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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五章 死循環

  看到悟禪,我恨得牙根癢癢,這小子居然沒跑遠,又出現在眼皮子底下,不但如此,身邊還有個漂亮姑娘,簡直是罪不可恕。我仔細一看,更是七竅生煙,這漂亮姑娘居然是古董店聚寶齋老闆的千金,周春暉。

 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,要論起來,當初算是我救了周春暉,一頓忙活,好嘛,這朵鮮花我還沒機會摘呢,怎麼讓悟禪這個狗東西捷足先登,真是活活氣死個人。

  我對楊溢說:「老楊,有件事我想麻煩一下阿贊威先生。」

  楊溢問我啥事。

  我指著不遠處在寺廟口和女孩說說笑笑的悟禪說:「那小子頂不是個東西,我想阿贊威出手整整他。」

  楊溢臉色頓時不好看:「你當我們阿贊威是什麼人,是你私人保鏢?」

  我也不高興:「我沒讓阿贊威殺人放火,就是小小懲戒而已,依他的法力這不成問題吧。你們要答應,我就配合,要不答應我轉身就走。」

  「嘿,你小子……」楊溢無奈,只好和阿贊威商量。

  阿贊威輕輕點點頭,表示可以。

  我心裡暗笑,阿贊威和悟禪這兩個人算是狗咬狗了,最好打的不可開交。

  我們三人在後面進入寺院,這座寺廟名為御龍寺,面積相當大,前後數重大院,在外面看氣勢磅礡,但進去以後,卻發現裡面的精舍建築設計的很是輕巧,院子裡種植的松樹梅樹,點綴布陳別具匠心,四面迴廊有點江南水鄉蘇州園林的意思。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風格的寺廟,真是讓人眼前一亮。

  今天天氣很好,香客絡繹不絕,人特別多,一會兒工夫就看不到悟禪跑哪去了。

  我心裡著急,催促楊溢,楊溢不耐煩地說,阿贊威答應你的事就一定能辦到。

  我們進到一重大殿,這座大殿並沒有其他寺廟那麼宏大磅礡,用巨大的幔布分成了幾個功能區,有的可以敬佛,有的裡面什麼也沒有,可以脫鞋在上面靜坐。我們一進去就看到,悟禪正和周春暉跪拜在一尊佛龕前,畢恭畢敬磕頭,在佛龕旁邊,坐著一個小和尚,眉清目秀,乍一看還以為是東北的那位能持和尚,氣質上有點像。

  我輕輕咳嗽一聲,提醒阿贊威動手。阿贊威翻手伸進衣兜,摸出一樣東西。那是一隻綠色的甲殼蟲,阿贊威用極為隱秘的手法,朝著悟禪輕輕一彈,綠色甲蟲本來是縮成一團的,在空中陡然張開雙翅,以極快的速度射向悟禪的腦後。

   我屏息凝神看著,今天就算不要悟禪的命,也得讓他當眾出醜。甲殼蟲眼瞅著要落在悟禪的腦後……那位正合目默坐的小和尚,忽然睜開眼,抄起木魚錘對著木魚輕輕一敲。木魚是銅做的,敲擊之後發出極為清脆的聲音,「叮」一聲。

  這聲音很好聽,像是滴水落湖面,先是輕輕一點,而後向外擴散,餘韻不絕,始終保持著清清的聲音,聽起來不急不躁,不尖不銳。眼瞅著那只甲殼蟲突然抖了一抖,落在地上,僵硬,死了。

  我、楊溢、阿贊威站在後面看得清清楚楚,一瞬間都震驚了,就連阿贊威的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。

  而悟禪和周春暉什麼都不知道,依然像是拜洞房一樣,磕完了佛龕。

  悟禪先站起來,十分紳士風度地去攙扶周春暉,周春暉笑著,女孩艷若桃花。能看出兩人的關係極不一般,給我氣的鼻子差點都歪了。

  兩人轉身往外走,悟禪看到我,猛地一拍巴掌:「哎呦,這不是那誰嗎?王強!」

  周春暉也認識我,笑嘻嘻擺擺手,算是打招呼了。

  悟禪走過來跟我握手,在我眼裡,他這人臉皮太厚。我還被剛才的事情有點震驚,心思都在小和尚身上,只好和他握了握。悟禪說:「王強,這兩個人是你朋友?」

  還沒等我說什麼,悟禪先和楊溢握握手,然後道:「你好你好,氣色很好,一看就是大老闆。」

  伸手不打笑臉人,楊溢和悟禪沒什麼瓜葛,笑瞇瞇回應著。

  悟禪又和阿贊威握手,阿贊威本來雙手合十,遲疑了一下,還是伸出右手和悟禪握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兩人身上,悟禪和阿贊威握了兩下,悟禪道:「這位老兄應該去體檢了。」

  我和楊溢對視一眼,楊溢是不以為然,而我心裡卻是驚濤駭浪,悟禪到底是高人還是騙子?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?他看出阿贊威染上了艾滋?

  楊溢翻譯給阿贊威聽,阿贊威笑了笑,看神色並不以為然。

  悟禪心情很好:「既然大家都是朋友,莫不如一起相伴同游如何。」

  周春暉也過來打招呼。楊溢問:「這是你女朋友?」悟禪竟然拉著周春暉的手,哈哈笑:「正在瞭解,反正也差不多。」

  周春暉臉紅得不行,少女媚態春光無限。

  我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。

  悟禪道:「這座寺裡供奉的是觀音菩薩,幾位要不要去磕個頭。」

  阿贊威笑笑,站在一邊。我和楊溢沒辦法,走到佛龕前,磕了一個頭。

  我們從寺堂裡出來,楊溢咳嗽一聲:「這樣吧,我們還有我們的事,就不妨礙你們小兩口了,王強,咱們走。」

  悟禪攔住我,笑瞇瞇說:「我和王強是老友重逢,有很多話要說,我們聊聊天,一會兒我就把他完璧歸趙。」

  楊溢和阿贊威嘀咕了一會兒,他們先走了,臨走前楊溢給我做個打電話的手勢。

  我和悟禪,還有周春暉到了一處無人的廊下,我看四周沒人,也不再裝了,頓時怒火沖天,過去就掐悟禪的脖子:「我日你大爺的……」

  悟禪擺著手:「哎呦呦,君子動手……不對不對,君子動口不動手。你輕點,輕點。」

  周春暉還真護犢子,過來拉著我的手:「王強,你別衝動,有什麼話好說。」

  我怒氣沖沖:「你怎麼能跟他這麼個無賴,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?」

  「我知道啊。」周春暉說:「他是我男朋友,救過我的命,他是我的大英雄。」

  我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:「悟禪啊悟禪,你真是玩了一手好牌,既把老周家的古書弄走了,又弄了他們家的千金,你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。」

  悟禪擺擺手:「我怎麼成無賴了,你得把話說明白,說不明白不行,我告你誣陷!」

  「好!」我氣哼哼地說:「春暉在這,我也不給你留面子了。」

  周春暉挽著悟禪的胳膊:「王強,有什麼你就說。」

  「悟禪,你是不是說落水寺的主持能持是妖僧?」我說。

  悟禪點點頭:「一點錯沒有。他難道不是妖僧?」

  「放屁!他是落水寺的主持!我還和他喝過茶呢。」我氣得不行。

  悟禪道:「這就奇怪了。妖僧和他是不是寺院主持,和你喝過茶有什麼關係,難道和你喝過茶他就不是妖僧了?」

  這一句話給我懟得有點說不出話來,說實在的,到現在我也無法確定悟禪和能持的真實身份。

  我氣勢弱了下來,說道:「你是不是答應要和我一起去落水寺捉拿妖僧的?」

  悟禪笑:「這我可沒說過。」我正要說什麼,他一擺手:「你仔細回憶,我說沒說過這話。」

  我仔細想了想,當時買了客車票要去落水寺,我要上車的時候,問悟禪你怎麼不買票。悟禪說他這麼高的高人,如果還沒車票過去,就有點說不過去了。這句話當時看沒毛病,可現在回味起來,怎麼看怎麼覺得極其狡黠,悟禪給我設了一個語言陷阱,他沒說去,也沒說不去。

  我有點結巴:「可是你也沒治周春暉的病……」

  悟禪大笑,摟著周春暉:「我沒治好她,她現在怎麼這麼在我懷裡?」

  周春暉滿面桃紅,緊緊摟著悟禪,甜得都能淌水。

  我忽然找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:「不對!不是你治好了周春暉,而是你放過了她。好比說,你天天給她下毒,她的身體很差,有一天你不下毒了,她身體好了。這是你治好的嗎?簡直就是強盜邏輯。」

  這一下悟禪說不出話了,他緊皺眉頭,「誰告訴你是我害的春暉?」

  我道:「當然是能持和尚。」

  悟禪說:「看到沒有,說來說去,車轱轆話又回來了。你要承認能持的判斷,首先要確定他不是妖僧,可是你連他的身份都不確定,他說的話自然也就立不住。」

  我一驚,後背忽然起了一層冷汗,我發現救周春暉這件事,竟然從頭到尾形成了一個閉合的死循環,我完全不知道兇手是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