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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七章:不是暗殺的暗殺(下)

  回易家大宅的路上,唐千林想起來李雲帆去找師父北子洪的事情,順口問:「為什麼你師父到現在都沒聯絡你?」

  李雲帆搖頭:「誰知道呢,我師父這個人古怪得很,脾氣倔強,凡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,與旁人不同,我捉摸不透他,就像是有時候我也捉摸不透你一樣。」

  唐千林笑道:「我能和北子洪老前輩齊名,也算是不枉此生了。」

  李雲帆無奈地笑道:「我至今都不知道,為何師父要收我為弟子,要知道,他和我爹可是死對頭。」

  等兩人的車開到易家大門的時候,卻發現那裡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,而那輛轎車正是李雲帆就任地方保安局調查科科長時候的座駕。

  李雲帆剛把車停下,那輛轎車上的人也趕緊下車,透過車窗後看到李雲帆,立即走了過去,卻在發現車內還有唐千林之後停下了腳步。

  唐千林立即問:「這人誰呀?」

  李雲帆道:「杜啟林,保安局的,我被調離之後,他接任了我原第二科,也就是調查科科長一職,和我關係不錯,算是我半個徒弟吧。」

  唐千林詫異道:「你還有徒弟?」

  李雲帆只是苦笑了下,開門下車,知道杜啟林能開車到易家來找自己,肯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,而且必定是關北鶴叫他來的。

  李雲帆看著杜啟林一臉焦慮的模樣,忙問:「出什麼事了?」

  杜啟林看了一眼還穩坐在車內的唐千林:「那位就是唐千林先生嗎?秘搜課的顧問?」

  李雲帆點頭:「對,怎麼?你找他?」

  杜啟林道:「帆哥,出大事了。」

  李雲帆一愣:「出什麼事了?和唐千林有關?」

  「不是,是這樣的,昨晚出了大事。」杜啟林說到這,緩了緩,「包處長和宮社長被人殺害了。」

  李雲帆眼睛一瞪:「什麼?殺害了?」

  杜啟林道:「對,警察廳那邊束手無策,最後案子移交到了我們保安局,關局長讓我趕緊來找你,還說案子棘手,他已經向三宅將軍申請了,希望秘搜課介入,所以,也讓我來找唐先生。」

  李雲帆轉身看了一眼車內的唐千林,想了想道:「關局長人呢?」

  杜啟林道:「他在現場。」

  李雲帆道:「開車,領我們去現場。」

  杜啟林立即上車掉頭之後,開車在前面帶路。

  李雲帆也發動汽車,緊隨其後,唐千林問:「出什麼事了?」

  李雲帆道:「大事。死了兩個偽滿重要的官員,一個是包善治,一個是宮潛修。」

  唐千林問:「這兩人幹什麼的?」

  李雲帆邊開車邊解釋:「包善治是哈爾濱特別市行政公署財務處處長,主管預決算、投資、稅制以及徵收、地籍、土地製造發放等事項,而宮潛修是原行政公署交通局局長,主管公用交通設施以及民營交通工具的管理等事項,去年交通局撤銷,改為了交通株式會社,他為社長,換湯不換藥而已。」

  唐千林皺眉:「會不會是抗聯的干的?」

  李雲帆搖頭:「不可能,早年重組中央特科之後,我們就有了死規定,三大任務一不許,三大任務就是搞情報、懲治叛徒和執行各種特殊任務,一不許是指不允許在黨內互相偵察,更不許用金錢收買、美色引誘和恐嚇來獲取情報和發展關係,因為這些都是一柄雙刃劍,所以,除了對待叛徒之外,我們是不可能用暗殺的手段的。」

  唐千林道:「那會不會是重慶方面干的?」

  李雲帆道:「不知道,現在重慶方面派來的哈爾濱地區負責人是我媽,這個節骨眼上,我媽不會節外生枝的。」

  唐千林看向窗外:「你媽屬於軍統,萬一是中統呢?」

  兩人說著,汽車就停在了一座宅院之外,李雲帆沒急著下車,而是看著前方下車後的杜啟林和另外一個負責現場的頭目聊著什麼。

  李雲帆看著那人道:「現在和杜啟林說話的人叫歐陽高風,接替了錢斯年任第八科科長,屬於關北鶴的嫡系,也是中統的叛徒,他是被關北鶴親手揪出來又投誠的人,所以對關北鶴死心塌地。」

  唐千林問:「你們保安局這麼多科室,為什麼每次有什麼事,都是第二科和第八科出面呢?」

  李雲帆道:「其實實權就掌握在這兩個科室裡,其他的都是輔助的,也只有這兩個科室能夠調動保安局的行動人員。」

  唐千林道:「歐陽高風被派來,這說明關北鶴也在推測是不是中統的人幹的?畢竟他現在不是和軍統搭上線了嗎?」

  李雲帆道:「有這個可能,走吧,我們去看看現場的情況如何。」

  李雲帆和唐千林下車,杜啟林和歐陽高風立即迎上前,表現得十分恭敬,特別是歐陽高風,雖然努力想讓自己表現得不卑不亢,但行為上還是顯得低李雲帆和唐千林一等。

  畢竟,杜啟林和歐陽高風都清楚,秘搜課是日本人的單位,得罪了李雲帆和唐千林等於得罪了日本人。

  李雲帆看著包家大宅道:「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

  杜啟林道:「昨晚凌晨,包夫人熟睡之際,覺得有人踩在床上,下意識睜眼,看到一個黑影站在面前,驚呼的時候,床上那人舉拳朝著包處長擊打而去,一拳後轉身跳窗逃亡,包處長當場斃命。」

  李雲帆皺眉:「一拳斃命?」

  歐陽高風道:「對,一拳斃命,法醫簡單檢查過了,中拳的部位在左胸,不需要解剖,單用手摸都知道,肋骨全部碎了。」

  李雲帆聽到歐陽高風的話,臉色驟變,但很快恢復常態道:「走,進去看看現場。」

  四人走進包家大宅內,一陣淒慘的哭聲就迎面襲來,無論是家人還是下人,都在那嚎啕大哭,而且不僅站得整齊,還哭得很整齊。

  唐千林知道,這是哭給他們看呢。

  歐陽高風上前對一位穿著貂皮的美貌少婦說:「包夫人,這位是秘搜課的李科長和唐顧問,主要負責這次案件的偵辦。」

  歐陽高風話沒說完,高夫人就直接撲倒在了李雲帆跟前:「李科長,您可得為我男人做主呀。」

  李雲帆看著包夫人,趕緊道:「包夫人,我一定查清真相,我現在要去看看現場,順便問您幾個問題。」

  包夫人哭哭啼啼在丫鬟的攙扶下引領著他們上樓。

  唐千林看著這座豪華的宅邸,不用細想就知道,這個姓包的處長得多有錢,家裡光是下人就有十來個,他老婆渾身上下的穿戴,都足夠普通人家吃好幾年的了。

  來到樓上的臥室,看到擺在那的包善治的屍身後,包夫人突然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:「我可怎麼辦呀?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呀,李科長,唐顧問,我們是比竇娥還冤啊!」

  我看你是比竇娥還逗吧。唐千林斜眼看著表演中的包夫人,問:「包夫人,借光,我去看看現場。」

  唐千林走到床前的時候,李雲帆則走到窗口去查看。

  唐千林看著那具已經變色的屍體,發現果然如杜啟林所說,一拳斃命,肋骨盡碎,而且從大面積體內浸血來看,骨頭刺穿了肺部和心臟,包善治都沒來得及醒過來就死了。

  「老唐,你過來看。」李雲帆招呼唐千林到窗口前,「沒有腳印,很奇怪。」

  唐千林朝著窗下看了一眼,又仔細看著被破壞的窗栓:「明顯是從窗口進來的,但沒有腳印,下面就是花園,鞋子不可能不帶土。」

  李雲帆道:「所以,這個殺手是到窗外後換了鞋子,亦或者用什麼東西包住了鞋子,進屋殺人後離開。」

  唐千林道:「奇怪就奇怪在,如果他只是要殺人,根本不需要踩在床上呀?」

  唐千林說著,走到包夫人跟前,問:「包夫人,我想請你回憶下昨晚的情況,不要漏掉任何細節,雖然我知道讓你重新回憶很痛苦,但這也是為了破案需要。」

  包夫人又低聲啼哭了一陣,說道:「昨晚,我睡得迷迷糊糊的,覺得有人踩在床上,我尋思是不是老包下床了,但我的腳踝又被踩住了,踩得生疼,我馬上就醒了,一翻身發現老包就睡在我旁邊,再一抬眼,發現一個人站在床上,我當時嚇懵了,還沒回過神來,那人抬手就朝著老包來了那麼一下子,緊接著跳下床就跑了,我這時候才趕緊回過神來叫人,可是已經晚了。」

  李雲帆問:「包夫人,你想想,那人是怎麼跑的?是直接跳出去,還是踩著窗戶沿?」

  包夫人仔細想著:「踩著窗戶沿跳出去的。」

  唐千林觀察了下屋子:「沒有丟其他東西嗎?」

  包夫人搖頭:「沒有,沒有丟任何東西,那人肯定不是賊,就是來殺我們家老包的。」

  李雲帆簡單道謝,與唐千林下了樓,讓杜啟林和歐陽高風給下人們重新做詳細的筆錄,自己則和唐千林去了臥室下方的花園查看。

  來到花園之後,唐千林蹲在地上檢查著,然後下了結論:「是個高手,而且是個很精通殺人的傢伙。」

  李雲帆道:「是呀,練武之人,體魄健碩,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,落在花園中,肯定會留下痕跡,但看這周圍的地面,完好無損。」

  唐千林仰頭看著上方:「這個人很奇怪,他為什麼要故意踩包夫人的腳踝弄醒她,然後再殺人呢?感覺多此一舉。」

  李雲帆道:「老唐,我現在有點擔心。」

  唐千林看著他道:「我知道,因為殺手用的是破骨拳,對吧?」

  李雲帆默默點頭,而在東北江湖之上,誰都知道,破骨拳是他師父北子洪自創的。