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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章 泰國和尚

  老雷頭趕緊擠過去:「警察同志,我是村主任。」

  警官從兜裡掏出證件給他看,「我是刑警大隊的林彥,讓你們村民馬上回家,不要進行圍觀。」

  老雷頭摸不準警察的路數,正遲疑的時候,林彥不高興了:「趕緊的,不要圍觀,都回家,我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。」

  沒辦法,老雷頭招呼我們都回去。

  警察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天一樣的存在,眾村民都聽話走了。我落在最後,磨磨唧唧沒走,好奇地想看看警察怎麼處理。

  幾個警察靠著車門在低聲商量什麼,看那意思,人不走光他們是不能做出什麼行動的。

  我讓妹妹先回去,我說我要找個地方撒尿。

  妹妹知道我在撒謊,沒有戳破我,只是讓我小心些,她和村民們都回去了。

  我順著小樹林躡手躡腳又回去,藏在一堆樹枝後面,小心翼翼撥開,往外瞅著。

  那些警察還在低聲談論著什麼,林彥應該是個大官,對其他警察進行安排。

  我屏息凝神,盡量屏住呼吸,不想讓他們發現。

  林彥衝著車裡說了句話,時間不長,吉普車裡緩緩下來兩個人。我一看就愣住了。

  下來的第一個人是位老道,大熱天穿著一身長袖的灰色道袍,下巴留著山羊鬍,頭挽髮髻,頭髮都白了。這老道腰板溜直,眼睛很小,炯炯有神。後來還跟著一個人,是個小年輕,也穿著道袍,可氣場比老道差了太多,弓腰彎背的,看樣子像是老道的徒弟。

  難怪警察要把村民們趕走,原來他們車上還藏著道士,這件事確實不能讓太多人知道,要不然好說不好聽。

  林彥和老道說著什麼,老道要去察看撞毀的警車,他突然站住,猛地一側頭,目光正落向我現在藏身的地方。

  我咯登一下,嚇得都僵住了。我藏在樹林裡,周圍全是樹枝樹葉,警察都沒發現我,可這老道居然能感覺到我的存在!

  我敢肯定,他並不是無意中一看,肯定是發現了我,眼神透過樹木,直直盯著我。

  我不敢再待下去,小心翼翼從樹後出來,然後撒丫子狂奔,一口氣回到村子。

  等我回到家,還是心神未定,坐在沙發上,就跟中暑似的,那魂兒半天都沒回來。腦子裡一直浮現老道士回頭一瞥的情景,怎麼也抹不掉。

  三舅出去鬥法已經過了一天。我在客廳走來走去,渾身發慌,腦子裡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。

  我想了想,拿起手機嘗試著給三舅打了個電話,原本以為肯定打不通,誰成想接通了。

  裡面響了幾聲,然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:「喂?」

  我愣了,覺得這個聲音有些似曾相識,可又想不起來。我說道:「我,我找安冬。」

  「你是王強吧。」那人說。

  我心跳加速:「你,你是誰,安冬呢?」

  那人嘿嘿笑:「我馬上就來找你了,會告訴你安冬的下落。」隨即,電話掛斷。

  這人說話一股泰國味,這塑料普通話只能出自一個人,那就是素班。三舅的手機怎麼能落到他手裡?

  壞了,我有種強烈的感覺,三舅真的出事了。

  惶恐不安中一天很快過去。夜幕降臨,一家人吃過飯,老雷頭來了,他和我老媽和妹妹客氣了兩句,吧嗒吧嗒抽著旱煙,對我使了個眼色。我跟著他出來,問怎麼了。

  老雷頭道:「咱們村被警察封鎖了。」

  「啊?」

  他繼續說:「我到村口去看了,拉了一圈的警戒線,禁止出入。那些警察暫時住在村委會裡。」

  「他們中間有沒有兩個道士?」我問。

  「道士?」老雷頭迷糊:「哪來的道士。」

  既然他不知道,我也不想再提這個事。

  老雷頭說:「強子,下午警察在我家坐了老半天,我把這兩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跟他們說了。他們還去察看了瘋狗屍體和那些被瘋狗咬了的村民。」

  我點點頭,老雷頭大半夜的跑來就為了跟我說這個?看樣子,我真成他的左膀右臂了。

  老雷頭有些不好意思:「警察問我怎麼對付瘋狗的,我就把你交代出去了,說你教村民用艾蒿,用硃砂……強子,雷叔是為了你好啊,警察對你很感興趣,你以後要飛黃騰達哩。」

  我這才明白,他過來的原因是因為把我賣了,他良心不安,趕緊來打個招呼。

  我說道:「行,那我知道了。警察說沒說這事啥時候可以解決,咱們什麼時候可以出村。」

  老雷頭搖搖頭:「他們說快了,誰知道怎麼回事,我看這裡面有事。」

  我們又不鹹不淡地聊了一會兒,老雷頭走了。

  我心事重重回到屋裡,把目前知道的線索排列起來,卻始終無法串成有邏輯的一串,此間迷霧重重,實在是想不明白。

  如今天熱,到了晚上會有村民出來乘涼。可今天卻極其反常,我站在二樓的窗戶往外看,村路一個人都沒有,靜的極其詭異。

  平時零星還有狗叫,如今打瘋狗之後,村裡的狗都死光了。整個村子靜謐得像是墓地。

  第二天我起的很晚,到一樓客廳的時候,看到妹妹沒有上班,正在廚房裡打豆漿。我這才想起,村子已經被封鎖,如今休學休班,全村人都困在這麼大的地方出不去了。

  我們一家三口吃著早飯,老媽問我,知不知道你三舅的下落,怎麼一去這麼多天沒有消息。

  我苦著臉說不知道。又勸慰她放心,三舅能耐大了,不能出事。

  吃完飯,家裡的氣氛很沉悶,加上屋外大日頭高懸,連點風都沒有,熱得人心情煩躁。

  妹妹把空調打開,我們一家三口自己忙活自己的,妹妹窩在沙發上看書,老媽擇著菜,說中午包餃子吃。而我坐在一邊看著電視發呆。

  看了一會兒實在沒意思,又打擾到妹妹看書,我想去看看張宏。

  這兩天發生這麼多事,沒顧得上看看他,不知怎麼樣了。我出了院門,看到一群村民朝著村口瘋跑。我趕忙攔住一個問怎麼了,這位大哥氣喘吁吁說:「村口來了個外國和尚,大家都去看西洋景呢。」

  外國和尚?我有點納悶,這都什麼跟什麼,怎麼事情的發展越來越怪了。

  我沒有去張宏那裡,而是跟著大傢伙來到村口。大槐樹下圍著一群人,我擠過去看。

  在人群之中,地上盤膝坐著一人,我一看此人,嚇得汗毛倒豎。

  來人是素班!

  素班身高體壯,膚色黝黑,坐在地上好像肥豬成精。他穿著花花綠綠的泰式夏衣,大肥腳上套著白色的人字拖,頭型也變了,紮起四五個小辮,顯得戾氣十足,又有些呆萌。

  素班一站起來,圍觀的村民都發出驚呼,原來他的腰間圍著一條五彩斑斕的活蛇,像是圍了一圈腰帶,蛇頭還在吐著信子。

  素班看到人越聚越多,雙手合十,用蹩腳的普通話說道:「薩瓦迪卡,我是泰國來的高僧,想請教各位一件事。」

  眾人議論紛紛,「原來是泰國和尚。」

 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,這素班絕對是無利不起早,他能在這個時候進村,恐怕和三舅有關係。

  我藏在人群後面,矮著身子不讓他看到。

  素班笑瞇瞇說:「誰能告訴我,安冬住在什麼地方?」

  安冬就是我三舅,可說到他的大號,村民們沒有幾個知道的。

  這時候人群裡有人說:「安冬?我知道。是強子的三舅吧?順著村路往北走,有一個紅色的小別墅樓就是他家。」

  素班雙手合十,笑著說:「薩瓦迪卡,感謝指點。小小禮物,不成敬意。」

  他從兜裡掏出一樣東西,放在地上,然後轉過身面向北方,緩緩走了過去。

  眾人眼睛盯著地上的東西,剛才指路的村民從人群裡擠出來,伸手拿起來,對著陽光照。

  看了一會兒,突然喊了一句「我的媽啊」,他把那東西扔了出去。眾人跑過去看,那東西竟然是一隻死老鼠的乾屍,皮上沒毛,縮成了成人的中指長短,黑森森的,尖頭鼠目,五官竟然還很清晰。

  眾人嚇得嘶嘶倒吸冷氣,有個抽旱煙的老頭,拽著文驚呼:「這,這是個妖僧。」

  這時有人看見我,說:「強子,這個泰國妖僧要去找你三舅。」

  素班已經走出去數步,這胖子耳朵倒是靈,回過頭一眼看到我,笑瞇瞇說:「王強,我們又見面了。」

  「你,你到底想幹什麼?」我呼吸不暢。

  素班一張大肥臉上滿是笑意,眼睛瞇成一條縫兒:「到你家再說。」

  壞了,妹妹和老媽還在家裡,我怎麼可能把這麼個危險分子領回家。我硬著頭皮說:「有什麼話在這說吧。」

  村民們把我和素班圍住,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瞧著,搞不明白我怎麼會和一個泰國和尚掛上關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