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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章 回來

  我急忙拉住他,說不行。三舅跟我說過很多關於丑時參的事,這娘們最大的特點就是言出必行,她說過,我們只要跑了就會受咒而死,說了就肯定會做到,一點不帶含糊的。

  我和錢明文蹲在樓牆下面等著,今晚風很大,吹得我們瑟瑟發抖。錢明文嘴裡不閒著,不停地抱怨,說自己是倒霉催的。我聽得不耐煩,站起來提起馬燈:「錢哥,那女人不在,咱們自己把屍體埋了。」

  錢明文苦著臉說:「兄弟我想過了,咱們這叫毀屍滅跡,別看人不是咱們殺的,可屍體一埋,咱們就脫離不了關係。」

  「這麼說吧,」我說:「你是怕警察還是怕黑巫術的法師?」

  錢明文苦笑著,站起來做了個手勢,示意一起埋屍。

  我把馬燈放在屍體上,然後抬起腦袋,錢明文在後面抬起兩隻腳,我們吭哧吭哧進了雜草叢。

  泥土很潮,踩下去就會陷進半個鞋幫,褲腿都被爛泥濺滿了。我們找了個差不多的地方,把屍體扔下,然後我讓錢明文在這看著,我回去取工具。

  四周沉寂無聲,夜風瑟瑟,錢明文嚇得臉色煞白,告訴我快點回來。我走到外面,拿了鐵掀正要進去,就聽到錢明文發出一聲慘叫。我趕緊朝著中間燈亮的地方跑過去。

  地上黏黏的,實在跑不快,等到了的時候,才看到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,來人是個老太太,穿著一身黑衣服,正蹲在地上翻看屍體。

  錢明文嚇得都快翻白眼了,蹲在樹底下打哆嗦,我叫了他幾聲,連點反應都沒有。

  我握著鐵掀,小心翼翼問:「老人家,你是誰?」

  老太太緩緩站起來,用腳跺跺這裡,佝僂著腰說:「就是這,埋吧。」

  「你是哪位?」我問。

  老太太看著我,她長得雞皮鶴髮,臉部皺成一團,看那樣子怎麼那麼像死去的走陰婆婆。真的,越看越像,眉眼間就是這麼個味道。

  走陰婆婆已經死了,腦袋都被彭宗梁割走了,怎麼可能活了。我也是嚇得不輕,往後倒退了兩步,汗毛一瞬間就全部豎起來了。

  老太太瞅著我咯咯樂,腰板竟然漸漸挺直,說話聲音也變了:「我是陳雪枝,你看不出來了嗎?」

  陳雪枝就是丑時參。我心臟狂跳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丑時參剛才是千嬌百媚的日本小女生,怎麼一瞬間變成了中國老太太。

  「你是丑時參?」我磕磕巴巴問。

  陳雪枝用腳跺跺地面:「就是這兒,趕緊埋屍。埋好屍體,我放你們走。」

  錢明文趕緊站起來,搶過一把鐵掀,開始賣力挖起來。

  我和他一起刨坑,手錶和手機都沒在身上,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鐘。別說具體時間了,我們連現在是幾號都不知道。我一邊挖一邊合計,從被彭宗梁綁架來,應該時間不長,最起碼我沒感覺肚子怎麼餓。

  一說到肚子,我馬上想起裡面還藏著一隻大蜈蚣,身上立即麻酥酥的,無緣無故開始犯噁心。

  挖了好長一會兒,錢明文壓根就不是幹活的材料,他本來就胖,累的呼哧帶喘,就跟拉著風匣一樣。我實在看不過去,對他說,你先歇歇,我自己來就行。

  錢明文估計巴不得我說這話,趕緊讓到一旁。誰知道丑時參說道:「必須兩個人一起挖,這個詛咒才能破,要不然兩人都要腸穿肚爛。」

  錢明文沒辦法,只好又抄起鐵掀。漸漸的坑有了模樣,深一米多,長兩米,躺個人絕對富裕。

  我們兩個把屍體抬過來,往裡一扔,然後開始掩埋。前前後後干了大概能有一個小時,終於把屍體埋好了,用腳踩嚴實了。

  陳雪枝指著錢明文:「你走吧。」

  錢明文高興得差點沒哭出來,把鐵掀一扔就往外跑,這胖子幹活時候沒精打采的,現在一說到跑路,比兔子都快,轉眼間沒影了。

  丑時參從兜裡掏出一張字條交給我,我看了看,上面寫著地點,是鎮子的一個居民區,還有門牌號,不知道是什麼意思。

  丑時參道:「後天早上九點到這個地址來。」她沒交待太多,慢慢悠悠走出了草叢,一路走遠。

  這個鬼地方只剩下我自己了。我呆了片刻,想起地下還埋著死人,嚇得趕緊跑出來。

  我哆哆嗦嗦從廢樓裡走出去很遠,倒是遇到了幾家小旅店,但沒有身份證不能入住。走到最後眼瞅著都要天亮了。我索性不睡了,身上一分錢沒有,只好一路走回了油漆廠。

  到油漆廠門口,正趕上早上上班時間,看著熟悉的活動門,寬敞明亮的值班室,眼淚都快出來了。我抱著肩膀,又累又餓,疲憊不堪,兩隻腳幾乎邁不動步。

  到了值班室門口,頂頭上司老張頭推窗探出頭,正看到我,嘴張得老大:「小王,你,你這幾天跑哪了?我還以為你不幹了呢。」

  我被他接進值班室,躺在床上的時候,把我舒服得直哼哼。

  老張頭還算不錯,上食堂給我打來了豆漿和包子,我拿起來就吃,咽的直翻白眼。

  老張頭讓我吃得慢點,問我這幾天上哪去了,怎麼也沒個動靜。

  我喝了一大口豆漿,擦擦嘴,問他:「張師傅,咱們單位這幾天沒發生什麼大事吧?」

  「啥大事?沒有啊。哦,對了,還真有一件事,」老張頭說:「以前死過人那車間,又開工了。據說找大仙兒看過,還超度了什麼的,反正現在沒事了。」

  我嘗試著問:「那咱們單位的領導呢?」

  「領導?」老張頭奇怪地看我:「小王,你咋的了,一跑就是兩天,回來之後淨問些怪問題。領導還那樣唄。咱一個打更的哪知道領導的事。」

  聽他這個口氣,可以判斷出來,廠子裡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,至少那些大領導,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出事。

  我又問他,有沒有人打聽我。老張頭嗤之以鼻:「你以為你是誰啊,你就是一打更的,除了我沒人關心你。你走這兩天,我頂了你兩天,現在也該你換班讓我歇歇了吧。」

  「應該的應該的。」

  我心裡納悶,又不敢多說多問。和老張頭請假,說明天還得出去一上午,老張頭臉色不好看,說我:「小王,你才參加工作幾天啊,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,這可不好。我年輕時候出工,干的比牛多吃的比雞少,就那樣,我那師父還不滿意,見天揍我。你這個態度,要是放在以前那會兒,都不知道讓老師父抽斷幾根籐條了。」

  我趕緊道歉,說明天有重要的事。我還告訴他,我走這兩天是去看病了,明天要見個老中醫。

  老張頭問我咋了,我告訴他氣血不足。老張頭氣笑了:「娘們才氣血不足,你一個大小伙子怎麼也得這病。」

  好不容易糊弄過去,老張頭讓我去洗個澡,再去寢室休息休息,今天晚上值勤上夜班。

  我翻了日曆才知道,自己竟然被彭宗梁關了整整一天,如今坐在值班室裡,看著熟悉的場景,竟然有種恍惚之感,就像是做了一場極為逼真的夢。

  我去洗了個澡,回到寢室只有我一個人,下鋪空空的,彭宗梁已經不在了。

  我坐在他的床上,點上一根煙,想著發生的種種奇事,越琢磨越覺得不真實。難道這幾天是我做了一場夢,彭宗梁還是秀才,現在正在車間上班?

  這時有人敲門進來,是辦公室的一個女員工,她問我:「你在啊?」

  我心說這不廢話嗎。我抽著煙看她,也不說話。

  女員工說:「你們寢室的彭宗梁走了兩天,也沒跟領導打招呼,你知不知道他上哪了,是不是請假了?」

  我腦海裡浮現出彭宗梁死前的情景,渾身麻酥酥的,一時失神,沒有說話。

  她又說了一遍,你知不知道彭宗梁哪去了。

  我擺擺手:「不知道。我才搬進來時間不長,和秀才是泛泛之交,他家在哪住我都不知道,更不知道他去了哪。」

  「不知道就早說不知道,裝什麼裝,有病。」她嘟囔一聲走。

  要是擱往常我早就火了,肯定出去和她對罵,可現在我心中有鬼,彭宗梁的屍體就是我親手埋的,哪能理直氣壯的吵架。

  我坐了一會兒,看看寢室沒人,忽然冒出個主意。彭宗梁已經不在了,他擱在寢室裡的東西可沒拿走,我先翻翻,看看他有什麼值錢的玩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