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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三章 荒草大樓

  我擺擺手:「你可拉倒吧。我聽說陰間有孟婆湯,那些鬼一看到就拚命喝,如果它肚子不餓,嗓子不渴,怎麼可能喝那種東西?地獄裡還有餓死鬼,成天吃那些燒得通紅的火炭球,怎麼吃都不飽。這說明啥,陰曹地府那些小鬼兒也是會餓的。」

  「敢情咱倆說來說去的,合著一個有用的都沒有。」錢明文說。

  這時天漸漸暗下來,周圍陰森無光。天空掛著厚厚的黑暗雲層,似乎觸手可摸。錢明文進到車裡發動,還是打不了火。

 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,都飢腸轆轆。為了排解這種焦躁不安的情緒,我和錢明文分別講自己的事,互相笑著,氣氛還很愉快。說了一陣,漸漸地都沒有了聲,我困頓起來,眼皮子重似千斤,錢明文還在找話題,可我干看著他的嘴動,什麼都不往腦子裡進。錢明文估計是看我沒什麼反應,自己說的也沒意思,後來也閉嘴了。

  車裡氣氛沉悶,我抱著肩膀昏昏睡了過去,心想真他媽倒霉,老媽那邊還在醫院躺著,這邊我又陷入了這種情況裡擺脫不了。

  越想越鬱悶,眼皮也越來越重,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。誰知道這一睡,會越睡越冷。

  今早從醫院出來的時候,太陽非常足,我只穿了一件長袖單衣,沒想到現在冷得渾身哆嗦。

  非常困,我下意識伸手亂摸,找找有沒有能蓋的東西。

  摸來摸去好像摸到一條毯子,二話不說拉過來蓋在身上,朦朧中聽到錢明文說:「兄弟,你也太自私了,毯子分給我一半啊。」

  緊接著有人拉毛毯,我下意識拽著掙扎,毛毯在我和他之間來回摩擦。氣溫越來越低,凍得我實在不行了,猛地大喊一聲,醒了過來。車裡沒人,我沒看到那條毛毯。

  車裡冷得幾乎呆不住了,身體不受控制地抖。我下意識把自己縮成一團。如果有可能,我真想把自己縮進衣服裡。

  這時車門一開,錢明文鑽進車裡,一進來就叫喚:「好傢伙,真夠冷的。」

  我迷糊地說:「你去哪了?」

  胖子問:「剛才出去方便一下,霍,你把冷氣打開了?怎麼這麼冷?」

  「不知道啊。」我凍得牙齒咯咯打顫。

  「不對勁不對勁。」錢明文說:「兄弟,咱們百分之八十是在瀕死幻境裡,眼瞅著就要掛,等涼透了就死透了。」

  「那咋辦?」

  錢明文說了兩個字:「棄車。」

  我從車上下來,外面果然非常暖和,比車裡強多了。錢明文道:「死等著不是辦法,要不然咱們走走吧。」他指著路的前方。

  我到車裡抱出那一盒骨灰,仔細檢查了蓋子,扣得非常緊。我和錢明文一起離開車,用腳一步步往前挪。

  錢明文說,這骨灰盒你拿著幹什麼,就放車裡唄。

  我搖搖頭,沒有解釋。不管我遇到什麼難事,這骨灰盒一定要帶回去,老媽靠這個救命呢。

  我們沿著公路走了很長時間,周圍已經徹底黑下來,一輪圓月掛在天上,四下寂靜無聲,都是黑沉沉的荒草。

  我實在走不動,坐在地上休息。錢明文問我要過骨灰盒,他要坐在上面,我勃然大怒:「這是做藥的藥引子,你拿屁股坐?!」

  錢明文說:「兄弟,有蓋子封著,坐上去也沒事。」

  「放屁吧,」我說:「把你買的茶葉封在塑料袋裡,然後放到我襪子裡一晚上,你再喝,你看看有沒有味。」

  錢明文擺擺手:「我不跟你矯情。」

  我們兩個盤腿坐在公路上,誰也沒說話。這時,他猛地推我:「兄弟,你看!」

  我們看到在不遠處的荒草深處,有一座廢棄的大樓,大概四五層高。按說這樣的大樓憑空出現,我應該很早就能發現的,它就像是憑空從地裡冒出來一樣。

  錢明文建議過去看看,我沒有異議,這條路怎麼走都沒有盡頭,繼續走下去很可能是無用功,如今有變化總比沒變化要好。

  我們兩個走了過去,荒草很深,幾乎到了膝蓋,順小路到了黑森森的大樓前。這座大樓十分破敗,估計能有超過十年沒住人了,窗戶上連玻璃都沒有,是一個個黑洞,還有的窗戶用磚頭封死。

  我和他互相看了看,決定進去看看。

  外面看這棟樓已經很恐怖了,一走進去更是空曠無比,沒有任何陳設,都是一個個空房子,遍地都是破爛磚頭,有的牆上還有陳年塗鴉,亂七八糟畫什麼的都有。

  錢明文特別害怕,躲在我的身後,我其實也是懸著一顆心,另外手裡還捧著一個骨灰盒。

  我示意他停下來,我把骨灰盒用紅布重新打卷,繫了個死扣,留出兩頭,在後背一背,然後繫在前胸,這樣就方便多了。

  我們一直上到樓的最高層,順著破爛的走廊向前走,我搖搖頭說:「我真是糊塗了。說這裡是幻境吧,可很多細節我都沒見過,肯定不是出自記憶。可說這裡是現實吧,一切又這麼魔幻,沒有邏輯可循,像是一場夢。」

  錢明文臉色一直是蒼白的,拉著我的袖子,縮著頭,走得小心翼翼。

  「你咋了?」我問。

  錢明文苦著臉說:「兄弟,我有種強烈的感覺,和你一樣,這裡好像還真是小紅帽佈置的。」

  「他哪來這麼大能耐能弄出一棟樓來。」我說。

  「不知道啊,我的感覺一向很準,小紅帽,」他頓了頓:「也在這棟樓裡。」

  「我明白了,」我說:「或許這裡是他設下的一個陷阱,他真要跟我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。」

  「沒意義啊。」錢明文說:「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殺了我,玩這套有什麼意義?」

  我腦子一片混亂,正要說什麼,忽然聽到樓的最下面傳來腳步聲。

  因為這座大樓太空曠了,空曠到幾乎沒有雜音,我們剛才的說話聲都能順著走廊傳出去很遠。這腳步聲一傳來,在整個空氣中都充滿了律動的質感,「卡~~卡~~」一步一步,極為緩慢。

  我和錢明文臉色都白了。

  「兄弟,怎麼辦兄弟?」他低聲說。

  我逼迫自己冷靜,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,一定要鎮靜,不能慌張,不能被情緒所左右。

  我深吸口氣:「老錢,首先咱們要肯定,這個人的身份是不是小紅帽。是小紅帽咱們就趕緊跑路,或者想辦法先下手為強!」我咬著牙繼續說:「如果不是小紅帽,他肯定是這個鬼地方的知情者,能幫著我們出去。」

  「那,那怎麼確認他的身份?」錢明文急著說。

  我看著他的眼睛:「老錢,那個小紅帽是不是給自己家滅門了?」

  「對啊。」錢明文眨眨眼。

  「他沒殺外人吧?」我說:「你看,他完全是按計劃殺人,下一個目標是你!那咱們就賭一賭,他的目標只有你,並不殺我,我和你比較起來,我的安全等級比你高。」

  「是這麼個道理。」

  「所以,」我說:「我現在就下樓去確定這個人的身份,就算被他發現,估計也不能怎麼樣。你藏在這樓裡的某個地方,聽我的口令,我如果慘叫一聲,那下面的人就是小紅帽,你趕緊想辦法跑路還是怎麼的。如果我傳來的是『咕咕咕咕』的鳥叫聲,說明是安全的,你就可以過來。」

  我把後背背著的骨灰盒給他:「老錢,我現在就去查驗那人的身份,如果我有意外,你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,我媽媽的命就在你手裡。」

  錢明文喉頭咯咯響:「兄弟,你放心吧。」

  他把骨灰盒接過來,背在身後,一貓腰順著走廊跑遠了。看著他的背影,我發現一個問題,錢明文如果和其他人在一起,包括我,他一般是不拿主意的,跟在別人屁股後面做事。可如果他自己落單,進行自保,他比任何人都機靈都狡猾,他有一套只屬於自己的思考方式,平時根本就不露出來。

  等他走遠了,我順著原路回去,沿著樓梯往下走。下面的腳步聲「卡~~卡~~」雖然慢,但是走得極為堅定,似乎知道樓上有人,一步步過來。

  我躲在樓梯的欄杆後面,緊緊瞅著下面的樓梯拐角,一個影子漸漸映了出來,那人要出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