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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談判

  第二種法則叫感染法則,大意是某個整體的一部分,拆解開來,對其中一部分作法,另一部分就會有反應。降頭術大多是這樣。作法前需要搜集被害者的指甲、頭髮、隨身衣物這些東西,然後對著它們施法,被害者就會有反應,生不如死。

  姥爺的日記上對這些法術的講解鞭辟入裡,深入淺出,我看得津津有味。

  姥爺寫著,法術本來是一對一的事,也就是只有法師和被害者。但是後來的情況變得複雜了,加入了第三者。

  這第三者就是神。

  也就是說,法師認為天下運動的一切都是由神主宰,要用法術害人,先要訴諸神靈、惡魔或是其他眾靈,然後才能獲得力量,無往而不利。

  姥爺考察了很多地方,從日記裡看,他沒去過西方,只是就亞洲範圍內的法術類別進行詳解。在亞洲范偉內借助神明力量最明顯的法師門派是薩滿,一種極古老的原始宗教。

  姥爺在西藏尼泊爾地區遊歷的時候,認識了好幾個著名的薩滿大法師。

  我看得津津有味,下面章節寫他當年在西藏的見聞,說這話是一九三幾年的事,讀起來頗有歷史沉澱的韻味。

  看到關鍵時候,我再一翻頁,沒了,後面的部分被撕毀了!

  嘿,給我急得抓心撓肝,又沒有辦法,想知道後面的情況,必須要先找到李普。

 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,這部手稿在李普手裡多年,他會不會已經學會了《萬經之經》?那可是三舅夢寐以求的孤傳法本。

  一想又不太可能,三舅跟我說過,此法本晦澀艱深,光有解本也不行,還要知道古緬甸的母語,進行兩下對比。

  兩下對比……我喃喃念叨著,突然靈機一動,冒出一個想法,我知道李普哪去了。

  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,他極有可能去了緬甸。

  三舅會古緬甸語,卻沒有法本的解本。而李普有解本,卻不會古緬甸語。

  我想把這個想法告訴三舅,透窗看過去,後院的房子熄著燈,三舅休息了。

  我想想,這件事暫時先不提,三舅如今中了迷煙兒,想去緬甸也去不成,就算堵著李普,也沒有勝算。等他恢復恢復再說吧。

  三舅告訴我們,這些天不要打擾他,我很少到後院去,每天就是給他送送飯,他也不讓我進屋。

  馬上週末了,老媽讓我抓一隻小雞,週末熬雞湯,給三舅補補。

  我坐在院子裡燙了一盆熱水,正在處理雞毛,張宏鬼鬼祟祟進來,哀求地說:「強子,跟我走一趟唄。」

  我把雞拎起來,意思是走不開。

  張宏道:「一會兒就行,中午就能回來。實在不行我賠你們家兩隻老母雞。」

  我懶洋洋伸個懶腰:「啥事啊,這麼急。」

  張宏說起來,他想去小杏家村他老婆的娘家,把離婚協議給簽了。他老婆自從去娘家之後,很長時間沒有動靜,沒說離也沒說不離,就這麼拖著。

  我說:「她們家到底怎麼打算的,過不下去為什麼不離婚。」

  張宏一攤手:「不知道啊。昨天她家給我打電話,讓我過去談談,我尋思著這是到人家的主場,我一個人身單力薄,怎麼也得有個幫手,你跟我一塊去吧。」

  「草,」我罵了一聲:「好事你不找我。這次去說不定都能挨揍。」

  張宏拍拍隨身的包,打開讓我瞧,裡面有個黑糊糊的東西。我問是什麼,張宏神秘地笑笑:「我自己做的黏土小人,還沒試過呢。有這個東西在手裡,他們還敢炸毛?還不是咱們說什麼是什麼。」

  我覺得不妥,看看後院:「不好吧,三舅可說了,這段時間讓咱們低調點。」

  張宏還挺會套詞:「這東西就相當於咱們的核武器,主要是震懾作用,能不用就不用。」

  張宏是好哥們,遇到這樣的事我當然義不容辭,答應他一塊過去。

  回到裡屋跟老媽打了招呼,我們兩個就出發了,坐著小公汽,到了小杏家村。

  到超市前,張宏讓我等等,他進去買了一堆好吃好喝的出來。我點點頭,這小子人性還不錯,雖然這次去談離婚的,可並沒有空著手。好合好散嘛,最好別動刀動槍的,有啥事好好說。

  我們找到他老婆的娘家,大院子、自蓋的農民小樓、黃銅大門,門口掛著招牌,名為西施農家樂。

  小杏家村山美水美人更美,不少城裡人週末沒事來這裡度假,住在農家樂,都說喝了小杏家村的山泉地水能去除百病,長生不老。

  在這裡,幾乎家家戶戶都辦起來農家樂,是本村的招牌產業。

  張宏他老婆家也有意思,招牌裡居然有「西施」二字,這就有點深意了,讓人浮想聯翩。從一個側面也反映出來,這家出美女啊。

  張宏畢恭畢敬敲門,屋裡出來個老娘們正往外潑水,看到張宏,眼珠子頓時瞪圓:「姓張的,你個兔崽子,你還真敢來!」

  我低聲問這是誰。

  張宏說:「這是我丈母娘的妹妹,十里八村有名的潑婦,有她在,咱們這關不好過了。」

  張宏和我大包小捲進了屋,第一層是農家樂,給客人住的。二三層才是自己家住的。我們順著樓梯來到二樓大廳,好傢伙,廳裡都坐滿了。張宏低聲告訴我,這全是他老婆的娘家人。

  我汗頓時下來了,人家這是早有準備啊,那架勢就跟座山雕的聚義廳似的。

  坐在主位上的老娘們,跟剛才潑水的那娘們眉眼有幾分相似之處,我判斷出來,她應該就是張宏的老丈母娘。

  老丈母娘右邊坐著一個乾巴老頭,正吧嗒吧嗒抽著旱煙。

  其他的沙發上、椅子上坐著不少人,大都是女人。可見這家陰盛陽衰,女人當家。

  我看到一側的沙發上坐著三個美女,中間那個正是張宏的老婆,旁邊兩個是農村罕見的漂亮姑娘。天熱,都穿著露腿的小短褲,上身是貼身T恤衫,黑頭髮一披,明眸皓齒,臉蛋極是精緻。

  不用說,那兩個美女就是張宏的兩個小姨子了。

  張宏估計在這家當姑爺特憋屈,沒進門的時候還挺腰拔肚的,等真見到人了,頓時矮了三分,卑躬屈膝說:「媽,爸,我過來看你們二老。這是買來的東西。」

  他給我使個眼色,我們把大包小卷的東西堆在地板上。

  老丈母娘看看,嘴那麼一撇,顯然是看不上。她說:「小張,今天把你叫過來呢,是說說你和我閨女的事。」

  張宏點頭稱是。

  我掃了一圈,這麼大的客廳,居然沒有閒置的椅子,我和張宏只能站在中間,跟三堂會審似的。

  丈母娘說:「你和我姑娘有矛盾,說是過不下去了,你們才結婚幾年啊,就著急離婚。小張,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?」

  張宏臉色變了,腰挺了挺,忍著氣說:「我沒事,是你閨女有事。」

  「我怎麼了?」張宏的老婆火了:「你把話說清楚!」

  張宏忍著氣:「算了,家裡的醜事就不說了。」

  「別,」丈母娘說:「今天你既然來了,大家都在,咱們就當面鑼對面鼓說清楚,都別藏著掖著。」

  「你問你閨女去。」張宏說話帶著氣:「她是什麼東西你最清楚。」

  丈母娘勃然大怒,抄起大茶缸喝水。旁邊老頭是張宏的岳父,抽著煙袋鍋子說:「這個吧,兩口子能不離就不離,張兒,你今天把我閨女領回去吧。」

  「放屁!」丈母娘把大茶缸重重一頓:「你不會說話別亂說。外面驢喂沒喂?客人還等著中午開飯,你去廚房盯著點。幹點正事,這裡用不著你!」

  老岳父窩窩囊囊站起來:「我去餵驢,我去餵驢。」下樓去了。

  丈母娘說:「小張,今天四四六六說清楚,我閨女到底怎麼了?」

  張宏臉紅脖子粗:「我也不怕丟人。你閨女真是好樣的,趁我不在家偷漢子。讓我在炕頭逮個正著,自己都承認了。」

  「放屁!」他老婆站起來:「你當時有照片嗎,有我和姦夫簽字畫押的手印嗎?」

  張宏目瞪口呆:「你,你怎麼不承認了?」

  他老婆冷笑:「你在外面有小三想離婚就直說,別往我頭上扣屎盆子。」

  張宏萬萬沒想到老婆倒打一耙。他這人本來就嘴笨,氣急眼了說不出話,上前一步,一把揪住老婆的前襟,揮手就要打。

  誰知道客廳裡的人都沒阻攔,尤其那兩個小姨子掏出手機,把他抓衣服的動作都拍下來。小姨子說:「姐夫,真厲害,繼續打啊,以後上法院這都是證據。」

  他老婆嚎啕大哭:「家暴啦!張宏打人啦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