒蚊子厲害到什麼地步,當時過來調查的美國人,愣是沒辦法深入進去,只能在周圍打轉轉。高棉人樂不得這樣,只要沒有屍體,調查也是白調查,說啥都是白搭。
    就這樣,一晃幾十年過去了。
    阿輝在篝火裡添了一把柴,說道:“王先生,這次讓你來的目的,其實就是讓你到蚊子湖的中心地帶,帶回一具屍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